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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等到查清事情真相的时候,幕僚和他儿子都已经逃之夭夭。
  “那个幕僚,”顾希音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南疆国师;他儿子,就是司马仲彻。”
  薛鱼儿道:“皇上的担心真不是多余的。司马仲彻这个混蛋,果然想要趁虚而入。那天如果不是咱们警醒,恐怕他就对娘娘下手了。”
  顾希音道:“这个人,胆大狂妄是真,小心谋划也是真,他并不会做可能让自己折了本钱和性命的事情。不管是卫同轼这件事情还是老王爷,显然他都胜了。他也并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他定然在物色下一个目标。”
  人,谁又没有缺点呢?
  司马仲彻最可怕的就是,他算计人心,利用人性中的贪婪,放大人心中的黑暗,几乎无往而不利。
  月见见顾希音眉头紧锁,担心她思虑过重,笑道:“娘娘放宽心,皇上就要回来了。”
  顾希音道:“我原本是想在皇上回来之前,把司马仲彻揪出来,彻底了结。现在看起来,倒是我想多了。”
  “您逞什么强?这不是皇上的事情吗?”薛鱼儿道。
  保护自己的娘子,别说皇上,就是市井中的寻常男人也得这么干。
  顾希音道:“我不逞强,我只是想,他下手的下一个目标又是谁。”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沉声道:“你们每个人,都可能。”
  “最可恨的是这混蛋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薛鱼儿跺脚骂道。
  “如果是从前,”顾希音道,“我或许会想办法把他引出来。但是现在我不会以身涉险。”
  “对对对,他穷途末路,咱们路还长着呢!不过就是花些时间而已。”薛鱼儿道,“皇上明日就要进京了,想那种人做什么?”
  正在教沫儿写字的大河闻言抬起头来,兴奋道:“父皇明日就回来了?”
  “也可能是后日。”顾希音害怕他期望太高,故意说迟了一天。
  徐令则班师回朝是静悄悄的,他带着一队侍卫微服提前悄然回京。
  顾希音晚上睡着睡着忽然觉得不对劲,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火热的肌肤。
  熟悉的触感让她瞬时睡意全无,惊喜道:“九哥?”
  徐令则的手放在她隆起的腹部,在她耳边笑道:“这么大的事情还敢瞒着我。要不是想着你怀孕,看我放不放过你!”
  顾希音有几分沮丧:“唉,都没看见你知道时候的神情。”
  徐令则侧躺着支撑起身体,嘴角带笑看着她:“我知道时候的神情?过去得有点久了,我想不起来了都。”
  顾希音:“……谁告诉你的!”
  “大河。”徐令则看着她气鼓鼓瞪大眼睛的模样就忍俊不禁。
  命运还是优待了她,不舍得抹去她眼中分毫的神采和光芒。
  顾希音:“……”
  前防万防,儿子难防!
  “我也没有很担心你。”徐令则伸手抚着她的头发,眼中深情缱绻,“知道你会照顾好自己的。”
  顾希音忽然像被雷劈了一样,伸手往上拉被子想要蒙住头。
  徐令则伸手拦住她,惊讶:“棠棠,怎么了?”
  顾希音闷声道:“我现在的头发是不是乱得像鸡窝?”
  真的不怪她,怀孕月份大了之后她睡觉时候就不舒服,翻来覆去,每日早上起来,众人都要打趣她拱得乱糟糟的头发。
  想到她现在的样子,徐令则竟然还能这般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她真是敬佩又尴尬。
  徐令则哈哈大笑,在她耳边道:“你多难看的样子我没见过?要嫌弃你,还等到现在?乖乖躺着,陪我说会儿话。”
  顾希音伸手抓了抓头发,闷声道:“司马仲彻又来坏事了,可真讨厌啊!那个老王爷,指着我鼻子骂,九哥你帮我出气。”
  徐令则眼中极快地闪过阴霾,然后笑着摸摸她露在外面的肩头,替她拉上被子:“不会放过他们。怎么,现在不怕影响大局了?”
  “怕,”顾希音闷声道,“可是他们但凡有机会,也不会放过我。尤其老王爷,我都不知道,我只想关起门来和你好好过日子,这样也能戳他肺管子。”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既然回来了,一定帮你出气。”
  “嗯。”顾希音在他怀里蹭了蹭,“其实也不一定用你,我自己也可以的。只是我不知道他对你还有没有用,所以才等着你回来处置。”
  “那让你处置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徐令则含笑道。
  “贬为庶人。”顾希音道,“老王爷一脉全部贬为庶人。”
  “我们果然心有灵犀。”徐令则道。
  不过他只是缓兵之计,为了看司马仲彻会不会放弃老王爷。
  晨光微熹,透窗而入,清脆的鸟鸣声叽叽啾啾。
  顾希音把徐令则看得更清晰,伸手摸了摸他的胡茬,嫌弃道:“九哥,你黑了,也老了。”
  “这是仗着身孕,什么都敢说啊。”徐令则磨牙。
  顾希音偷笑。
  “我娘,回来了还是留在卫家?”她问完,又自言自语道,“我爹还在京城,她应该回来了吧。”
  徐令则深吸一口气,面上的笑容敛起,“棠棠,岳母生病了。”
  顾希音震惊:“生病了?什么病?现在我娘在哪里?”
