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之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整个北周都城都铺满了红绸,街道两旁的百姓人群涌动,争先恐后想要目睹这位皇宫最受宠爱的公主出嫁,应是何等的风光。
卫芷岚唇角含笑,也站在了人群中间,即便隔着很远,也依然能瞧见谢远之脸上绚烂的笑容,因着这大喜日子,心中不由得替他感到高兴。
行至谢府,大厅也是坐满了宾客,因着谢氏是北周最为有名的世家大珠,谢远之为人谦和,又颇有才华,因此在这都城中的贵族圈子里,朋友颇多,尤其世家大族的公子最多。
卫芷岚不认识这些人,便选了个挨着角落处的圆桌坐下,到了吉时,礼炮齐鸣,便见一袭喜袍的谢远之与遮着红盖头的北青青走了进来,卫芷岚虽然看不清北青青的面容,但心中也能想到,此时的她定然是满面笑容,心中欢喜。
瞧着两人行了礼,卫芷岚一时竟感到有些恍惚,这满眼的红色,竟刺痛了她的心,突然想到两年前,自己与赵胤大婚之时,便也是这幅景象,那时候的她,以为从此以后,自己便可以幸福一生,却没有想到,如此甜蜜的生活不过才过了半年,赵胤便选秀纳妃,充盈后宫。
想到此,卫芷岚自嘲一笑,眸光露出些微痛苦之色,瞧着桌上的酒,便一口饮尽,周围的人依然被这喜庆的气氛感染,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卫芷岚不善喝酒,仅仅不过一杯,面色便有些潮红,且因着想起旧事,心中伤痛,一时便也没有在意,又连连给自己倒了好几杯酒,几乎都是一饮而尽。
正在卫芷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欲再倒酒,便有一只温暖的大手,将她手中的酒盏给夺了去。
卫芷岚不由得蹙了蹙眉,抬起了头,微微有些迷蒙的双眼盯着来人,但见男子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悦,黑色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
一时间,卫芷岚的酒意不禁清醒了些,甩了甩脑袋,便浅笑道:“北含墨,你怎么在这里?”
语罢,卫芷岚似乎想起了今日是北青青与谢远之大婚的日子,北含墨是北青青一母同胞的皇弟,自然也会出现,倒是自己糊涂了,竟然还问北含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卫芷岚虽是称呼北含墨的名字,没有如以往般,客气有礼的唤他为太子殿下,,北含墨倒也不恼,唇角反倒勾起一丝笑意;倒是因着卫芷岚直言不讳的叫北含墨这三个字,吓坏了旁边的其他人,忙朝着北含墨行礼,心中不由得感到奇怪,怎么这个女子,竟是如此的不懂礼数,见着太子殿下不行礼倒也罢了,竟还敢直呼太子殿下的名字。
北含墨黑色的眸光凝视着卫芷岚,良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卫芷岚想要再伸手去拿自己手中的酒盏中,方才淡淡启唇道:“别喝了,酒入愁肠愁更愁。”
闻言,卫芷岚似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似乎对于北含墨说的话嗤之以鼻,不以为意的道:“我就喜欢喝酒,你别拦着我。”
语罢,北含墨微微眯了眯眼睛,却是并未将手中的酒盏给卫芷岚,反倒是放到了一边,语气没什么情绪的道:“不会喝酒就别喝。”
“谁说我不会喝酒了?我这酒量喝着呢。”卫芷岚轻哼,继而又撇了撇嘴道:“我还要喝,你把酒盏给我。”
“若是我不给呢。”北含墨微微挑眉,眸光凝视着卫芷岚,眼底似涌动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
闻言,卫芷岚微微抬起了头,便见北含墨正盯着自己,似乎要将她看个通透般,不由得心中紧了紧,自嘲道:“你若不让我喝,我便不喝了。”
北含墨笑了笑,似乎因着卫芷岚这句话,一时竟感到心情好了些,轻声道:“你既不会喝酒,便要少喝,尤其是女子,若是这酒喝多了,身子会受不了。”
卫芷岚不置可否,没有说话,但脸色依然有些潮红,以前她几乎从不碰酒,因为赵胤爱茶,自己便也与他喝茶,这会儿仅仅不过是喝了几杯,便感觉有些受不住了,酒劲上头,脑子竟有些晕乎乎的。
北含墨似是瞧出了卫芷岚有些难受,心中沉思了片刻,便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卫芷岚摇了摇头,即便感到脑袋有些晕,但还有几分清醒,轻声道:“不了,今日是谢远之与公主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这么早便离开?”
