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御的眼中,秦悲歌绝对是比炎蛇还要招人讨厌的家伙。
因为他因为太能装了,无论干什么事都端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欠揍至极。
吃个饭,细嚼慢咽的,说个话也文绉绉的很少说大白话,站起来的时候和青松似的,坐着的时候,后背也挺的直直的,就差脑门上刻着隐门大师兄五个字了。
最主要的是这家伙长的和二次元漫画里走出来的似的,帅的令人发指。
所以楚御很讨厌他,不喜欢和他在一起。
楚御相信只要是个男的都不会喜欢和秦悲歌待在一起。
可是现在的秦悲歌,却毫无形象的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六神无主,就如同刚回家就发现隔壁老王躲在衣柜里似的,然后楼下的老刘也藏在床底下。
这是楚御第一次见到秦悲歌失态。
令楚御无语的是,他不得不承认秦悲歌就连失魂落魄的时候也很帅!
此时的秦悲歌已经顾不得形象了,因为他在回忆,回忆他幼年在炎黄峰山门内学艺的时光。
除了礼、乐、射、艺、书、数君子六艺以及琴棋书画等基础“文化课”外,秦悲歌学的最难的就是阵法。
长老们的谆谆教诲,掌门世尊的耳提面命,秦悲歌历历在目。
“秦龙,记住每一枚铜钱的摆放位置,万万不可出了差错。”
“阵法一道玄妙无比,阵符上的每一笔,不可多一分,也不可少一分。”
“三才、四相、五星、七星、八卦、九宫、二十八星宿…”
“尤其是这四相,东青龙南朱雀北玄武,各法器要对应四相属性,置于东南西北…”
每一张阵符,每一笔一划,每一处阵眼所在,每一次变化。
秦悲歌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不科学啊!
在山中学艺二十余载,从来没听说过阵法还可以这么玩的。
要是换了以前,谁和秦悲歌说阵法还可以这么玩,他会直接一巴掌呼过去。
二十多年来,他几乎每日的课业都在研究阵法,同时认为阵法是奇门术法中是最为严谨的玄术。
可是事实摆在了眼前,阵法…还真就能这么玩。
倒是炎蛇,一开始也气的跳脚,可是他比秦悲歌强很多,因为他从小就不爱学这玩意,更没花过大把的研究这玩意,所以落差就没有秦悲歌那么大。
而且,他突然回忆起了一件事。
想起在未来末世的时候,楚富贵不止一次说过阵法这玩意就是那么一回事,人变阵变,随机应变。
不由自主的,他看了一眼楚御,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楚御注意到了炎蛇的目光,不明所以。
没等炎蛇开口,秦悲歌豁然而起:“走,寻知情之人,我倒要看看,是谁布下如此可恶…如此玄妙的九宫大阵!”
楚御耸了耸肩。
不说别的,蟒蛇啊、鹦鹉、鳄龟以及双眼皮的老母猪,这都是比较常见的动物,撑死了也就能活个几十年,而且动物园也没建多少年,所以从时间上推断,这个阵法应该是布置了没多久,如果有心查的话,没准还能真查到。
一行四人来到了动物园的入口,见到了卖票的大姐。
说来也巧,刚刚突然停电了,卖票大姐追不了剧,正坐在门口骂街呢。
秦悲歌和炎蛇对视一眼。
猴山果然镇压着灵体,看来这破动物园应该是三天两头停电。
楚御一看人家心情不好,就把孙虎打发了过去,让他询问动物园的情况。
孙虎懒得说那么多废话,拿出手机,对着卖票的二维码扫了一千块钱,然后走到了售票大姐说要打听点事。
卖票大姐一脸逼:“你是不是傻,那二维码是公家的,你扫它我又捞不着,凭啥告诉你!”
说完后,卖票大姐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收钱二维码:“往这上面扫!”
孙虎气的想骂娘,又扫了一千块钱。
金钱的力量是无法抗拒的,三言两语,动物园的前世今生就全部知晓了。
除此之外,大姐还从售票厅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动物园虽然才开张三年,可是在二十三年前就破土动工了,最早的时候这是一片园林,扶桑人建的,不过后来可能是因为手续问题还是其他问题,又被其他人把这土地给收购了,收购这土地的老板和有病似的,天天改,干几年木材厂,干过火葬场,也改成过公墓墓地,最后才修建成了动物园,而且折腾的不止一遍。
按照顺序来算,二十三年里,园林最收购后最先被建成动物园,然后动物园变成火葬场,火葬场又变成了墓地,墓地又变成了木材厂,最后木材厂又推平了变成了动物园,正好折腾一个来回。
一听是二十三年前,楚御面色莫名。
南港第一次出现天坑事故的时候,是二十六年前,而二十三年前,则是公共事务安全局成立的时间,这其中,是否有关联?
