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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子把李冒德从外头拖进来丢在地上,李冒德一见李长吉就哭的眼泪鼻涕一把,“干爹救我!”
  李长吉凶狠地瞪他一眼,不安地问魏濂,“厂督,不知他做错了何事?”
  魏濂冷眼看向李长吉,“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都想抓咱家来伺候你。”
  李长吉被这句话吓得立马拜倒,“厂督,您别听那小子胡说八道,他得了失心疯。”
  魏濂将手往桌子上一拍,那桌子顷刻坍碎,他狠唳一笑,“咱家派你驻守淮安府,你倒会作威作福,那些商贩做生意赚的银两都进了你的口袋吧!”
  李长吉直往地上叩首,“厂督您明鉴呐,奴才进了中军都督府就鲜少外出,商贩税务都是手下人管,奴才从没碰过这一块,您是最公正的,万不能把这过错落到奴才头上啊!”
  倒是会推脱。
  李冒德惊出了一身汗,他慌乱的去抓李长吉,“干爹,干爹,你不能抛下儿子不管啊!”
  魏濂嗤笑一声,伸腿朝他身上一跺,“你是个好儿子,可惜你干爹不是个好爹,怪你命不好,认他做了爹,没给你半分助力不说,出事了拿你顶出来挡,惨啊。”
  李冒德挨了这一脚便不敢乱挣,他的眼神里尽是憎恨,直对着魏濂道,“厂督大人,奴才没那个本事向那些商贩强加商税,是李长吉布下的规定,奴才纵使再嚣张,也不能在这上面动手脚,这事整个淮安府的商贩都清楚,您若不信随便抓个人来问就知道奴才是不是在说谎了。”
  “厂督,您别听他胡说,奴才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您不信奴才难道还不信您自个儿的眼光吗?”李长吉痛心疾首道,那姿态就像是魏濂错怪了他。
  魏濂的指节拧紧,咯吱咯吱的响声自他的手中发出,他还参着笑道,“你是说咱家的眼光差?”
  李长吉萎着头,身子贴地上不敢起,“不,不是……”
  魏濂呵一声,“咱家确实眼光不咋地,要不然怎么就将你这个蛀虫投放到淮安府里,缘着你这整个淮安府的商户还指不定背后怎么怨怪咱家,咱家的名声是不好,但也不是你能败得起的,你约是想错了,以为咱家向着你,咱家给你说个明白话,咱家向着的是能给咱家办事的,像你这样没用的咱家见一个杀一个。”
  李长吉如遭雷劈,他爬到魏濂脚边,欲抱魏濂的腿,却被魏濂一脚踢走,他便还垂死挣扎道,“厂督,奴才在这中军都督府主管的是军政,财务这一块奴才真没问过啊,奴才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篡改税收……”
  “你可真会装惨,”魏濂嘘着声,手朝身旁的番子挥一下,“去路边叫一个商贩进来,咱家有话要问他。”
  那番子便随话出了枕缘阁。
  魏濂俯视着李长吉,他已然魂不附体,那心里有鬼的样子谁都一眼就看出。
  没会儿,番子拉了个青年商贩进来。
  魏濂望着那商贩道,“你们商税谁定的?”
  那商贩见李长吉跪地上,便知这是个大人物,也屈腿给他磕头道,“是,是李公公定的。”
  “哪个李公公?”魏濂翘起腿,悠闲问道。
  那商贩瞟一眼李长吉,瞧他怕的直淌汗,心里有了谱,道,“李长吉公公……”
  魏濂笑了,“嗯。”
  他从腰中摸出个银锭子,丢给他道,“下去吧。”
  那商贩捧着银锭子笑嘻嘻的退出了枕缘阁。
  魏濂睨着地上两人道,“你们父子也算是有始有终了,活着在一道儿,这死了还在一道儿,这不挺好,黄泉路山好作伴,总比做个孤鬼强。”
  李长吉和李冒德急忙哭叫着求他。
  “厂督,您饶了奴才吧!奴才一定改过自新……”
  “厂督大人,奴才知错了,您放过奴才吧!”
  魏濂拧着眉跟站一边的番子道,“抽四个人出来,把他们押回邺都,送东厂里。”
  他顿一下,又道,“拿笔纸来。”
  番子便上前取出小柜子,从中取出笔墨纸砚。
  魏濂执笔沾墨,片时便写下一封信,他把信递给那番子,“淮安府这里一团乱,尽早赶回去。”
  那番子小心的将信放进腰间的信桶里,朝他一抱拳,便着四人绑好李长吉和李冒德离开了枕缘阁。
  事一完,魏濂一身轻,他晃悠着回楼上。
  傅晚凝吃饱了,正卧在窗边看河,瞧他来了,道,“我让香阁叫了份小笼包,你吃么?”
  “给我点的?”魏濂在她身旁坐下,凝视她娟秀的眉轻笑着,“怕我饿?”
  傅晚凝拘谨道,“菜都冷了。”
  他下去那么久,桌上的菜早不冒热气了。
  魏濂拂去她额际的碎发,道,“枕缘阁的小笼包不太好吃。”
  傅晚凝拿开他的手,将脸转到窗外,“那,不吃了吧。”
  听着语气是不乐意了。
  魏濂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斜眼望她道,“又不高兴了。”
  “……没,”傅晚凝木讷着身子耸起肩,“点个其他的吧。”
  魏濂从后面搂住她,极小声道,“你点什么我都吃。”
  傅晚凝脸侧晕烫只把头往下垂,“我不爱听。”
  “真的吗?”魏濂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样子,伸一只手轻钳着她的脸转过来,“我不信。”
  他们这样的姿势太近,傅晚凝盯着他点漆般的眸子转不了眼,呆呆道,“我,我们太近了。”
  魏濂凑到她嘴边亲了一下,“总要适应的。”
  傅晚凝抿一下唇,没眼看他了,“咱们不像正经人。”
  魏濂朝她逼近,直把她困在窗户和手臂之间,他说,“那咱们像什么?”
