然后连忙跑去找了出来。
这冰糖银耳羹同样是用莲纹青花小碗装着,大概还剩下三分之一的分量。
王太医立即检查着银耳羹,然后皱着眉头说道:“果然是这粥的问题,里面便是下了这青烟散。”
青烟散便是这夕月公主所中的毒药。
柳碧彤立即跪了下来,用委屈不忿的表情看着蔚邵卿,“表哥,我真的没有对夕月公主下毒过。若是夕月公主出事,第一个受连累的便是表哥。我又怎么忍心让表哥有这样的无妄之灾。”
说话的时候,她咬了咬下唇,忍心两个字说得可谓是九弯十八转,意志力差点的恐怕都要忍不住生出了怜惜的情绪。
安宁似笑非笑地看了蔚邵卿一眼,蔚邵卿似乎有些疑惑,表情难得呆萌了一回。
安宁心中笑道:柳碧彤还真是无时无刻都知道要给自己刷存在感,刚刚那话说的多动听啊。她作为女孩子都要动容了,何况是男子呢,只可惜蔚邵卿偏偏对此一点感觉都没有。
夕月公主见她这样的情状,心中大怒:“都罪证确凿了,你还否认!是不是等我被你毒死了以后,你才会承认?”
“我真的没有做过这事。”柳碧彤连忙喊冤,“昨天那银耳羹我同安宁也吃了,我们两个都没事的。”
“肯定是你对我怀恨在心,所以给我的这份特地下了毒。”
柳碧彤说道:“我是先送来给你,才送给安宁,之后自己也才吃了。倘若粥里有毒的话,我们两个都逃不过的。”
安宁开口道:“王太医,你检查一下碗的内壁,看是否有毒。”
王太医检查了一番,语气有些惊奇,“内壁的确涂满了毒药,恐怕这毒便是从内壁渗透到粥里的。”
夕月公主闻言,冷笑道:“难怪你们喝粥没事,我就有事,敢情你是直接在碗上下毒,这碗昨天也是你送来的。”
就在这时候,厨房的人也来了,还带来了那食盒。
厨娘战战兢兢说道:“我昨日见这粥还剩下不少,觉得可惜,就留着,打算今天自己热了来吃。”
有些他们上面主子没吃完的好的菜色,厨房的人都是自己瓜分了,毕竟主子就算使用筷子,也是用公筷公用的勺子,根本不用担心卫生问题,这也算是厨房的福利之一。
王太医检查了这食盒中的粥,对蔚邵卿说道:“这粥里倒是没有毒。”
事情这里,似乎陷入了僵局之中。
这毒到底是谁下的人?公认的最有嫌疑的人便是柳碧彤。
柳碧彤脸上闪过一丝的决绝,神色委屈中又透着倔强,她跪在地上,仍然没有起身,“倘若真是我所下的,肯定多少会有痕迹。我愿意让人搜索我的院子,一证清白。”
话语之中,她仍然坚决认为这事不是她做的。
蔚邵卿点点头,到目前为止,也只能这样了,他神色平静,“若是真冤枉了你,定给你一个交代。”
柳碧彤笑容有些凄苦,“碧彤不需要什么交代,只要还我清白名声即可。”
一行人便转到了柳碧彤所住的杏花院,夕月公主也想跟过去,蔚邵卿淡淡道:“公主身体不适,还是好好休息才是。”
夕月公主摇摇头,“不行,我一定要跟着找出事情的真相。”
蔚邵卿皱起了眉头,吩咐了几个人小心地将夕月公主扶着。
夕月公主在吐出那毒血后,其实身体没有太大问题,只需要调整一段时间就可以。她被四五个丫鬟搀扶着,一起到杏花楼。她这院子同杏花楼本来就不远,很快就到了。
好些人一同搜查院子,为了以防出现陷害一类的问题,每个地方至少都是三个丫鬟搜检的,而且三个丫鬟还是蔚邵卿随即点的,不存在三个人同时都被收买的问题。
其他人都是站着,就夕月公主这个受害者坐在椅子上,靠着枕头。
柳碧彤的屋子内没有。
杜嬷嬷的房间也没有。
南儿的同样没有。
在大家以为无功而返的情况下,三个丫鬟在霜儿的屋子中找出了一包的药。
王太医见过后,确定那便是让夕月公主中毒的青烟散。
霜儿直接懵了,呆在原地,“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从你房间里的箱子找出来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夕月公主的丫鬟月环一脸的气愤。
夕月公主也愤怒道:“柳碧彤,原来是你指示你的丫鬟对我下手的!”
