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讳莫如深的谢家,没有一个人的行为合理到能够说服对方。
于是他们心照不宣,撇去了彼此的隐情,避重就轻谈起此时此刻。
“有没有受伤?”谢应知关心道,“需要找个医生来看看吗?”
尹童摇了摇头,只是担心自己的私人物品。
“可以帮我找找手机、书包还有校服吗?”
“好。”
谢应知打了个电话,交代对方先查监控,有了证据再去沉城那边找,不要硬闯。
过程中还询问了尹童一些关于书包和手机的细节,最后甚至还特别提醒,让女性去将她的贴身衣物拿到他的房间来。
几乎照顾到了每一个细节,既不让找东西的警卫难做,又顾及到了女性隐私。
尹童最佩服和欣赏谢应知的也是这一点。
能够将细节全都思虑周全的人,倘若不是天性温柔为别人着想,那就是克己自律超乎常人,有意识提高自己的眼界和格局,因此看得到自己的同时也看得到别人。
就像此刻,谢应知注意到尹童的目光,特意暂停了电话,问她:“怎么了?”
尹童摇了摇头,这才将视线移到别处,不再打扰谢应知。
其实她刚才就注意到了,这应该是谢应知的书房。
卧室大概在隔壁,他就是从那边换了衣服,又拿了浴巾过来。
即便是书房,陈设也比沉城那边要多一些。像是有收集癖,到处可见年代久远但制作精美的古物。
其中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钟表,老式发条钟占了大部分。
尹童这才注意到,现在竟然是凌晨五点,她原本以为只是晚上九、十点。
谢应知挂了电话,她才问道:“你平时就起这么早吗?”
最重要的是,这个时间为什么会站在水塘边?
“不是,是临时出了些事要处理。”谢应知简单解释道,“你出现的时候,我刚接完我父亲的电话。”
尹童忽然想起,谢应知好像当时也交代警卫说他父亲快回来了。
因为父亲回来,于是凌晨起床筹备迎接?这哪里像是父子,明明是上级与下属。
“现在刚好有时间,上次没下完的棋,我们继续如何?”
谢应知说着拿出棋盘棋子,直接根据记忆复原了上次的棋局。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记错的。”
尹童只记得大概布局,哪像谢应知这么变态,能记得每一个细节。
“应该没错。”
“那请吧,上次到你了。”
尹童摸着棋子,犹豫着下落。暗自感叹,谢应知这个人,真的是好胜心太强了。
不过一盘棋,竟然惦记了这么久,硬要决出一个真正的胜负。
“我听思韵说,你是跟父母学的棋?”
“嗯。”
“那你父母是否受过一个叫做默生语的棋手的点拨?”
“默生语?”尹童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这个棋手是不是出过一本叫做《化安手谈》的棋谱?”
谢应知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听过,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一个女声解释说来送衣服和书包。
谢应知上前开了门,没想到刚刚拉开一条门缝,就被冲进来的人一拳打在脸上,后仰倒下撞翻了棋盘。
棋子蹦在尹童脸上,她这才反应过来,忙跑上前拉架。
“沉城!”
沉城拽着谢应知的领子,瞥了尹童一眼,看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T恤,更加恼火了。
“谢应知我操你妈!”
抬起的拳还没下落就被尹童拉住。
“沉城,你冷静一点!”
他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无法冷静。
明明闭眼前还在怀里的人,睁眼后连一点温度都没有留下。
沉城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要贪图那一会儿的睡眠,明明这几日来他都不怎么睡觉的。
没见到尹童之前,他设想了各种可怕的结果。
她被侮辱殴打,被送离这个国家,或是被无声无息地谋杀……每一个都像一场噩梦。
好在此刻她没有事,好在他醒来的还算及时,没有看到噩梦的结局。
沉城反拉住尹童的手,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一同进来的保姆扶起谢应知,她不断道歉,解释自己是被沉城威胁的。
谢应知没说话,只是看着面前拥抱的“小情侣”,面色冷到有些瘆人。
“沉城,”谢应知像是深明大义的兄长,特别提醒道,“做错事应该先道歉。”
沉城如梦初醒,这才放开尹童,却没理会谢应知,而是直接拉起尹童向屋外走。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尹童甚至来不及拿自己的书包和衣服。
“沉城,放我走吧。”尹童试图挣脱沉城的手,“你把我关回去,我还是会逃第二次的。”
沉城置若罔闻,拉着尹童穿过走廊,像是在与谁赛跑。
尹童认出这不是去往沉城房间的方向:“你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找……”
沉城还没说完,忽然一下子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