  傅晚凝推拒着他,脑袋朝外看,“有人看……”
  魏濂团着她的身调了个头,回手扣上窗户,他追着话问道,“你还没说,咱们像什么?”
  傅晚凝窘得眼睛到处看,“什么也不像。”
  魏濂抵着舌尖笑,“我帮你说?”
  傅晚凝忙举手将他的嘴捂住,皱起眼道,“你别说话。”
  魏濂将嘴上的手攥进手心里,痞笑着弯身与她的额头相靠,“是不是像偷情?”
  傅晚凝那脸儿眨眼红的彻底,她张着唇结巴道,“不,不像。”
  魏濂又在她的唇上吻了一口,顺她的话道,“当然不像,你是我夫人。”
  傅晚凝懵住,几欲回话却想不到要说什么。
  魏濂笑得欢乐,待想接着逗她,香阁敲门带着人进来送小笼包。
  作者有话要说:  太难了,六千写了两天,对不住,我手速太慢了,脑子想的快手跟不上,等我速度提上来了,到时候给大家再加更。
  暂时日更三千哈,今天之后每晚九点准时更新,小天使们咱们不见不散哈。
  第38章 三十八个串儿
  魏濂歇了心, 连吃几个小笼包饱腹后, 见傅晚凝还看着窗外, 便也往窗外瞧,入夜的清河畔, 聚集了许多人在放河灯,那欢笑声就是在河对岸也能听得见,是最惊艳的人间烟火。
  “咱们过去瞧瞧吧,”魏濂走过窗边,朝外伸了伸手,风不大,他回头对傅晚凝笑,“帏帽还想带吗?”
  他的眼鼻自来精致却缘着那眉宇间的阴郁掩遮了他的形貌, 此时一笑,映着烛火当真生了一股子仙气儿,谁见了都得赞一句贵像, 朱门的钟鸣鼎食才能养出这样的矜贵, 即使他从前只是个卑贱的穷苦人。
  荣华富贵除了会滋生腐烂, 也能孕育极致的皮相, 用钱财富养出的人颓了那层穷酸,也不比世家大族差多少。
  傅晚凝凝望着他转不了眼,只应话反问道, “不带吗?”
  她想的很肤浅,帏帽是她的禁锢,也是她的遮羞布, 拿掉了她心底是愿意的,但是世俗的人却会指指点点。
  魏濂握住她的手朝外走,“淮安府要比邺都开化很多,女人外出玩耍也没人会盯着说。”
  傅晚凝藏不住欢悦,随他拉着出了枕缘阁。
  夜里还是凉的,他们出来便能感觉到些微冷意,魏濂感触到她手指微凉,对跟在后头的香阁道,“披肩拿来。”
  香阁忙将手中的披肩递过去。
  魏濂给傅晚凝穿上披肩,迎头朝那条街看,人潮散了些,倒没来时那般人多了。
  他牵人沿桥边走,柳条儿垂在他们身侧,风一浮动,就扫到他们脸上。
  傅晚凝举手摸着那柳树叶,道,“细细条条的,比花还妩媚。”
  她用妩媚来形容柳树,有些不伦不类。
  魏濂失笑一瞬,“水边柳树招阴,摸了可得小心。”
  傅晚凝唬地缩手,直往他身边挤去,“……真的吗?”
  魏濂带她上了桥,对面河边都是放灯的少年男女,夜晚都挡不住他们的朝气,他远眺一会儿,将手搭在傅晚凝的肩上,浅着话道,“假的,我在你身旁,鬼见了都要绕着走。”
  傅晚凝扯一下他腰间的穗子,细细的说他,“又诓我。”
  魏濂翘起小指勾住她的鬓边发缠着玩,侧头嘱咐香阁道,“去买些花灯来,不要那种烛火在外的,省的她不小心烧到手。”
  香阁便率先跑下桥去买灯。
  傅晚凝往那河面看,放入水中的灯没几个是带罩子的,她商量着道,“……他们都买的一样儿外露花灯,咱们买不同的会不会许的愿不灵验?”
  魏濂刮一下她的脸,笑着道,“这是个什么话?那寺庙里还收香火钱,咱们买的贵,这河神会先听到你的愿望,钱能使鬼推磨,到哪儿都行得通。”
  傅晚凝微微不赞成,“……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到底为什么没道理,她又还不出来。
  魏濂也不跟她争,推着她一道下了桥。
  香阁早买好了花灯,瞧他们过来了,道,“老爷,夫人,咱们要不往下游走一截,这块都挤满了花灯,也流不到其他地方去。”
  魏濂嗯道,“这边人是多了点。”
  香阁便提着花灯顺河流走,他们跟后面,走一段人就少了,香阁寻了处浅水,在岸边把花灯解了,她招呼傅晚凝道,“夫人快过来!”
  魏濂便放开了手,“去吧。”
  傅晚凝提着裙子小跑到香阁身边,捡一个莲花形的灯盏观摩着,“好别致。”
  香阁捏着花杆勾住一只花灯放到水边,任那水流带着灯往下淌,“好些年没来过了,以前老爷在这边任守备,奴婢们常跑出来玩。”
  傅晚凝把手里的花灯递给她,转身去看魏濂,他立在岸边,万千灯光映照在他身上,他的面目白皙温和,看着她的眸中参点出溺爱,是能叫人一眼就沦陷的温柔,他不像个侩子手,更像是度化她的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