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旭一脸无措的看着手上的白浊,突然无比愤怒起来,她伸手去推陆盛,陆盛骑在他腰上岿然不动,于是她便将手上液体尽数抹在了他上衣处。
陆盛低头看着古旭的动作,不出声阻止,末了,笑了一声痛快快的将外裳脱去,脱了一件,他似乎觉得不够,三两下将衣物尽数脱下,只留下一条白色绸裤。
边塞征战的岁月,已将他身体打磨的十分健硕结实,毫无疑问,他也清楚这一点,于是有些得意的看向古旭。
古旭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番动作,狐疑道:“你脱衣服作什么?”
陆盛大言不惭道:“睡觉啊!”
他起身拦腰抱起古旭,想到什么,低头凑近去闻了闻古旭身上浓厚的酒气,表情严肃,闻道:“你是不是要先洗个澡?”
当然要!
于是陆盛不辞辛劳的光着膀子将睡下的西苑仆人唤醒,吩咐他们准备热水及沐浴用品。
仆人睡下后被人吵醒,恼的不行,见他是个生面孔从未见过,便很是不耐烦的问道:“你谁啊?哪个院子的。”
陆盛琢磨了一下,回道:“高阳小姐院子的!”
高阳?
仆人面面相觑,咱们院子的,怎么从未见过?
他们一人一个眼神,互相交换着信息,随即警惕的看向这个大半夜光着膀子敲门,流里流气的少年。
“之前没见过?才来的,谁介绍的,做什么?”
陆盛没什么耐心,但他也不打算和这些人计较,待要回身将古旭拉来亲自吩咐时,百里虞扬突然提着一盏纱灯走了过来。
他微微俯身,朝陆盛行了一礼,随即对四周睡眼朦胧的仆人道:“按照这位公子的吩咐去准备,切莫有任何疏漏。”
百府的少爷都发话了,那几名仆人自是不敢懈怠,应了一声后强自打起精神忙碌起来。
陆盛光着上半身,下身只着一条白色绸裤,但他却丝毫未觉得不自在,只是懒散的抱着双臂,斜靠在廊柱上看着对面的百里虞扬。
“高阳这名字是你取的?”
百里虞扬颔首,道:“皇上这半年虽身体欠佳,精力不济,但小心些总是好的,若是发现古旭未死,舅舅和整个百府都免不了遭殃。”
当初之事是李成年伙同季临渊施计令麻世金将人救出,麻世金或许不知其中内情,百里虞扬却是清楚的。
陆盛凝视着面前这人,道:“你不用担心这些,这个恩情我记着,一定保你百府平安无事。”
他语气低沉,不似说笑。
百里虞扬闻言也跟着轻笑,垂首低声道:“太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陆盛哼笑一声,不在就此事讨论,他转身离去,百里虞扬却突然出声将其唤住,将手中那盏体型颇大的剔墨纱灯递了出去,“这是高阳今夜买的,是她最中意的一盏,劳烦太子替我转交给她。”
陆盛看了他一眼,爽快的伸手接过,走了几步回身看去,见百里虞扬依旧安静的站在走廊下还未离开,便道:“高阳这名字取的好,我很喜欢。”
“但无论是高阳还是古旭,她都不是你能染指的………”
第六十二章
因着有些心急, 陆盛提着纱灯疾步回到古旭住处, 发现房门却是再次被古旭锁死了。他舔了舔后槽牙,心中不满, 上前用力拍打着房门,“古旭,开门!”
他力气大, 却强忍着心中怒意控制着手上力道, 奈何古旭不给面子,在他拍门的节奏声中,房内灯火一一熄灭, 须臾,变作漆黑一片。
胆子还真变大了!
陆盛咬牙踢了一下房门,转身去寻两侧的窗户,毫不意外的发现窗户也被锁死了, 他不由的骂了一声,回到房门前,恶狠狠的隔着锁死的房门指向躲在里屋的古旭, “你最好一辈子不出门,不然终有一日得落我手上!”