  “没事,应该没事。你别激动,我觉得是心病。”徐令则道,“说起来,也是因我而起。”
  第679章 卫虎东之死
  原来,卫同轼被活捉之后,依然气焰嚣张。
  卫虎东打了他一巴掌,他还还手了。
  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想得到,他面对自己亲生父亲竟然还敢动手。
  卫虎东一张老脸更是涨得发紫,身形气得都站不稳了,用颤抖的手指着他骂道:“我怎么生出了你这样的畜生!”
  “我早就活够了。”卫同轼仰天癫狂大笑,“从前我还用天地君臣师那套来麻痹自己,想忘记鸣凤。但是我忘不掉啊,她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看见她悲伤地走过来问我,为什么不保护好她。”
  “我多可怜,我一边思念如狂,一边还得替你们找理由,告诉自己这是祖宗家法,这是我的命,我得认命。”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你,我敬爱的父亲,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自己在外面养着外室,生了女儿,还把她带回卫家!”
  “而鸣凤,从小伺候我长大,她为什么就不行?她为什么就要被逼着走向绝路?”卫同轼满脸都是泪。
  那个美丽温柔的女子,在他记忆中慢慢消散。
  他常常惊慌地发现,他已经拼凑不出来爱人的脸了。
  “我恨卫家,我恨你们所有的人!我早就活够了,我要去见鸣凤!”卫同轼歇斯底里地道,“现在卫家的一切,都是对你们虚伪的报复!这是报应,报应!这样虚伪的卫家,早就该被毁了!”
  卫虎东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半晌后老泪纵横:“我卫虎东,前犯祖宗加法,后没教育好子孙。我死后,把我的脸蒙上,我没有脸面去见卫家列祖列宗了!”
  他深深地看了卫夫人一眼,眼神中有悲痛、不舍、托付……
  卫夫人心有所感,站起身来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大哥!”
  然而太迟了,卫虎东已经横剑自刎。
  一代虎将,就这样陨落。
  顾希音听到这里,心里酸涩难忍。
  卫虎东是内疚,也是想用以死谢罪,来换取徐令则些许的同情,让他不至于对卫家赶尽杀绝吧。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九哥,”顾希音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那卫同轼呢?有没有把他五马分尸!”
  谁都没有爱恨情仇,然而要拖着一个家族为他的爱情殉葬,死不足惜!
  “卫同轼,”徐令则声音低沉,“是死在岳母手中。”
  卫虎东倒下的时候,卫夫人冲过去想要抱住他,却被他一起带倒在地上。
  一母同胞,卫夫人哭得肝肠寸断。
  然而卫同轼却在旁边哈哈大笑:“晚了,晚了,你现在才醒悟,就算以死谢罪又能如何?卫家毁了,虚伪的卫家,总算完了!”
  卫虎东的热血未干,卫夫人怒不可遏地抽出刀来一刀砍了过去。
  卫同轼就这样死了,死在卫虎东身边。
  顾希音心疼卫夫人,咬着嘴唇道:“我娘心里,现在一定苦极了。”
  敬爱的大哥死在面前,不孝的侄子被她亲手杀死,卫家分崩离析,这是卫夫人的信仰……
  所有的美好和信仰轰然倒塌,卫夫人现在心里有多难受。
  而且顾希音知道,卫夫人杀卫同轼,也并不完全是因为冲动,她是不想让徐令则为难。
  她知道徐令则会保全卫家大部分人,不希望卫家能活下来的那些人,把卫同轼的死记在徐令则头上。
  而身为丈母娘,无论怎么疼爱女婿,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顾希音懂。
  徐令则轻轻拍拍她的后背,“非但卫同轼,卫虎东一支,尽数被岳母大人下令毒杀。其实这是我的事情,但是她不许我出面。”
  卫夫人躺在病榻上道:“如果这些罪孽注定要被清算,让我来承担。我在卫家得到了许多宠爱,就用这样的方式来偿还吧。”
  如果她不心狠,那么死的就是整个卫家的人。
  如果她不亲自动手,卫家的人记恨皇上,无异于自掘坟墓。
  卫夫人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这丝毫不能让她心中的负担减轻。
  卫夫人大病一场,直到现在都不好。
  “天亮了我去看看我娘。”顾希音轻声道。
  “嗯。”
  “我已下令将卫家所有人贬为庶民。”徐令则道,“卫国公领了圣旨,也没敢表现出来丝毫不高兴,但是他没有再见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