霜儿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这东西,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柳碧彤看起来也呆了,似乎没想到是自己的丫鬟做的,她猛地冲上前,狠狠甩了霜儿一巴掌,“我对你这么好,就连从家里逃出,也不忘带上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柳碧彤一脸受到背叛的样子,其表情复杂,有不可置信,有愤怒,也有悲哀。
霜儿捂着自己的脸,哭道:“小姐,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霜儿真的没有。”
南儿却突然指着她的耳朵,说道:“霜儿,你那耳坠又是哪里来的?”
霜儿的耳朵正带着一副的白玉坠子,玉质一看就不凡。
霜儿下意识地看向了安宁这边,准确来说,是看向了玉容。
玉容的眉头狠狠皱起——那耳坠,恐怕就是当初那副断裂了的白玉簪做成的吧。
☆、第七十二章 嫁祸,自导自演
玉容当初也将这簪子的事情告诉了安宁,所以在霜儿看过来的时候,安宁立即就联想到了这件事。
然而她看过来后,大家瞬间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安宁身上,似乎认定了就是安宁收买霜儿下毒的。
在这一刻,她隐隐察觉到,恐怕这中毒的事情,从一开始便是针对于她,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柳碧彤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幌子罢了。只是不知道设计的人是柳碧彤还是洪夕月。或者说是两个都有参与?
柳碧彤也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安宁妹妹,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夕月不甘示弱,“原来是你收买这丫鬟给我下毒的吗?”
霜儿连忙说道:“不关安宁姑娘的事情,我不敢给公主下毒,真的和安宁姑娘没关。”
她急得眼泪掉个不停,安宁看在眼中,只想摇头:这单纯的娃,恐怕是被她家姑娘给推出来当弃子了。
“周姑娘真是厉害,连柳碧彤身边的丫鬟都可以收买,还这样对你死心塌地的。”洪夕月冷嘲热讽道。
柳碧彤咬着下唇看霜儿,“霜儿,你就是为了那坠子而背叛我吗?我错看你了。”
她的身体晃了晃,一副受到了十足打击的模样。南儿连忙扶住她,表忠心,“小姐别难过了,你还有我在。”
杜嬷嬷咬牙道:“姑娘你太过仁善,一心要将人当好姐妹,哪里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
这话含沙射影,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是在说安宁。
柳碧彤凄苦幽怨地看着安宁,“安宁妹妹,你若是不喜欢我的话,就直接告诉我,何必要如此陷害我呢。我是真心将你看做是自己的妹妹啊。”
霜儿只是磕头,“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做过这事!”她没有背叛小姐,也没有对夕月公主下毒,更不可能因此将罪推到一直对她抱有善意的安宁身上。她没有想到自己以前因为喜欢收下的玉簪会在今天成为所谓的罪证。
她脑袋一片混乱,万般思绪纷飞,霜儿并不算聪明,没有南儿机灵会说话,也没有杜嬷嬷的万般手段,唯一凭借的就是勤勤恳恳做事的忠心。她此时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一死证清白。
她哭诉道:“真的不是我下毒的。我愿意以死来证明我的清白。”
说罢,她纵身而起,直接撞向了旁边的柱子。
霜儿的动作太迅速,她距离柱子又近,这一撞,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只有两个恰好站在附近的婆子按住了一些,但也没阻止得了她的行动,虽然往前撞的势头减少了几分,还是结结实实地撞了过去。
霜儿的额头立即撞破了一个窟窿,血直接冒了出来,喷洒在地上。
霜儿的呼吸很弱,人也迷迷瞪瞪的,连眼前的景象都看不清,只是挣扎着呢喃:“我真的没有。”
声音让人分外揪心。
安宁喝到:“王太医,快将她的伤口处理一下。”
王太医被她这一喝,回过神来,连忙走了过去。
