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剪腊梅出气,能偶尔出言顶撞对方一句。再多的,比如替少爷报仇,泄露些机密什么的啊,他不会也不敢。
他没忘记对方确实对他关家有恩。
能护住他家小少爷就是大恩。
甚至他无数次设想过。
假如两党当初能和平相处,他家少爷何须骨肉分离?唯一遗憾的是老关家还是内部不团结造成人薄力微。
要恨,还真得恨那些尸位素餐之辈。
用过晚饭,梅大义等了许久,等到一老一小在客厅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老的终于派人送走小鬼。
嗯,他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来。”
梅老眼皮子都不撩一眼,“何事?”
哎哟,好气的。
明知故问!!!梅大义走到书桌前,抢过他手上的钢笔,抓了张空白信纸:虎入平阳被犬欺。
梅老微微颔首,“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
梅大义接着写下:你看齐老头都费劲心思为他小孙子筹谋,你是不是也该为天佑少爷安排?
梅老斜倪着他不语。
梅大义瞥了他一眼,继续写着:你就不怕后继无人?
“蠢!”
梅大义怒目一瞪。
梅老无声地叹了口气,“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说完,他勾了勾手指,接过对方递来的钢笔。
你再胡蛮搅缠也没用!
记住一点,他先是我徒弟,再是你小主子,你那个裤腰带不紧的主子已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
“屁!”
梅老没好气地手指虚点着他。
梅大义怒气冲冲的一把抢过他手上的钢笔,重重地写下一句:等着!等我家少爷打过来,打死你们这些狗日的!
梅老立即沉下脸紧盯着他。
要是敢给对岸通风报信,他不介意手上多条人命。
如今好不容易全国上下一片和谐,谁要是敢破坏,别说一个奴才,就是亲老子,他都要给灭了!
梅大义顿时心里一紧,“安心了,我知道分寸。”
“哼!”
谅你也不敢!
梅老当然知道这点,否则岂能容你在他身边这么久?说难听点,有他小徒弟在,对岸总会有人在拉后脚的。
谁让关景怀那老小子这么多年来就是折腾不出一个儿子,他敢投赞成票打一场试试看!他梅白丁绝对让他好看!
梅大义狐疑地打量着他,重新在那张布满字迹的信纸上重重写下:你答应过我,是保护不是监视!
梅老顾不上抢笔,怒喝一声:“滚蛋!老子是人不是畜生!”
梅大义眼神闪了闪。
“别给老子瞎来。”
“好。”梅大义认真地点了点头。
至于他心里如何想?梅老就无从得知,却也信他为了关有寿这位小主子着想,不敢轻举妄动。
居然敢怀疑他!
解释?
他梅白丁何须跟个死脑筋的下人多费口舌。
很多事情就如这被烧成灰的信纸,只能秘而不宣;就如现在的夏家,还得等等,还不到时候啊。
离开的齐景年既然有了一次二次的上门拜访,自然也就挡不住他三番四次的继续过来串门。
随着他过来的次数一多,梅大义对他的态度越发的随意自然,话题也多了,再也不是随口就呛人。
这不。
上次他上门过来,对方以古论今似的方式将南方有名的几座城市景点的典故一一给了美化。
这趟呢,聊着聊着,对方又开始聊起西部几座城市文化与当地习俗……这见闻广博的程度令人佩服。
可……
齐景年勾起嘴角笑了笑。
有趣儿~
真有趣儿!
梅白丁?
他梅家可不是没白丁。但你的手下是不是也太不把我齐景年当一回事了?南方、西方,接着北方?
他不急,等着接招就行!
梅老最近作息很有规律。
他再也不是偶尔直接住在单位不回,回来听听家里的小阿姨汇报汇报一老一小的对话,不是挺有意思的啊。
但梅老也没出言警告。张弛有度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先看看吧,反正搁在自己眼皮底下。
第509章 红色请帖
一封信。
一封来自京城的信。
一封与往常不同的信。
关有寿弹了弹手上的红色请帖,顿时乐出声:这哥们还挺象一回事的嘛,居然还邀请他一家四口去参加婚礼。
你确定不是想要红包?
