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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你和她们不一样。你要的,从来都只有感情。你问她,如果谢观庭一文不名,当初她会不会义无反顾嫁给他?但是就算秦骁是乞丐,就算我反对,你也不会改变初衷。”
  顾希音吐吐舌头:“我肯定听您的话。”
  “当我不知道你哄我?”卫夫人哼了一声,脸上却已经露出笑意,“别人的事情我们管不了,我现在就盼望你和孩子平平安安,秦骁早日归来。”
  顾希音何尝不盼望。
  “九哥说,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低头抚摸着自己肚子,眼神温柔,名字都叫清晏,河清海晏。娘,我给他起了个乳名,叫大河,您觉得如何?”
  卫夫人道:“尚可,大河,大河……”
  薛鱼儿小声道:“夫人,不能叫大海吗?海比河大!”
  顾希音:“……”
  卫夫人大笑:“下一个叫大海。”
  然后顾希音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发展,江河湖海,连小溪最后都被她们说了一遍。
  行吧,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都给规划好了。
  国公府现在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世子,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们的孩子保不住了……”紫姨娘撕心裂肺地哭喊道。
  谢观庭道:“我知道你不舍得,可是夫人既然说保不住,别人不可能还有办法。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
  李氏觉得眼前的情景有些碍眼,淡淡道:“紫姨娘好好养着,我回去让人彻查这件事情。”
  谢观庭点点头。
  紫姨娘却道:“凶手,世子爷,您查好不好?您帮奴婢查凶手好不好?奴婢平时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逾矩。若说奴婢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唯一一件就是在夫人前面怀了哥儿……”
  李氏听见这话就笑了,目光如炬地盯着紫姨娘:“你这话什么意思?谁告诉你,你怀的是个儿子?我这个当家主母,不配插手你的事情?还是说,你觉得我是凶手?”
  紫姨娘咬着嘴唇不肯说话,态度分明在说,她就是这般想的。
  谢观庭还有妾室通房,但是都十分老实,除了李氏之外,紫姨娘比其他女人都有体面,也没什么存在感。
  李氏气笑了:“你没保护好世子的骨头,我念你也心伤,不与你计较。你竟敢把矛头对向我?谁给你的底气?世子吗?你信不信我如果下了决心要处置你,世子也不会反对?”
  紫姨娘哭得伤心,“夫人,您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孩子保不住,我原本也不想活了,何必麻烦您?”
  谢观庭皱眉道:“都少说几句。芳婷,她失了孩子难受,你不要同她计较,先回去查清楚这件事情怎么回事再说。”
  李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她背影孤独而决绝,谢观庭隐隐觉得,似乎他做错了什么。
  可是紫姨娘还要承受这般痛苦,又是从小伺候他的,情意不同寻常,便又安慰她:“别哭了,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你刚才对夫人那般说话,回头去找夫人磕个头赔罪。”
  紫姨娘不敢置信地用红肿的眼睛看着他,半晌后颓然道:“奴婢知道了。可是世子爷,奴婢身份卑贱,但是奴婢腹中的孩子是您的骨肉,是您第一个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吗?”
  谢观庭蹙眉道:“不会是夫人,夫人不是容不下人的人。”
  “她是!”紫姨娘受了强烈刺激,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口无遮拦,“您不知道,自从奴婢怀孕之后,夫人虽然让人给奴婢送了很多补品,但是她从来没有给过奴婢一个好脸色!”
  “住口!”谢观庭道。
  “孩子没了,奴婢也不想活了,您总要让奴婢把临终前的话说完吧。”紫姨娘悲怆道,“你想想,奴婢这般身份,必须母凭子贵,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冒险,所以如果您不相信奴婢人品,也该想想,奴婢不会那么愚蠢,用自己后半生的依仗去陷害夫人。”
  “您现在基本不回府里,回来也只在夫人那里,那几个老实的,就算嫉妒,也嫉妒不到奴婢头上啊!”
  谢观庭其实有一瞬间的动摇,因为李氏今日的表现,确实有些反常。
  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李氏不是那样的人。
  谢时憬出事,是她主动站出来,宁肯自己受委屈,也顾全大局,背了黑锅。
  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她从来都不会推诿,是最称职的宗妇。
  “不会是夫人,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好身子,来日方长。”谢观庭如是道。
  他为自己短暂的动摇和怀疑而感到愧疚。
  李氏明明做了那么多,自己竟然还怀疑她。
  紫姨娘听他声音中已经露出几分严厉,顿时不敢再说,只是委屈的泪水一串一串往下落。
  谢观庭道:“夫人既然说会彻查,你等着夫人查的结果。记得去给夫人磕头赔罪,她宽容大度,不会和你计较。但是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不能忤逆夫人。”
  紫姨娘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谢观庭站起身来道:“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去军营。我会去告诉夫人照顾你,缺什么都让人找夫人要,歇着吧。”
  紫姨娘看着他快步离开,泪水横流,双手紧紧抓住被子。
  谢观庭根本不知道,他失去了孩子,也同时得罪了两个女人。
  “夫人,世子走了。”丫鬟小心翼翼地对李氏道,“没有留在那边,听说也斥责紫姨娘了。”
  第453章 国公府变故
  “斥责了又如何?”李氏幽幽地道,眼睛透过窗户看出去,有几分失神,“他还是陪着她。”
  她不满意谢观庭的态度。
  紫姨娘以下犯上,谢观庭轻轻放下,偏袒谁一览无余。
  李氏心中悲凉。
  在这场婚姻之中,她自问已经掏心掏肺,没有什么再能拿出来的了;可是到头来,还是换来这样的结果。
  “夫人,”丫鬟小心地道,“毕竟她那个孩子保不住了……”
  “那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存在,这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李氏眼中露出冰冷的光芒,“她就差直接说我是凶手,你看世子爷,可坚定不移地说一句不会是我了吗?没有,说不定他心里,也怀疑是我。”
  “不会的,不会的。”丫鬟焦急地劝道,“世子爷心是向着您的。”
  李氏冷笑:“何必再自欺欺人?”