他心中气怒, 也不知是气古旭将门窗锁死,还是生气他方才嫌弃古旭, 让她先洗漱将身上酒气去掉的行径。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如今进不去,却也没到硬闯她闺阁的地步!
他心里不爽, 候了许久也未见古旭将门打开,气的将手中灯笼扔在地上,正想伸脚去踹发泄怒火时发现方才脱下的衣裳已被古旭揉成一团扔在走廊的廊柱下。
他眯着眼睛,心中冷笑一声,却也是走过去认命般将衣物一一穿上。
待收拾成人模狗样的样子后,他垂眸看向外裳上被古旭抹上他液体的地方,也很是嫌弃的抽了抽嘴角,脸色却比方才好上许多。
反正今夜便宜没少占!
想起此前长街上百来虞扬将手搭在古旭肩头的情景,他讥笑一声,三两下脱去外裳,走至院落中,用了力道将其一下子甩了上去,衣物落在屋檐之上,要掉不掉的样子,十分引人瞩目。
见此,他磨了磨牙,不由的笑出声来。
房门处传来些许动静,陆盛耳目轻灵,知晓古旭正隔着房门偷看他,于是大摇大摆的走上去,将头凑上前,隔着黢黑的门缝道:“过阵子再来看你啊。”
滚吧!别来了。
“有没什么话要说的啊,我真得走了。”
没话说,快走快走!
“下次来我把那只碧绿色缠金的琉璃猫给你带来!就你小时候偷拿的那玩意,我一直偷偷藏在暗匣中。”
这个,好像还行………
古旭在黑暗中点点头,复又一脸纠结的想,琉璃猫是一定要的,人还是别来了吧!
见古旭一直不回话,陆盛脸又沉了下来,他琢磨了一下,突然伸手大力拍门,里屋一直挨着门缝偷听偷瞧的古旭一下子被这动静吓着了,咕噜一下朝后仰去,跌坐在地。
屋内的动静清清楚楚的传到陆盛耳边,他挑了挑嘴角,一脸满足的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复又回头去看方才被他扔在地上的剔墨纱灯。
百来虞扬说这是她最中意的一盏,既然中意,那便是不能随意扔在地上的。他走近将其拾起,脚尖轻点跃至横梁之上,将灯笼挂在了最高处。
那剔墨纱灯骨架大,灯光足,挂在横梁最高点,柔和的灯光倾泻下来,瞬时给方圆之内的空间镀上一层朦胧舒适的光亮。
陆盛担心这灯笼挂不严实掉下去,又伸手去解腰带,将其一圈圈缠在灯笼的把手与横梁的交界处,末了,伸手拍了几下,直拍的纱灯不住晃悠他才罢手。
这次,他再未说话,直截了当的披着一身松散的衣裳离开了百府。
屋内一片黢黑,门前走廊处的灯光便显得愈发明亮了,古旭待陆盛离去后将门打开,仰头看向横梁上方的纱灯。
不知怎的,她突然咯咯笑了起来,这笑来的又急又猛,她一不注意吸入了夏夜清凉的空气,于是笑岔气了,肚腹处痛的不行,弯下腰灰溜溜的回了房内。
不久,仆人抬着浴桶与热水等沐浴用具来敲古旭房门,古旭将门打开在嬷嬷的伺候下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待身上的酒气散去,方才满足的缩进锦被中。
………
翌日
秋影见古旭迟迟不起,便亲自去了西苑欲将其唤醒,待来到主屋前,她一眼便瞧见了落在屋檐上的黛色衣裳。
那衣裳颜色暗沉,并不起眼,但位置恰到好处的落在屋檐上方边际处,将落未落之际说不引人注意也是难!
西苑来来往往的仆人路过此处,交头接耳的谈着此事,那外裳一眼看去便知是男子衣物,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故意丢在正屋屋檐上。
有人上前低声道:“秋影姑娘,你看这也不知是谁弄的?我已让人去寻了梯子,将衣裳取下来后必定得将这人查出。”
如今麻世金不在,西苑只住着一个外姓姑娘,却也不容这般让人欺辱了。
秋影缓缓摇头,这怎么查的出来呢?