关平安兴致索然地垂下双肩。这人,可真不讲究,五月天成啥亲啊?大过年的娶个媳妇也行啊。
她爹如今成了什捞子的大队会计,别说京城,就是省城都走不了。真让人伤心,还不如等生了孩子再说呢。
叶秀荷看了看自家男人,手上的钢针往头发内一蹭,再使劲往鞋底一戳,“离五一可不远了。”
可不是,想走的话,别看时间还有半个月,还得请假,还得去公社开证明,还得立马买票。
关有寿瞟了眼一对儿女,再瞟了眼媳妇,笑道,“你想去啊?”
“爹爹,能走啊?”关平安顿时双眼发亮,“放心,你走不了也没啥,我和哥哥能保护好我娘。”
叶秀荷失笑地瞪了闺女一眼,“去,少捣乱!”
“娘啊,你看人家挺有诚心的,都发帖子呢。咱们不去可不是没礼数啊,你瞅瞅齐叔叔寄了多少东西。”
关平安说着,小腿不小心地“撞”了关天佑一下。
“就是就是。”关天佑立马接腔,“娘,那可是首都哦,有口主席,有天口门,我还想去瞅瞅皇宫。”
“等你们大了再去。”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一脸可怜地眼巴巴看着关有寿。
关有寿果断撇开脑袋。
他也想去好不好?所以说当啥破会计啊。
“爹,元叔不是出纳嘛,你先把账目交给他呗。”
不说赵传元还好,一说,关有寿顿时笑喷。这天下再也没有比赵传元被选为生产队出纳更好玩的事了。
赵家是恨不得不插手大队的资产往来,可偏偏之前由公社书记主持的马六屯队干部推选大会上,来了~
要不他咋说父老乡亲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呢。这些都是好人啊,居然知道他关有寿不耐烦管钱呢。
(你确定不是队里绝大部分社员同志担心你抵不住你老爹老娘,再来撸羊毛,把你给撸进去?)
“不行!”叶秀荷瞥了眼笑疯的丈夫,“大家伙相信你爹,可不能还没当个把月就撂担子跑了。”
“对,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为一堂。”关有寿想想又笑道,“你元叔会哭死的。”昨晚这哥们喝酒就说了。
他赵家占了仨个位置,不行的,太过分了,这是马六屯,不是赵家屯,出点差错会被老马家怼死的。
可不是,赵支书没退下,他老子的民兵队长没退下,再加上一个管钱财的赵传元,队里会有多少眼睛盯着他。
关平安瞧了瞧她娘,再瞧了瞧她爹,“真不去啊?会不会不好?”通常如此正式的邀请,礼数上不能随意对待是不是?
“礼到就行。”叶秀荷摇摇头,“有也是你爹去,咱们娘仨过去像啥话。不说来回一趟要花多少钱,人生地不熟的过去干啥?城里人都傲成那个样儿,何况那是京城。娘可不想让你们过去受委屈。”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娘瞅着你们齐叔家里日子过得挺好。他还有家人呢,咱们没必要让外人见了觉得咱们乡下人想套近乎。”
叶秀荷说着放下手上的活,“等等吧,等你爹不用当这啥会计,咱们一家人再去首都玩儿哈。”
她这么一说,关平安果断点头道好。也是,再如何纸上谈兵似的人人平等,可没点眼力劲儿的小人不少。
她关平安可不愿意委屈她娘和小兄长。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她会让所有人俯视她的家人。
关有寿眯了眯眼。这就是他实力不行,才让他媳妇干啥都心存自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还就不信命了!
关天佑瞟了一眼他娘,垂下了眼帘,身后握紧的双手可见他心里也不平静。站了一会儿,听父母商量如何随礼,见没他什么事,关天佑一声不吭地退出东屋,回到对屋,他重新练字。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