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夜辜星笑得意味深长。
“呀!小姨姨,你在套我的话!”
夜辜星轻叹一声,把她拉到身边坐下,“落落,既然你叫我一声小姨姨,那我就是你的亲人,你的依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不要一个人扛着。溟钊那样的性格,一开始吃了不少苦吧?”
樱紫落眼眶一热,鼻头泛酸,垂敛了眼睑,也顺势逼退了泪水,“没事。现在都好了……”
“我知道,在你心里,或许只有樱爵寺——你的父亲,才是你唯一的亲人。但我真心希望,你能敞开心扉,走出童年的阴影。这个世上,关心你的人很多,希望你幸福的人也很多,可你却没有用心去看。”
樱紫落狠咬着下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姨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而是,没有信心。”
当初,溟钊对她冷眉冷眼,万般挑刺,叫她如何说得出口?
心高气傲的樱紫落在他面前,连地上尘埃也不如,她不敢告诉夜辜星,也不想用小姨父的权力去逼迫溟钊,所以,才会一直闷在心里,绝口不提。
“不用说对不起,我都懂……”
“小姨姨,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和溟钊不适合?”
“也?怎么说?”
“溟医生说,我跟他不是一路人。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这样想?”
夜辜星沉吟半晌,方才开口,眼里满是郑重,“你真的想知道?”
樱紫落暗中攥紧了拳头,眼底划过一抹倔强的光亮,慎重点头,“小姨姨,你说。”
“确实,你和溟钊并不适合。他的性子太冷,责任心重,好胜心强,甚至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跟着这样一个男人,无异于跟着亡命之徒,随时随地提心吊胆;而你,在经历了童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之后,需要的是安稳,而这种安稳是他无法给你的。”
“可是,我愿意,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
“你先听我说完,”夜辜星打断她的话,“你们之间,的确不适合,溟钊不懂爱,但你又太缺爱。他想要的,你不懂;你想要的,他给不起。但爱情这回事,从来没有适不适合,只有爱或不爱。爱上了,不适合,也变成了适合。落落,你选择了一条难走的路,有信心坚持下去吗?”
“嗯!”
……
第二天一早,夜辜星就积极响应蔺慧号召,去了纪家大宅,溟钊随行,就候在纪家大门外,以不变应万变。
要说这种夫人太太之间的聚会,要多无聊,有多无聊,无非就是聚在一起喝喝下午茶,侃天侃地,聊聊京都上流圈子里又出了什么稀奇事,再四人一桌,真金白银开始搓麻将。
吃着佣人削好的果盘,摸牌,丢牌,一气呵成,这些人一看就是深谙此道,想必优渥的生活太乏味,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凑在一起自娱自乐,经年累月,自成高手!
“一万。”某夫人打出一张。
顾芳兰眼前一亮,忙不迭倒牌,捡起那张一万往自个儿牌里一插:“一四万,胡了!王夫人,真是不好意思。”
几乎同一时间,夜辜星面前的牌也被她推倒,众人瞪大了眼。
王夫人哈哈一笑,“芳兰,你的动作是不是太快了点?安夫人作为下家,还没说话,你怎么就倒牌了呢?这算不算是……诈胡?”
顾芳兰面色一臭,狠狠剜了夜辜星一眼,却在夜辜星回望之际,转而笑脸相对。安隽煌是个疯子,宠妻如命,亲眼目睹了秦思晨的下场,她才不想惹上夜辜星这尊煞神,自找晦气!
“辜星今天手气不错,筹码只增不减。”蔺慧笑得万分和蔼,俨然好舅母的形象,而在场所有夫人之中,恐怕也只有她能开口唤一声“辜星”,而非“安夫人”。
“想不到安夫人还是个中高手!”
“是啊!是啊!不仅人长得漂亮,就连牌技也是数一数二的好!”
“要我说,咱们这些人中,阿慧当属最有福气的一个!侄媳妇这般一等一的出挑,真是羡煞旁人!”
面对众人明里暗里的吹捧和奉承,夜辜星笑得谦逊柔婉,带着一层淡淡的疏离,既不显得过分热络,却也不会让人觉得矜高傲慢。
打了个呵欠,夜辜星实在觉得有些乏味,若早知道会是现在这种无聊的状况,就算为了探听纪江两家联姻的内幕,她也不会勉强自己赴约。
想知道葫芦里究竟买什么药,方法很多,渠道广阔,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
“安夫人这是乏了吧?”
“好像精神不太好。”
“……”
大家七嘴八舌,最终还是蔺慧发话——
“辜星,需不需要到客房休息一下?”
夜辜星点了点头,“也好。那就麻烦舅母安排了。”
蔺慧笑容端庄,眉目和蔼,“这是哪里的话?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在佣人的带领下,夜辜星进了客房,倒在床上,朝进门处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
门被阖上的瞬间,夜辜星却倏然睁眼,神采奕奕,哪里还有半分疲态。
起身,理了理领口,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方,眼神悠悠,背影清绝,仿佛潜藏暗处的猎豹,静待猎物自投罗网。
一刻钟后,有轻微响动传来,门把被人从外面小心翼翼拧开,夜辜星淡笑回身,“纪小姐,好久不见。”
纪修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很快便镇定下来,也不再偷偷摸摸,转而大摇大摆朝夜辜星走去。
女子一袭粉色连衣格子裙,头发挽成一个花苞状,固定脑后,整个人带着一种青春的朝气,宛如早上*点初升的太阳,只可惜,太过流于表面,单看她冷厉的眼神,漠然的表情,就没有半分朝气蓬勃的神韵。
只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再丑陋的人,有了外衣的装饰,也会变得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