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这时候还这么关心他的小百合。
梅存和笑的贱兮兮:“你做什么了?怎么这么痛快地被扫地出门?”
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惨兮兮。
梅蕴和面无表情:“没什么。”
虽然长年累月没人过来住,但依旧会有人每天过来打扫客房,定期晾晒被褥。这间客房是米色调为主,偏暖,而梅蕴和把东西放下后,却突然感受到了无比的冷清。
……她不在啊,整个房子都像是失去了活力。
默默地把几件衣服挂到柜子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梅蕴和突然无比后悔说出暂时分房这样的话。
多孤单呀。
他心里不舒服,另一边,钟意自己躺在大床上,也是辗转反侧,不成寐。
还是有些不适应啊。
少了一个人的大床,空荡荡的。她换了好几个姿势,却感觉怎么睡都不舒服。
眼看着时针挪到了十点钟,钟意发觉自己依旧没有丝毫睡意,脑袋疼,却清醒的要命。
下午的那一场争执,似乎把她全部的精力都消耗空了。她现在不想考虑有关梅蕴和的事情,只想睡一觉,可偏偏又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乱糟糟的事情。梅蕴和,薛廉,徐还……
犹豫了一下,她穿鞋下床,准备去把话梅抱过来一起睡。
可是刚打开门,钟意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气味。
梅蕴和就站在离房门不远处,指间有零星火光。
他依旧穿着下午的那件衬衫,板正严谨,一丝不苟。
几乎是转过脸的同时,梅蕴和匆忙把烟碾灭,丢进垃圾桶中。
都这么晚了,他还在这做什么。
钟意不吭声,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手腕忽然被梅蕴和紧紧握住。
“你想去哪?”
他声音有点颤,微微发涩:“你说过不离开的。”
“我不走,就是去找话梅,”钟意说,“我想抱着它睡。”
她心里好气又好笑,大半夜的,她能跑到哪里去?
“话梅现在正在换毛,不适合抱着睡觉”梅蕴和停顿了一下,目光真挚地望着她,“要不,你试着把我当成话梅?我不掉毛。”
“……”
明明还在生气阶段,就不要说这些会逗她笑的话了!
钟意用力甩开他的手:“不好。”
自从结婚后,为了防止被打扰,梅蕴和特意弄了个小房间,专门让话梅晚上去睡。钟意推开门的时候,话梅还没有睡,百无聊赖的躺在它毛绒绒的窝里。
钟意蹲下去,抱着它。
……好重。
它最近该减减肥了,不然照这个趋势下去,迟早会变成“猫猪”。
现在的话梅长的飞快,钟意抱着它有些吃力,刚走了几步,就被梅蕴和接了过去:“我来。”
话梅低低叫了两声,一脸高傲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它不懂人类的世界。
钟意冷着脸,空出手揉着腕部。
好酸,看来她也该锻炼锻炼身体了。
梅蕴和把话梅放在她床上,当然,没有忘记把话梅爪子下的肉垫擦干净。
钟意去关门的时候,梅蕴和站在门外,本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忽记起了她下午的控诉。
原来她一直觉着自己是把她当成小孩子来看待啊。
他缩回了手。
“晚安。”
梅蕴和轻声说,他近乎贪婪地望着钟意的脸,似乎要把她的相貌牢牢记在心中。
“晚安。”
钟意依旧是吝啬到连微笑都不给他一个。
她漠然关上了门,隔绝了屋内温暖的灯光。
梅蕴和站在寂寂黑暗中,良久,迈步回了客房。
她年纪还小,梅蕴和这么安慰自己,别和她置气。
多让让她。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梅蕴和自己就愣了。
因为年龄差距,他的确是一直把她当做小孩子。
钟意年纪小,几乎没经历过什么事情,理所当然的,自己就认定她为需要人照顾的小姑娘;她性子温吞,自己见识过她在父母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便想要给她撑腰,保护她,好让她有底气去反抗。
但梅蕴和似乎忽略掉了一点。
钟意好像并不需要这样的保护。
她性子软,但也不是无条件的一软到底,对谁都是不敢反抗——之前他亲眼看到,钟意扇了赵青松一巴掌,那一下可是下了重手的。
她对自己的父母低头,也是因为他们是父母。
梅蕴和把她看做菟丝花,想要呵护她成长开花,但钟意却想做能站在他身边的木棉花,陪伴着他。
他终于明白了,钟意想要的、感情上的平等。
钟意是在猫毛的包围中醒来的。
梅蕴和说的没错,现在是换毛期,缅因猫体型巨大,掉下来的毛更加可观。
钟意冲了个澡,拿着滚筒开始滚床褥上、睡衣上的毛。
收拾好之后,她才下了楼——
七点二十,梅蕴和早就上班离开了。
这两天梅雍外出访友,不在家中。
梅景然倒是醒了,小小的人,拉着不停打哈欠的梅存和,恨铁不成钢地念叨:“爸爸,说好要送我去上课的,你再不吃饭,我就迟到啦。”
梅存和睡眼惺忪,摇摇晃晃地打招呼:“早啊小意。”
钟意笑着说:“堂哥早。”
梅家的早饭一直都清清淡淡的,素菜小粥,配一份冬瓜排骨汤。
钟意吃过了饭,搭了梅存和的车,去了东关小学。
就像以前一样,她上课,课间调节小孩子之间的矛盾,与部分家长在微信群里沟通,通知期中考试事宜;空余的时间埋头写备课教案,她试图让自己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以暂时逃避感情问题。
午饭是在教师食堂里吃的,梅蕴和没有发短信过来。
徐还也没有给她打电话,大概是知道自己泄了底,他现在安静如鸡,缩在病床上装死。
倒是傍晚的时候,宫繁过来探望钟意了。
她还不知道钟意和梅蕴和吵架的事情,只是思念女儿,又闲来无事,才过来瞧瞧。
钟意气色倒还好,不过似乎心里藏了事情,眉眼间有化不开的郁结;宫繁原本打算瞧过就走,看她神色郁郁,决意留下来住一晚。
很快,宫繁就发现不对劲了——
怎么都九点了,梅蕴和还没下班?
钟意心不在焉地说:“大概是工作忙吧,可能在加班。”
大概,可能。
凭借着这两个词语,宫繁就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女儿是不是和梅蕴和闹矛盾了?
平时钟意提起梅蕴和,笑意是藏不住的;现在呢,不见喜悦。
宫繁问她:“你们吵架了?”
“没有,”钟意下意识否认,慢慢又说,“只是有点小矛盾而已。”
她暂时还不想让母亲担心。
哪怕是得到了钟意的回答,宫繁还是不能相信。她犹豫了一阵子,问:“蕴和在外面……有人了?”
“……没有,妈,你想到哪里去了,”钟意哑然失笑,“他不是那种人。”
钟意不肯告诉宫繁实情,宫繁也无法;她瞧钟意表情平静,无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木头样的女儿。”
……梅蕴和还偏偏就看上了这一块木头。
“你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宫繁催促她,“别是路上遇到什么事。”
钟意无奈,只好打了过去。
只响了一下,便接通了。
传来梅蕴和的声音:“怎么了,小意?”
“你怎么还没回家啊?”在母亲的目光下,钟意只能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正常点,不带负面情绪,“已经这么晚了。”
那边有瞬间的安静。
紧接着是一声响,似乎有重物落地了。
“我马上回去,”梅蕴和说,他又补了一句,“马上,你等着我。”
“嗯,路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