  丫鬟见她如此,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劝解。
  李氏枯坐半晌,淡淡开口:“纸鸢呢?把她喊来。世子爷让我处理这件事情,我不舒服,让纸鸢去操持。”
  纸鸢是她的陪房,从小伺候她,是她给谢观庭安排的通房之一,也是她最器重的丫鬟。
  李氏只觉身心俱疲,不想再管这件事情,所以打算交给她。
  丫鬟忙答应,掀开帘子出去找纸鸢。
  可是她去了许久都没有回来。
  李氏看着鱼缸里的金鱼游来游去,心中越发悲凉。
  她相貌出众,可是自己总觉得自己眼睛小,眼神不够明亮,所以听别人说盯着金鱼游动可以让眼睛有神,便开始养金鱼,一养已经是两年。
  现在她总算可以坦荡承认,她觉得自己眼睛小,比照的对象便是紫姨娘。
  除了紫姨娘之外,剩下的妾室通房都是她安排的,所以唯有对紫姨娘,她心中有忌惮。
  事实证明,不是她想多了。
  从今日紫姨娘的表现来看,她对自己,果然是积怨已深。
  她还傻乎乎得觉得,自己待她不薄。
  “夫人,夫人——”先前出去找纸鸢的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李氏道:“你慢慢说,还能有什么更坏的消息?”
  “纸鸢姐姐,被老夫人喊去,一直没回来。”
  “老夫人?”李氏皱眉,“老夫人让纸鸢去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刚才找她找到老夫人的院子里,隐隐听老夫人,似乎,似乎在逼问纸鸢姐姐,是不是听了您的话,去,去给紫姨娘下、药……”
  李氏呼吸瞬时急促了起来,脸色也涨红,拍案而起:“好,好,好。一个个,都觉得我心狠手辣是不是?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他们都这般看我?”
  丫鬟吓得瑟瑟发抖,不敢作声。
  李氏冷笑一声:“走,去老夫人面前说说。既然她觉得是我,何必要为难我的丫鬟,直接给我定罪不就行了?我认罪!给我安排什么罪名我都认罪!”
  丫鬟忙抱住她的腰:“夫人,您不要冲动,您看在世子爷的份上……”
  她不知道,这句话现在就是火上浇油,李氏甩开她,大步出去。
  李氏想,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个刚烈的女子,因为喜欢谢观庭,为他收敛起一身的芒刺,努力做一个贤妻良母。
  如果没有比较,或许她还可以麻痹自己;但是看看顾希音,那才是真正被爱的女人。
  她不想再装了,干脆撕破脸,一拍两散。
  她就是善妒,她介意谢观庭身边每一个其他女人,介意别的女人给他生儿育女;他们怀疑她动了手脚,那就真是她好了。
  李氏径直向国公夫人的院子大步走去。
  可是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许多人围在院子中央,似乎在看什么,并且隐隐有议论声响起。
  风把那些议论的片段带过来,李氏愣住了。
  纸鸢死了?
  怎么会?!
  “都给我让开!”她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大喝一声,快步上前。
  众人忙让开一条路,然后李氏就看到,纸鸢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额头、脸上、衣裳上都是血,双目紧闭,没有生气。
  “纸鸢!”李氏的泪刷地就出来了,快步上前蹲下,吃力地想要抱起她来。
  纸鸢对她忠心耿耿,为了帮她固宠,愿意做通房,伺候她事事妥帖小心……刚才在路上李氏还想,她已经对谢观庭死心了,她要想办法把纸鸢放出去。
  可是太迟了,她还来不及说出口,纸鸢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
  “夫人您节哀,”国公夫人身边的嬷嬷道,“这孩子,也是傻,老夫人只是问问她,说了她几句,她就想不开撞了墙。老夫人现在还心有余悸,说胸口疼,哎,这事闹的——”
  李氏脸上浮现出冷笑,眼神凌厉如刀:“所以,嬷嬷的意思是,她是自己逼死了自己;吓到了老夫人,所以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