北含墨面容淡淡,又道:“他们已经行了礼,这会儿也没什么事了,你既然感到不舒服,便会去歇息。”
卫芷岚蹙了蹙眉,抬头瞧了瞧周围,但见此刻宾客满座,谢远之俊脸含笑,正走向一桌又一桌敬酒,想着既然礼已成,自己倒也可以离开了,便点头应道:“好。”
说罢,卫芷岚便欲站起身,然而刚起,身子便摇摇晃晃,幸得北含墨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谢远之回头朝着这边看了看,似乎察觉到卫芷岚有些不对劲,便走了过来,便见卫芷岚脸色潮红,显然是喝了酒,不由得皱眉道:“含墨,湘儿这是怎么了?”
北含墨叹了口气,“谁知道呢?许是有什么伤心事,一直不要命的喝酒。”
闻言,谢远之担忧的眸光看了卫芷岚一眼,便转头看向北含墨,又道:“她喝不得酒,这会儿许是难受着,便劳烦你送她回去了。”
北含墨微微颔首,应道:“我正有此意。”
“远之,我头有些晕,便先走了,今日是你与公主的大喜日子,祝你们幸福一生。”卫芷岚浅笑,但脑袋却感觉越来越晕,便连眸光瞧着谢远之与北含墨两人,都感觉有些看不清,眼前似有好几个人影晃来晃去。
“你既感到不舒服,便先回去歇息罢。”谢远之笑了笑,语气含着一抹关怀。
卫芷岚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缓步往外走去,北含墨眼睛微微眯起,便也走了上去。
谢远之依然端着酒杯,温和的眸光看向卫芷岚与北含墨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唇角不由得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卫芷岚方才离开谢府,似乎感觉耳边热闹喜庆的喧嚣声已是渐渐听不清,但头却疼得厉害,脚步也有些虚浮,似乎稍不留意,整个人便会向前倒去。
北含墨皱了皱眉,便一把将卫芷岚抱上了马车,继而吩咐车夫,朝着卫芷岚住的方向行去。
马车渐渐穿过了繁华热闹的街道,卫芷岚从被北含墨抱进了马车之后,便倒在了柔软的狐毛垫子上睡着了。
北含墨淡然如水的眸光凝视着卫芷岚的睡颜,但见她面容恬静,睡着之后,与平素里倒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北含墨心中沉思了良久,方才离着卫芷岚近了点,抬手朝着卫芷岚的脸伸去,但似又在犹豫着什么。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北含墨方才将手伸到了卫芷岚耳边,轻轻碰了碰她的脸,似乎是在找寻什么东西,但却是没有丝毫发现,不由得皱了皱眉。
北含墨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心中也是猜测到,许是卫芷岚脸上没有贴人皮面具,她的易容手法应是较为高明的一种,便也不再卫芷岚脸上摸来摸去。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辰,马车行驶的速度便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在卫芷岚的宅子门口停下。
北含墨瞧着卫芷岚正睡得不省人事,肯定不会这么快便醒过来,犹豫了片刻,便将她直接抱着她走了进去。
方才进去院子,阿萝便瞧见卫芷岚被北含墨抱在了怀里,不由得吓了一跳,她之前虽不知北含墨的身份,但从那日卫芷岚称呼北含墨为太子殿下便知晓如今这人便正是北含墨,忙便行了礼,心中不禁感到奇怪,为何今日主子出府,却被太子殿下抱了回来。
“她喝醉了。”北含墨淡淡启唇,便抱着卫芷岚,继续往她的房间走去。
阿萝愣了愣,方才抬头,便见北含墨已是走远,这才想起太子殿下说的话,原来主子是喝醉了,思及此,便也连忙跟了上去。
北含墨进了房间之后,便给卫芷岚脱了鞋袜,将她放在了床上,吩咐阿萝好生照料,这才离开宅子,回了太子府。
☆、371
北含墨离开之后,卫芷岚依然睡得很沉,因着酒意,竟是从正午睡到次日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这才惊觉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但因着昨日醉酒,脑袋仍是感到有些昏昏沉沉。
卫芷岚摇了摇头,人也渐渐清醒了些,突然想起昨日是谢远之与北青青两人的大婚之日,自己好像喝多了,便提前离开。
思及此,卫芷岚不由得蹙了蹙眉,想起自己离开了谢府之后,脑子里便没了印象。也不知她是如何回来的,
正在卫芷岚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时候,阿萝便提着食盒,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笑道:“主子可是好些了。”
闻言,卫芷岚抬头,蹙眉道:“头还有些晕。”
阿萝笑了笑,便将食盒放在了圆桌上,这才道:“主子许是平素里不喝酒,昨日里却喝多了,一时身子有些受不住,缓一缓应是便能好。”
卫芷岚没有说话,仍是想不起自己昨日是如何回来的,心中沉思了片刻,便问道:“你可知,昨日我是自己回来的,还是有人送我回来的?”
