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赐不禁抓住了裤带,哀求道:“姐姐,小坤子错了,再也不敢了,再说,脱了裤子,怎么干活啊?”
婉儿看了看四周,问道:“干活?你干活了吗?”
刘赐说道:“干……干了啊,庭院的花瓣已经捡完了,大门口的也捡完了,捡完这边回廊,再捡那边,就可以了。”
婉儿说道:“是吗?我看庭院里面怎么还有很多花瓣没捡?”
刘赐急了,看了看庭院,说道:“哪里有?!”
婉儿走出庭院,捡起地上一片新鲜的花瓣,说道:“这不是吗?”
刘赐跟出来,看了看那片花瓣,着急道:“这是新掉下来的,刚才我已经仔仔细细捡过一边了。”
婉儿说道:“娘娘吩咐了,要把花瓣捡干净,你看这干净了吗?”
刘赐转头看去,只见地面上还有一些零零星星的花瓣,这都是新掉下来的。
他着急道:“我方才分明捡干净了,这些都是刚掉下来的!”
婉儿说道:“不捡干净,你这活就不算干完。”
刘赐感到这姐姐不可理喻,简直是故意刁难他,他想说:“你们这是有意刁难!”
但就在这时,一阵疾风吹来,庭院里茂密的树叶飒飒作响,一大片花瓣又掉落下来。
刘赐看着落英缤纷,第一次觉得这美景竟是如此“凄美”。
婉儿冷冷地看着刘赐,说道:“捡干净,听到了吗?”
说罢,婉儿转头就要走。
刘赐看着那高高的屋檐,心里暗暗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转头他对婉儿说道:“姐姐,我一天没吃饭了,给点吃的吧。”
婉儿回头说道:“娘娘有规矩,除早午晚三膳之外,其他时辰不进食,此时没东西给你吃。”
刘赐长叹一声,也不争了,这伙人看来是有意折磨他,他又问道:“那今晚我住哪儿啊?”
婉儿看了看四周,指着进门右侧回廊那边的一个房间,说道:“你本该住在那里,但昨天被锦衣卫查封了,所以没地方给你住。”
进春禧宫大门,左边回廊是珠儿等宫女的房间,右边回廊也有四间房,三间房都拿来摆放贡品、衣袍等物事,只有一间房是原来给那小玉子住的,前天小玉子失踪后,昨天锦衣卫就过来把小玉子的房间查封了。
听到婉儿这话,刘赐感到犯晕,没地方给我住?那是什么意思?哪怕在内官监那样的地方,好歹还有张床可以睡,还有些粗糠面团可以吃,来到这贵妃娘娘宫中,倒是一点东西都没得吃,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婉儿指着回廊,说道:“你就将就一下吧。”
说罢,婉儿顾自走回正厅了。
刘赐也不知道反驳什么,觉得说什么都没有用,总不能在这里闹开吧?他还没割呢,闹腾起来,真让人把他裤子脱了,他可是命都保不住了。
刘赐悲叹一声,坐到回廊上,感受着夜风的吹拂,心里苦笑:“这可当真是风餐露宿了……”
婉儿回到正厅,又走到偏厅,隔着窗看着刘赐,看见刘赐颓丧地坐在回廊上,她不禁暗叹:“可怜的孩子,不叫也不闹,还挺老实。”
婉儿不知道,刘赐是因为心里有鬼,才不敢叫也不敢闹。
婉儿心里愧疚,想着:“这么折磨一个孩子真是不应该。”
但她转念又想:“这也是为了他好,此时受些苦,总比把命送在这里强吧?”
想罢,婉儿一狠心,把蜡烛吹熄了,走进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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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刘赐感觉到自己睡在巫山楼的房间里,睁开眼,他瞧见温暖的红烛,他躺在铺着绛红色被褥的床上,一个美丽的穿着红衣的姐姐正坐在窗台前梳妆,窗外天际泛白,但仍是一片幽黑朦胧。
他看不清这个姐姐是谁,但他知道,这个姐姐刚刚伺候完客人,只有伺候完客人,而且伺候的是贵客,这房间里才会燃着这么多红烛。
小时候母亲没空照料刘赐,所以常会把刘赐交给她的妹妹们照顾,每个晚上,刘赐的哪个姐姐空闲下来就负责照顾刘赐,如果每个姐姐都忙,女仆就会看哪个姐姐的客人半夜走了,就把刘赐送到她房间里来。
所以有许多姐姐照顾过刘赐,过了许多年,这些姐姐有的从良,有的已经去世,有的不知去向,刘赐看到她们的时候还幼小,所以记不清她们每个人的面目,许多年过去,她们的面目在刘赐心中混成一个模糊的样貌,虽然记不清楚每个人的样子,但想起这个模糊的样貌,刘赐总会感到温暖。
刘赐看着这温暖的一幕,那是他美好的回忆啊,那鲜艳的红烛让他的身子也变得暖暖的。
突然,刘赐感到下身一片冰凉。
尿裤子了?要被打屁股了?
尿裤子尿在姐姐们伺候客人的床上,那可是大罪过,会被倒挂起来打屁股的。
这是刘赐为数不多的噩梦之一,他慌起来,忙想把尿停住,但不管他怎么使劲用力收缩,那冰凉的感觉却源源不断地传来,直到把他的身子也泡湿了。
天哪,这是一泡什么尿,如此持久,根本停不下来。
刘赐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看见耀眼的阳光,还有几个女孩嬉笑的面庞。
刘赐认出来,朝他凑得最近的就是那个宫女珠儿,刘赐再一看,只见那珠儿手上拿着一个花洒,正把水浇到他的裤子上。
刘赐忙跳起来,捂住裤子,跳开几步,怒道:“你们……你们干嘛!”
珠儿和环儿,还有几个宫女乐不可支地拍着手跳起来,说着:“大虾大虾,濑尿大虾。”
刘赐咬牙切齿,紧紧地捂着胯下,倒不是因为他害羞,他才不会因为这点恶作剧而害羞,如果在巫山楼里面,他干脆就把裤子脱下来,吓跑那些姐妹,但此时他可万万不敢这么做,他还没割呢,他生怕湿了裤子,给这些宫女看见他宝贝的轮廓。
珠儿、环儿和宫女们嬉笑着跑开了,各自忙各自的去了,此时已接近辰时,康妃娘娘已经起床,该准备早膳了。
刘赐昨晚就趴在回廊的长椅上睡着了,一晚过去,他有些受凉,忍不住打起喷嚏来。
他想起昨夜的梦,想起巫山楼温暖的房间和红烛,再看看如今的境况,不禁心里又悲叹起来。
他又转头看看这庭院,只见一夜过去,那花瓣又落了一地,此时是春末夏至,正是落英缤纷的时节,开了一春的花瓣都集中在此时凋零。
刘赐哀叹:“这怎么可能捡的完啊。”
婉儿早已经起来了,这几晚她一直没睡好,昨晚更是一夜都合不上眼,卯时的时候公鸡刚打鸣,她就起来了,坐在偏厅读佛经。
婉儿走出庭院,看见刘赐正望着满庭的花瓣悲叹,她心里也叹一声:“这孩子,识趣的话就赶紧走吧。”
刘赐无可奈何,想着哪怕是有意刁难他,他也得把活干完,不然凭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说不上话。
刘赐弯下腰身,继续捡花瓣。
婉儿见刘赐还不依不挠地继续干活,叹一声气,走回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