这衣物是那人刻意丢在上面的,怎么也得挂个一两日方才能取下。
她想起昨夜百里虞扬屋内灯火通明,一夜未熄的情景,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却也只是叹了口气,径直上前轻轻扣了三下房门,“高阳小姐?”
屋内,古旭双腿夹着棉被,被敲门的动静惊扰不由的翻了个身,一咕噜掉下了床,她头撞上坚实的地板,痛的她一下子惊醒过来。
昨夜睡的不好,梦见许多乱七八糟的人,但唯一记得的却是醉香阁三楼那一闪而逝的男人侧脸。
他侧脸很像父亲,但父亲脸上却是没有刀疤的。
想到此处,古旭伸手摸向肚腹,想着以往这里没有伤痕,可此时也多了一条长疤。
她有些呆愣的坐在床上,思索一瞬,头又像针扎似的,痛的她抱头卷缩在地,缓过一阵,她想起敲门的秋影,忙起身将门打开。
“秋影。”
秋影恭敬垂首,低声提醒道:“如今已是巳时。”
古旭愁眉苦脸,“昨夜一直睡的不好,今天便起晚了。”
她酒量差,昨夜被春英等女子灌了许多酒,却没像程素瑶般吐出来,今早起来胸腔还有些烦闷。
秋影未过多责难,她笑了一下,蔼声道:“先洗漱用餐,今日不用学习,公子令奴婢陪你出门逛街来着。”
逛街?
昨天才逛了今天又来!古旭不可置信的问道:“真的吗?”
秋影点头,“京都有许多好玩的地方,白日与夜间的景色也很是不同。”
古旭想到昨夜在醉香阁见着的那人,紧张又忐忑道:“好,我很快洗漱完毕,你等我片刻。”
整顿好后,古旭走出房门,她心中有事,便不若往日活跃,待步行至走廊时她再次抬头看了眼头顶的纱灯,一夜过去,灯笼中的蜡烛燃尽,再不复夜间的惊艳。
白日与夜间的景象却是不一样的!
那白日的醉香阁又是什么样的呢?
她一路沉思,因着是沿长廊离去,未有经过院落,便未发现陆盛昨夜扔在她屋檐上的外裳。只是察觉今日西苑的仆人似乎对她太过关注罢了,走几步便能听见有人窃窃私语,似再谈论着她。
她耳朵灵,听见仆人对话于是转头问秋影,“什么是野男人?”
秋影负责教导她人情世故,她以往有不理解的都会问秋影,可今日秋影却似有些尴尬,垂头道:“野男人……便是外面的男人。”
外面的男人?
古旭一知半解,却也不在多问多想,她急着去醉香阁,便一路拉着秋影踏着小碎步跑出百府。
夏季,时日尚早,阳光不算热烈,但秋影依旧打开手中油伞,快步上前举至古旭头顶。
头上一片阴影投射下来,古旭不太适应的偏过头去,道:“秋影,现在太阳不怎么晒,我不用打伞的。”
秋影眼珠左右转动了几下,默默的将伞收回,给自己遮阳。
古旭内心多少有些忐忑,于是刻意在街上逛了一大圈,待磨蹭够了,方才转身对秋影道:“秋影,我知晓有个好地方,你跟我来,那里比这热闹多了。”
秋影颔首,任由古旭一路拉着她朝城东走去。
古旭凭借着昨夜的记忆来到花街。
白日,长街两侧依旧挂满了花灯,颜色绚丽但终究与夜间有所差别,这里并不热闹,只有少数几名行人与偶尔能瞧见的疾驰而过的马车。
醉香阁房门紧闭,古旭站在长街中央,表情有些许错愕,她抬头朝上看去,发现二楼及三楼临街的窗户也被轻轻掩上,再没有夜间临窗而立的妙龄女子。
她回身,遗憾的对秋影道:“昨夜这里很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