四个人围着泛黄的老照片看了半天,照片是合照,上面一共六个人,一人那一把破铁锹,应该是动物园开土动工时照的。
炎蛇看着看着,微微的咦了一声,指着照片上一个带着安全帽的老头说道:“这老家伙,怎么这么眼熟呢。”
楚御定睛望去,炎蛇所说的老头,并不是正对着镜头的,而是在照片角落里蹲在地上抽着烟,歪戴着一个安全帽,嘴上叼着一支旱烟,只露出了小半张脸,被拍到应该是一个意外。
而且这老头蹲在地上的时候,左手还拿着一个圆盘,有点像是罗经仪。
虽然看不清楚全貌,可是那要死不活的姿态,以及欠揍的气质,顿时让楚御想起了他的二大爷楚富贵。
楚富贵也是抽旱烟的,而且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哪怕只有小半张脸,依旧将那副欠揍的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要不然炎蛇也不会感觉到了眼熟。
楚御傻眼了:“我靠,这事…还和我二大爷有关?”
秦悲歌微微一愣:“楚长老?”
炎蛇越看越觉得像,楚御也是如此。
“如果真的是楚长老的话…”秦悲歌突然露出了苦笑,苦笑中带着几分释然:“若此阵真是楚长老所布,那么,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
“啥意思?”
秦悲歌面色复杂的说道:“楚长老虽久不在山门之中,可是却…却有经天纬地之才,当然,在山门之中诸长老与掌门师尊的口中,亦是离经叛道之辈,可即便如此,若是提起楚长老,其他诸多长老以及掌门师尊依旧…依旧…”
秦悲歌依旧个半天也没依旧出所以然,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楚御急道:“依旧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旁边的炎蛇眼珠子一顿乱转,紧接着哈哈大笑道:“我师兄是谦谦君子,不说背后嚼长者舌根子,看那意思,估计是你二大爷在炎黄峰山门内特别不受待见,但是这老家伙还是很牛b的,门内一群老家伙不服还不行,而且看我师兄这意思,很有可能你二大爷在山门内质疑过他们这群权威,质疑的那些所谓的长老们无话可说,要不然我师兄也不会说一切都说的通了。”
秦悲歌微微瞪了一眼炎蛇。
不过他的确是这么个意思。
炎黄峰山门内等级森严,而且在原有的历史中,炎黄峰被灭团,唯一活着的长老就是楚富贵了,在未来末世,楚富贵就顺理成章成了他的师父。
其实楚富贵在炎黄峰山门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已经不止是不招人待见那么简单了,而是一群长老恨不得活活打死他。
可惜,楚富贵是楚家血脉后裔,炎黄峰又是楚家老祖宗开的宗立的派,等于是老楚有了一块免死金牌。
别说一群长老不能拿他怎么样了,就是掌门楚正道都没招。
更要命的是,楚富贵还特别的离经叛道,都是道门弟子,可是人家老楚信奉的却是儒学中的王学。
所谓王学,指的是明朝期间王守仁所创的心学。
心学的大致意思就是心里怎么想的就要怎么做,知行合一,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
楚富贵在山中待的时间很短,可是却出了不少次乱子。
尤其关于散播这心学说,让很多弟子都道心不稳。
要知道炎黄峰弟子一生的命运都已经被那些长老们和掌门安排好了。
上山后,学艺到成年,成年第一天就要下山开始历练,若是斩妖除魔了,便可回山,继续学艺,再学四年,就可以带着小一辈的弟子在世俗间游历了,要么死,要么残,非特殊情况,不可回山,生是炎黄峰的人,死是炎黄峰的鬼。
可楚富贵却天天叫唤王学心学,大致意思就是别听长老和掌门怎么说,你们都有你们自己的路,学得文武艺,去世俗之中做些其他事情也可以对得起你们的良知,而不是为炎黄峰卖一辈子命。
这一番说法,肯定会引起统治炎黄峰的长老以及掌门的反对。
可惜,人家老楚是有免死金牌的,虽然不通拳脚,可是大家还不能对动武。
不能玩武的,那就玩文的,然后…然后被楚富贵各种花式吊打。
老楚可以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了,符箓、阵法、奇门、术法等无一不精,而且还会换着花样玩。
最恶心的是这老家伙常年游荡在世俗之间,骂人都不带重样的,谁都制不了他,骂的那叫一个难听,逮谁喷谁。
这也就算了,楚富贵还把炎黄峰上山门当宾馆,隔三差五回去一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且还没事就借调一些高手带下山去,带下山也就下山了吧,可是每次回去后,那些被他带下山的弟子一个个都没揍的没人形了。
要是不让他把人带走,那好,楚富贵就住炎黄峰山门里,天天换着花样折腾,搞得山门鸡犬不宁。
总而言之,楚富贵就是这么一个神憎鬼恶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