语罢,阿萝浅笑,眸光看向卫芷岚,方才道:“主子,昨儿个是太子殿下送您回来的,姑娘喝醉了,便睡过去了,许是不知晓。”
闻言,卫芷岚面上感到些许诧异,倒是没想到昨日竟是北含墨将自己送回府的,蹙眉想了想她好像记得在谢府的时候,自己因为想起赵胤,心中伤痛,一直不停的喝酒,后来还是北含墨将自己手中的酒盏给夺了去,不让她再喝,却没想到这人最后还将自己送了回来。
“主子,您从昨日正午便睡到了现在,奴婢瞧您睡得沉,也没有打扰你,这会儿您许是饿了,等您洗漱完,便可以用早膳。”阿萝笑了笑,将食盒里的饭菜,全都整齐有序的摆放在桌子上,方才退了出去。
卫芷岚微微颔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想起昨日,北含墨竟将自己给送了回来,心中竟感到些许不安似是想到了什么,卫芷岚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从离开皇宫之后,她便易了容,但却并没有贴人皮面具,而是用几种药材涂抹在了脸上。
这些药材对皮肤无害,是一种较为高明的易容手法,若是不用药水将其洗去,则不易被人发现但此时,卫芷岚想起北含墨精明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一切般,心中竟有些不确定,不知这人有没有看出些不寻常。
卫芷岚秀眉紧蹙,突然觉得自己与北含墨这些天,倒是越走越近,从来了北周,得知赵胤与北帝许了利益,以至于让北帝派了大量官兵,在各城池搜寻自己的行踪,却这事也交由了北含墨负责自己便想着离北含墨远点,甚至在谢府的时候,有时候北含墨上府,自己都是想方设法的避着他,却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无论自己如何避,好像都与北含墨牵扯的越来越深。
思及此,卫芷岚不由得叹了口气,似乎感到有些无可奈何,似是感到有些饿了,便不再多想,便下了床,洗漱了一番,这才坐到了桌前用早膳。
待用过早膳之后,卫芷岚因着拿到仍有些晕乎乎的,倒也没有去盛华楼,而是在院子里练剑,从她会武之后,便天天练剑,以前无论是在景王府还是在皇宫,即便是在谢府的时候,都不曾停歇但这段时日,因为整日去往盛华楼,感到有些累,已是有好些天没有练剑了。
卫芷岚依然将赵胤曾经教与她的剑法熟记于心,她一身武功,全是赵胤亲授,如今想起来,卫芷岚便感觉有些恍惚,若是当初她没有去到景王府学武,或许便也不会爱上赵胤,那三个月多的时间,两人几乎日日朝夕相对,也是从那个时候,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便对赵胤生了情。
正在卫芷岚练武的时候,阿萝便走了过来,但却不敢离着卫芷岚太近,以免上了自己。
倒是卫芷岚瞧着阿萝似乎有话要说,便问道:“怎么了?”
闻言,阿萝笑了笑,“主子,太子殿下来了。”
语罢,卫芷岚不由得皱眉,怎么北含墨这个时候又来了?虽然昨日他将自己送了回来,但卫芷岚心中对他的警惕,可是一点儿也没有放松,尤其方才想到,自己近日里与他走得越来越近,此时便想离着他远点儿。
思及此,卫芷岚便转头看向阿萝,吩咐道:“你去告诉太子殿下,便说我这会儿还不大舒服,不想见人,让他回去。”
阿萝面色一讶,倒是没想到卫芷岚竟会如此说,毕竟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且又极为出色,可是北周女子心仪的男儿但卫芷岚竟然对太子殿下避而不见,心中竟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
瞧着阿萝半天都没有反应,卫芷岚挑了挑眉,又道:“还不去?”
闻言,阿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便道:“是,奴婢这就去。”
说完,阿萝便退出了院落,卫芷岚轻抿了抿唇瓣,手中紧紧攥着清风剑柄,便又打起了精神,继续在院子里练武。
一时间,因着正值深秋,枯黄的树叶簌簌而落,金灿灿的堆积了满地,卫芷岚将清风剑贯以凌厉的剑气,顿时便激起阵阵落叶,剑舞飞花,身姿翩若惊鸿。
待卫芷岚收剑入鞘,已是感到后背衣衫,已是浸出了薄薄的汗,正欲往房间行去,突然从屋顶上飘落一抹青色的身影。
卫芷岚愣了愣,不由得脚步顿了顿,但见男子俊雅如莲的面容淡然如水,眸光正凝视着自己。
似是没想到北含墨竟会突然发现,卫芷岚蹙了蹙眉,不善的眸光看向他,便挑眉道:“太子殿下怎么这么喜欢做贼?”
