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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对?
  可家主都29岁了,这一拖还指不定得拖到什么时候……
  安毅起身,爽朗一笑,丝毫没有被三脉逼迫后的羞恼,朝斜坐上首的纪情道:
  “那我就先替雅儿谢夫人抬爱了!本来,雅儿这丫头性格腼腆,有什么心事都藏起来,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过问太多,幸而这三年得夫人教养善待,想必那丫头的性情品行夫人都已了若指掌。不是我安毅王婆卖瓜,雅儿性子柔和,善良温婉,且为温家嫡出,无论是性情还是出身,都配得上安家主母之位。”
  纪情缓缓一笑,嘴角的弧度带了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顺着安毅的话夸奖道:“雅儿的确是个好孩子,大方得体,温婉优雅,跟煌儿绝对是天作之合!我已经通知温家主,相信温家不日便会来人,也好商量两家的婚事。”
  纪情夸人的话半点没有掺假,绝对发自肺腑!温馨雅在她身边三年,在她刻意的“调教”下,不仅性格怯懦,还十分没有主见,说好听点叫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说难听点就是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她掌管安家内务几十年,生杀予夺,皆出其手,又怎会甘心大权旁落,从此当个清闲老人?!
  权势这个东西,只有得到过的人,才会知道深知其中妙处,这么多年来,她能够压制住后院那堆女人不就是靠手中当家主母的权势吗?
  如今,安隽煌才是安家家主,地位尊荣,迟早都会娶妻,再加上她和这个儿子一向不亲,与其以后等其他女人鸠占鹊巢,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安排一个易于操控的傀儡,到时,安家内权依旧尽在她手!
  就在纪情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暗暗得意、兀自欣喜之时,月无情却是嘲讽地勾起唇角,因为他已经感应到了那位濒临爆发的怒气!
  自提及婚娶一事起,安隽煌便微微阖上了双眸,周身冷气挟裹,像与众人之间隔开了一道冰墙,淡漠的神色让下座众人不明所想。
  人,对于未知,在充满好奇的同时,往往也充满了敬畏!
  而安隽煌就是他们的“未知”。
  这个男人仿如神祇,高不可攀;宛如修罗,冷酷无情。
  所以,在安隽煌态度不明的情况下,所有人选择了旁观。
  如果安毅稍微多长个心眼儿就会发现,自话题从三脉、五脉之争转移到家主婚娶一事后,除了一脉族老曾开口询问外,其余族老都不曾发言!
  所以,整个议事厅中,只听得纪情和安毅两人相互吹侃,一个劲儿地夸赞温馨雅。
  场面有些冷凝,有些滑稽。
  安隽煌眼睑微动,似要醒来,却依旧未曾睁眼,下座十五位族老,除了三脉安毅之外,都在不动声色打量,琢磨着上首那人的想法,见他双眸未睁,心中竟隐隐松了口气,无形的威压,险些让他们喘不过气!
  就在众人神经稍缓的当下,那双漆黑的瞳眸却毫无预兆倏然睁开,凛然狂煞之气如洪水般袭来,寒凉,阴冷,蚀骨,噬心,一时间,所有人仿佛置身冰天雪地,眼前亘古八荒,一切霎时冰封!
  他们心道不好……
  纪情此刻还未察觉到厅内陡然变化的氛围,正和安毅商量着温家来人那天该派谁去迎接,接待宴请该用何种规格。
  “雅儿,这孩子跟了我三年,也算是我半个女儿,如今女儿成媳妇,以后跟温家也就是一家人了,虽说一家人不见外,但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
  “够了。”冷沉如冰的嗓音响起,宛如一袭冰刀,骤然划破压抑凝滞的氛围,刀锋所及之处,冷光凛然,寒凉彻骨,明明不带任何情绪,却偏偏让人不寒而栗。
  纪情像被突然踩住脖颈的鸭子,笑容僵硬在唇角。
  五脉族老狠狠一惊,随即低眉敛目退于一旁,后背早已冷汗涔涔。
  “以后,我不想再听见这个话题。”安隽煌一双眸子危险地半眯起,一抹戾气自眸底滑过,浑身冷意不加掩饰,强大的威压辐散到下座每个人身上,尖似刀,锐如锋。
  然后,起身离开。
  直到安隽煌离开的脚步声愈渐远去,背影也消失不见,议事厅内依旧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安毅抹了把额上冷汗,颓然垂下双肩。
  纪情脸上青红交加,眸底愤怒羞恼之色不加掩盖,可是,她却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尖陷进掌心,一遍遍告诉自己——忍耐!忍耐!
  若不是经历十月怀胎,她真的很难相信这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早知道,当初一不做二不休,就应该把他……
  溟钊、溟澈两人早就跟着安隽煌走了,看着这群心怀鬼胎的安家人,尤其是那老妖婆,恶心!
  看着三人踏光而去的背影,月无情认命地摸摸鼻子,唉,为什么总是他善后?他也想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起身,转目间,一股强大的威慑力从红衣男子身上陡然爆发,一头青丝如瀑,湛蓝的双眸明明该如大海般宽厚温润,但此刻却像极了海底坚冰,不似安隽煌那般熔刻进骨子里的冷绝矜高,但却足以一眼成冰。
  是了,这个一身红衣、长发如瀑的男人是家主座下四大护法之一,地位远高于在场众族老。
  月无情冷冷一笑,视线掠过众人落到五脉族老安毅身上,余光却不动声色瞥向侧后方面色青红,却死死咬紧牙关隐忍不发的纪情,好听的嗓音霎时凝结了一层寒冰,“收起你们的心思,家主的婚事,还轮不到你们插手!”
  说罢,冷笑着,拂袖而去。
  红色的衣裳在阳光下,烈焰如火,魔魅异常。
  就在谁也不曾注意的角落里,一抹纤细的身影倚窗而站,将厅内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细弱的身姿堪比春风涤荡中摇曳不定的柳枝,一双美眸氤氲出朦胧水汽,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面容,此刻正为那不曾施舍她一眼的男人黯然神伤。
  他是她的梦想,她的执念,亦是……她的万劫不复。
  ……
  安家后宅,古朴的建筑晕染出厚重别致的古韵气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曾经,秦始皇筑阿房宫,以彰千秋霸业;当初,安家建族占鳌,又何尝不是抱着建功立业的壮志雄心?
  这是一个充满贪欲和权欲的家族,如今,又有一个野心勃勃且能力非凡的掌权者,安家今后的辉煌,可想而知……
  但此刻,厚重古朴的建筑一隅却传来女人气急败坏的怒骂声,伴随着砰砰乓乓物件扫落地面的声音,在静默宁谧的午后,显得尤为刺耳!
  “孽子!孽子!居然敢这样对自己的母亲,他还算是个人吗?!简直就是目无伦常,畜生不如!”女人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扫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