霜儿的样子看上去太惨,大家不由都信了她的话,拿眼去看似乎也被惊吓到的柳碧彤。明月本身是侯府的人,立场更偏向在侯府中常呆的安宁,也不相信安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直接转身从柜子中翻出了一些包扎用的东西。
王太医检查过后也松了口气,“这条命还在,只是今天过后恐怕得躺个两三个月,以后还会留下疤痕。”
安宁眉头紧锁,“人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原本只是想看看这群人究竟要如何蹦跶,谁知道最先连累到的却是霜儿,也没想到这丫头有这样的志气,直接撞柱表清白。她心中也有了几分的悔意,更不愿见霜儿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从进屋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的蔚邵卿开口了,声音清冷,“不可能会是安宁做的。”
话语之中的确定和信任让安宁心中一暖,也让柳碧彤和洪夕月变色——刚刚柳碧彤被指证的时候,可没见蔚邵卿为她说过一句话。
蔚邵卿不急不缓说道:“其一,安宁不可能做这种事。其二,若是安宁,以她的聪慧和能力,足够有一百种的方法弄死夕月公主而让人看不出半分的端倪。”
话语之中,竟是有几分的骄傲,很像是一个家长在向外人夸奖自己的孩子一样。
不得不承认,这番话让安宁真的很是受用,只是柳碧彤和洪夕月的表情都端不住了,从蔚邵卿的话语听来,他铁定是相信安宁了。
安宁一边让人将伤口包扎好了的霜儿抬起休息,一边笑意盈盈说道:“之前你们想知道那耳坠是如何来的是吗?我可以告诉你。”
柳碧彤既然死命想将脏水往她身上泼,安宁也不必给她留面子。
她一五一十地将自己送玉簪子给柳碧彤,柳碧彤却在当天便摔坏,让霜儿拿去丢掉,霜儿在路上遇到玉容,不小心将簪子掉出来。之后将簪子留着,改成耳坠的事情都说出来。
柳碧彤脸涨得通红,当天送过去的簪子,当天就碎了——这可不是一个不小心手抖就可以解释的事情。在联想到刚刚杜嬷嬷口口声声那好姐妹的说法,大家看向柳碧彤的眼睛都有些不对劲了。
“在霜儿将簪子留着改成耳坠之前,夕月公主可还没住到侯府中。倘若按照你们的说法,是我收买霜儿给夕月公主下毒的话,那岂不是在说我具有预知能力,事先便知道夕月公主会救驾,会以此作为进入侯府的凭证,所以才事先收买了霜儿。”
“我若是真有这样的预知能力,还会让你们在这边空口无凭地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她清凌凌的眼神扫过柳碧彤和洪夕月,粉面含威。
她走到夕月公主面前,轻轻笑了一声,“就像是表哥所说的那样,我若是想害死你,有一百种让人找不出不是的方法,还会蠢到给你下毒?自己智商低,就不要以为别人智商同你们一样,简直是拉低了我的水准。”
一席话气得夕月公主脸都红了,胸口起伏个不停,“你!”
安宁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别总是这样指着人,没礼貌。要知道你在一只手指指着别人的时候,可是有四根手指是对着自己的。”
“噗嗤。”笑声此起彼伏。
明明现在应该是十分严肃的调查夕月公主中毒事件的场合,偏偏见安宁将夕月公主给气得要晕过去,不少人都想笑了。大家才知道,安宁看起来开朗大度,说起话来原来也是可以这么损的。
蔚邵卿也微笑着看着安宁,状似无奈地摇头,只是笑容分明透着几分的纵容。
安宁又继续说道:“还有,如果说是我下毒的话,那么总该要有所谓的原因吧。我为何要对夕月公主下毒?她一个迟早要离开大周的别国公主,能对我有什么威胁吗?”
夕月公主又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是因为蔚邵卿的缘故,安宁却看出她的想法,直接笑道:“还是你认为我是因为嫉妒你,因为表哥的缘故?表哥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对你根本没意思。”
再次被揭下脸皮的夕月理智全无,就要伸手打向安宁,安宁直接按住她的手,说道:“你可别被我揭穿心思就恼羞成怒啊。”
她这样一来一回地述说,大家基本都相信安宁不是向夕月公主下毒的人,毕竟她没那动机啊。
夕月公主恨恨道:“我怎么会知道你为何下毒,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