北含墨淡淡一笑,似乎并未听懂卫芷岚话语中的嘲讽之意,不答反问道:“你不是说自己不舒服么?怎么我瞧着你好好的?”
闻言,卫芷岚一噎,面上似有些不自然,但仍是哼道:“刚刚是不舒服,这会儿好些了。”
北含墨轻轻勾了勾嘴嘴角,精明的眸光盯着卫芷岚,语气似有些意味不明的道:“我怎么感觉,你似乎总喜欢避着我?”
卫芷岚心中紧了紧,听闻北含墨的话,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倒是没想到自己想要避着他,竟也被含墨察觉到了。
“你想多了,我可没有想要避着你。”卫芷岚面上没有表露出丝毫情绪,但在面对北含墨精明的目光时,仍感到有些招架不住,给她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北含墨笑了笑,继而视线便定在了卫芷岚手中的清风剑上,勾唇道:“这剑是上好的宝剑,若是我猜的不错,应是清风剑无疑。”
卫芷岚淡淡一笑,眸光直视着北含墨,挑眉道:“太子殿下果然如传言般,是个厉害的人物,仅仅是一眼,便能断定民女手中这把剑便是清风剑。”
北含墨薄唇微勾,饶有兴趣的眸光盯着卫芷岚,启唇道:“你也不遑多让,若是普通女子,怕是也没有资格拥有清风剑这等上好宝剑。”
闻言,卫芷岚心中不由得越发紧张了些,不得不为北含墨敏锐的洞察力感叹,怕是从今日见到自己手中的清风剑,应是会愈发加重他的疑心了,毕竟这把清风剑,可是举世无双的宝剑,当初是在永安寺,赵胤送给自己的。
北含墨淡淡一笑,又道:“你昨日里喝多了,这会儿可还难受了?”
卫芷岚撇了撇嘴,早上的时候,她还有些头晕,但练剑了一会儿,倒也好些了,便点头应道:“不难受了。”
北含墨挑了挑眉,继续道:“下次若不想我进来,不必用这么拙劣的借口,因为你根本就挡不住我。”
语罢,卫芷岚瞪了北含墨一眼,想起他悄无声息的从屋顶上突然出现,不由得感到郁闷,嘀咕道:“我当然挡不住你,因为太子殿下做贼习惯了。”
闻言,北含墨眼睛微微眯起,但却并没有将卫芷岚的话放在心上,反倒笑道:“你知道便好。”
卫芷岚顿时无语,感觉自己与北含墨无法交流,便直接往房间的方向回去,许是因着练武,有些饿了,一连喝了好几杯水,待到卫芷岚走出去,这才发现放在还在院子里的北含墨,又没人影了,不禁蹙了蹙眉,这人还真是神出鬼没。
从谢远之与北青青大婚之后,一连过了两个月,已是入冬了,这期间,北含墨也曾来过宅子,从卫芷岚发现北含墨对自己起了疑之后,便也不再避着北含墨怕自己越是避着他,便越会加重北含墨的疑心,只要没有被他发现自己的真实容貌,北含墨便不会知晓她便是大夏的皇后。
如此想着,卫芷岚便也放宽了心,既然避不了也躲不了,不如坦然接受,索性她这易容的手法,颇为高明,不如怕是瞒不了这么久。
转眼间,便又是大年除夕夜,这是卫芷岚从离开皇宫,离开西京之后,第一次在北周过年,因着正值隆冬,天黑的格外早。
卫芷岚向来怕冷,用过晚膳后,便回了房间,窗外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屋子里炉火烧得正旺,一室温暖如春卫芷岚斜卧在软榻上,正在看书,烛火摇曳,映照着她的容颜,越发显得清冷如水。
待到感觉有些倦意,卫芷岚打了个呵欠,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正欲钻进被窝,却听闻窗外似乎响起了一丝异样的风声,不由得蹙了蹙眉。
卫芷岚转过了身子,却是没再往床榻上兴趣,则是走到了窗边,方才将窗户打开,凛冽的寒风便涌了进来,卫芷岚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便见男子正站在不远处的梅花树下,脸上笑意浅淡,眸光正凝视着自己。
即便天已经黑了,但卫芷岚目力极好,一眼便清了男子便正是北含墨,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