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情是吗?或许之前夜辜星顾念她是安隽煌的母亲,还试图以礼相待、和谐相处,可经过这件事后,她和那个老女人之间,便注定——你死我活!不共戴天!
晚上,她把事情告诉了安隽煌。
男人的第一反应便是直接掏枪,怒不可遏,甚至还惊动了溟钊等人。
“敢害你的人,必须死!”
“也包括你母亲?”
“任何人,都不能例外。”男人眉眼冷沉,宛如寒冰。
夜辜星突然就笑了,妻子和母亲,两者择其一,这个几乎困扰了每一个男人的问题,在安隽煌面前似乎再简单不过。
拉着男人在卧室的沙发上坐下,夜辜星自觉窝进那个温凉的怀抱,蹭蹭,“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可以吗?”
男人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语。
夜辜星叹了口气,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冷峻的弧度似有所缓和,只听她缓缓启口,眼底浮现出浓浓戾色,“这是女人之间的战争,男人,不应该插手。”
安隽煌蓦然一愣。
夜辜星却甜笑开来,唇角带柔,眉眼染霜,凑近男人耳边,伸出樱红小舌逗弄着男人耳后的敏感部位,呵气如兰:“怕不怕我将来把安家内庭搅得鸡犬不宁?”
男人全身一震,黑眸之中谲光翻涌,倏而侧首,精准捕获女子莹润甜腻的双唇,辗转,流连,翻搅,吮吸,一声轻叹自双唇相接处缓缓逸出。
他说,“你开心就好……”
女子眼底划过一抹狡黠,随即闭上眼,专心投入这一场盛世缠绵,繁华悱恻……
她并不打算动荣嫂,如今,纪情那边已经得知她怀孕的消息,除掉一个荣嫂,还会有其他人顶上,防不胜防,何不放个心知肚明的内奸在身边,先稳住对方,再一击即破!
“小姐,早上好。”
夜辜星红唇轻勾,窥不出丝毫异样,淡淡颔首,“早。”
荣嫂目送着女子纤细的背影走远,心中倏然松了口气,看来是她多想了……
驱车径直前往钱岐彬父子下榻的酒店,本来她不准备单独再见齐煜,但说到底,她欠了钱岐彬一个人情,所以她愿意一试。
昨天钱岐彬单独见她,实际上是为了齐煜的事,而诊脉不过是误打误撞,恰好为之罢了。
钱岐彬出身军火世家钱家,这个家族历来便出物理学家和化学家,对华夏核武器研究可谓居功至伟,而钱岐彬不仅精通此道,在中医药方面的造诣也不可小觑。
可以说,齐煜是他一手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这些年,也是他一直为齐煜调理身体,并且从未放弃寻找治愈齐煜双腿的方法。
三年前,他开始研究中医针灸之术,半年前,得以大成,他本想立即着手为儿子医治,却不想,齐煜轻描淡写一句,“不必。”便让他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自己的儿子,他再清楚不过,一旦作出决定,便再也不会动摇!
直到夜辜星出现,他明显发现了儿子的变化,出门的时间愈来愈多,有时在草坪上一坐就是一整天,低眉敛目,让人难辨情绪。
钱岐彬发现,好几次,他都想从轮椅上站起来,可终究无力颓然。
他适时向儿子提出为他治疗双腿,本以为这次齐煜一定会答应,可最后得到的回答还是——“不必。”
眼见儿子一天天沉默下去,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多,钱岐彬心痛难当,若非真的被逼入绝境,他也不会开口请求夜辜星帮忙。
叩叩叩——
“进。”男子沉稳无波的嗓音响起,无欲无求,无悲无喜,宛如高坐九天之上的神佛。
夜辜星推门而入,走到他身边站定,目光投向眼前落地窗外,居高临下的态势,足以将整个京都尽收眼底。
自她进门后,齐煜的视线便只胶着在那一人身上,清清淡淡,却难掩光亮,仿佛黑夜中燃起的唯一灯盏,是生命的指引,是虔诚的佛光。
“你来了……”
夜辜星笑着侧首回望,一抬眼便撞进了那双淡然其华的瞳眸,轻叹一声,“齐煜,你……”
“知道为什么上帝赋予了夜的黑,却还要点缀星辉吗?”
夜辜星知道,他不需要自己的回答。
“因为,黑夜太长太寂寞,只有星辉的陪伴才能让他心甘情愿接着上帝不平等的安排。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上帝给了普通人健康的身体、健全的家庭,却为何独独对我吝啬,可是,在见到你之后,我明白了。”
夜辜星倏然一愣。
齐煜的话却还在继续,无悲无喜的眸中竟染上丝丝自嘲的神色,“因为,你就是上帝赐予我的星辉,而我心甘情愿接受了上帝所有不平等的安排!我是黑夜,而你却那么明亮,除了仰望,我,别无选择……”
清隽的男子低敛了双眸,浓密的睫毛轻颤,紧握轮椅两侧的双手在不停颤抖,他从没有如此恨过,恨自己破败的身体,恨自己残疾的双腿,从出生那一刻起,他就没有了拥抱星辉的资格,只能仰望,默默地仰望……
一股浓浓的悲伤将轮椅之上静默而坐的男人层层包围,死死缠绕,解不开,逃不掉。
神已成魔,阿鼻地狱,从此,情殇欲海,难超难度。
那一瞬间,她的心仿佛被狠狠抓住,沉重得喘不过气,她不知道齐煜的执念竟然会那么深,沉重到她根本无力担负。
或许一开始,她就不该放任自己的好奇,去接近齐煜,在搅乱了一池水后,又自私地离去。无论如何,终究是她伤了人心,负了深情。
低眸垂目,夜辜星眉头紧紧胶着,再次抬头眼中已是一片清明,“齐煜,漫长的黑夜并非只有一颗星,只要你愿意,终究会寻到属于你的那一颗。”话音一顿,下意识伸手抚上小腹,女子缓缓一笑,那一瞬间,凌厉的眉眼也点染了丝丝暖意,一种母性的光辉自她身上漫溢而出,“而我,已有归属。”
眼中划过一抹黯淡,像骤然熄灭的火把,仅剩火舌还在垂死挣扎。
终究,只能仰望啊……触不可及……
这时,一只柔软白皙的手覆上了他的手,齐煜全身一震,看着自己的手在她的牵引下缓缓贴上她微微凸起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