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扬本来只是打听青闵在做什么，也好多知道一些天医局的作案信息，万万没想到的是，血十六描述的场景，却让他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事关戚团团的生父，戚云。
当年戚云之所以成为人人喊打的邪修，被正魔两道双双通缉，导火索不是旁的，正是他手刃他授业恩师的事情。
那时候戚云还是所有人眼中的正道天才，家世好修为高，又有一身逆天的炼器和炼丹才能，让所有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只有羡慕和钦佩。
若非出了戚云手刃授业恩师的事情，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竟然堕落成了邪修。
那时候似乎是戚云的恩师，药宗副宗主常凌首先发现了戚云的不对劲，把人叫来对质的时候，爆发了争吵，甚至动了手。
后来戚云一路砍杀下山，如同疯了一般，留守在几个常凌弟子觉得不对，进入师尊院落查看，才发现师尊重伤中毒，已经濒死。
当时恰巧赶上了宗门大比，水扬跟着其他宗门世家的人一起在药宗做客，听闻如此变故，立刻心神大乱地跟药宗宗主一起赶过去查看。
水扬压根儿不信以戚云的为人，竟是个会做戏会隐藏的恶毒伪君子，但铁证如山，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他不信。
有药宗内外弟子作证，当时常凌为了防备人偷听他跟戚云谈话，开启了防御阵法，整个院落就只有戚云和常凌两人在。
等外面的弟子发现不对，勉强保住性命没被戚云杀死，去报告了宗主常明之后，常明封锁了常凌居住的整个山峰，就是怕其中有什么误会，戚云或许是被人陷害了。
但所有人搜山了好几遍，整个山中别院里除了濒死的常凌就没别人了，唯一能杀死常凌的，自然就只有之前匆匆逃走的戚云。
当时水扬也勘察过现场，的确是有打斗痕迹，且到处鲜血淋漓，他私心里是信任戚云的，所以拼了老命把整座山峰都搜了一遍，但除了看到一些奇怪的坑洞没法解释，再无任何疑点，让人辩无可辩。
如今虽然时隔多年，但因为心中始终存疑，所以水扬依旧清晰得记得当年案发现场的一草一木，尤其是那些解释不了的坑洞，更是连坑壁上的纹络都记得清清楚楚。
水扬真恨不得现在就回去看看墨园的那些坑洞，看看是否跟他在药宗看到的一样。
但这会儿再着急也只能把这念头压下，他还要守着他乖乖外甥女儿呢！
水扬皱眉想了想，对血十六道：“小十六，你且先回墨园一趟，就算是青闵检查完了，也无论如何给我维持住那些坑洞的原样。等你主子忙完之后过来替我，我立刻就回去查看那些坑洞！”
血十六见他眉眼间满是凝重，立刻肃着脸点头应下：“先生放心，我这就去！”
他也并不多问为什么，耽搁地展开身形，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水扬眸色沉沉，转头看了戚明决一眼，正瞧见他肃着脸往锅里头倾倒一筐白花花的虫子。
“……”水扬深呼吸，心底的那股子凝重，全部都被这一筐虫子给恶心没了。
“先生还好吗？”戚明决迟疑着问道。
“好得很。”水扬紧了紧握着大勺子的手，假装笑得一脸淡定：“还有几筐虫子啊？”
“不多，六框。”戚明决认真回复道。
“……嗯，挺，挺快的。”水扬点了点头，默默运起灵力压下了胃脏的不适感，假装看不见近在咫尺的那一筐筐虫子。
“先生，该放主子给的小瓷瓶了。”又倒了两筐材料之后，戚明决肃着脸提醒道，垂眸的时候，眼底没忍住闪过了一丝笑意。
“……”水扬假笑两声，忙将之前君九离给他的两个瓶子扔了一个进去，看着咕嘟咕嘟正变透明的粉色药水，总觉得自己日后是再也无法直视桃花酿了。
自从来见了团团，他还真是把许多食物都给戒掉了呢！
水扬深呼吸，见戚明决不受任何影响地又倒了一筐花花绿绿的虫子下去，忙忍不住转头喝了一口酒压惊。
“噗！”
但很快，他就扭头把酒给吐了。
桃花酿！
谁把他的酒壶里换成了桃花酿的？
水扬抖着手把酒壶扔给了戚明决：“请……请你喝，最近忽然想戒酒了呢！”
戚明决接住酒壶，闻着飘散出来的酒香，就知道水扬的喷酒的原因了。
他眼中浮出笑意：“多谢先生。”
顿了顿，提醒道：“之前先生带小妖逛街，怕小妖喝醉了惹主子生气，所以给小妖买了三桶桃花酿。昨天，先生让小妖去酒窖里帮先生打的酒。若是先生想戒酒，记得跟小妖说一声，免得他端到先生面前。”
水扬僵了僵，虽然戚明决满脸严肃，但他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笑意。
水扬想起当日为了哄妖皇而给自己挖的坑，不由嘴角微抽，僵硬地点了点头。
妖皇爱酒这事儿，说来也是有缘由的。
当年君九离丢了戚团团，却遍寻不着，这么撑了半年之后，便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只是这酒也就只酗了一天，众人还没有开口劝他保重身体，他自己就想起来戚团团走之前的话，自发把酒给戒了，只一心一意地吃药。
只是这酒虽然戒了，他却染上了个爱买酒的习惯，一来二去，反倒是让妖皇变成了个小酒鬼。
前段时间妖皇修为不稳，被戚团团压着戒酒了一个月，解禁之后，妖皇立刻就缠上了同样爱酒的水扬。
水扬当时怕妖皇骤然解禁喝大了，就哄他甜甜的桃花酿最好喝，声称是他自己的最爱，还送了妖皇三大桶，够妖皇喝一年了。
妖皇这小家伙别看是个妖兽，但对自己人向来性子软爱分享，每次喝桃花酿，都要给水扬也带上一口，又乖又孝顺。
水扬当时只觉得这事儿办得好，间接帮妖皇戒酒过度了，他自己喝两口甜品能有什么？
他当时哪儿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对桃花酿有心理阴影？
水扬板着脸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酒葫芦和面前的大锅——总之，他就是跟妖皇说他戒酒了，他也绝对不要再碰这香甜无比的桃花酿了！
不远处，去库房里取药材的戚团团支着耳朵听了个热闹，顿时忍不住笑开了。
她这舅舅……似乎有密集恐惧症，而且还特别容易在吃的上面进行联想。
她好笑地遥遥看了一眼水扬和戚明决，便挥了挥手跟两人告别，关了门，开启了阵法，准备开始她的闭关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