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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火将那张纸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握住李静的手安慰道:“没事,正好我好像还没演过这种角色,可以增加自己的经验。而且自从车祸以来我已经很久没演过戏了,以前学的东西也全不记得,如果角色太复杂,我恐怕还不一定能应付得了。”
  李静看着他温和清俊的面孔,心里头又酸又涩心疼得不行,深吸一口气露出个笑模样,反手握住他的:“你说得对,正好熟悉熟悉剧组环境,给接下来的军旅大剧做准备——我原先还怕这两个行程有冲突,到时候来回赶场轧戏影响不好,这下子不用担心了,杨涛导演的剧下个星期开机,特种兵那部估计是十几天后,你的戏份少完了坏消息,接下来就该说好消息了。你还记得……哎哟,我老把你失忆的事情给忘了,是这样儿,你之前和影帝罗宇新合作过一部电影,叫《执念》,在里面演了一个配角,年前电影上映的时候就有好多人说你演得出彩,再过几个月不就是今年的金牛奖颁奖典礼了么,两天前金牛奖评委会的官方微博公布了今年的入围名单,余火,你被提名最佳男配角了!”
  余火愣了愣,赵子墨在他肩上锤了一拳:“可以啊!到时候得奖了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可别忘了提到我啊。”
  李静笑容满面:“得不得奖倒是不一定,但是能被提名就已经是一项了不起的荣誉了。余火,我跟你说过,演员安身立命的根本永远是作品,只要你本职工作做得好,公众早晚会重新认可你的。”
  余火用力点头:“嗯。”
  这么大的喜事,又逢余火集训归来,自然是要好好庆贺一番。本来是打算出去大吃一顿,但余火和赵子墨都不大适合在公众场合露面,因此干脆从饭店里叫了外卖,好酒好菜整整摆了一桌,不光三人吃喝尽心,连丑丑都跟着吃得肚皮滚圆,躺在余火腿上不愿意动弹。
  吃过饭,余火将李静和赵子墨送到小区内的地下停车场。临上车前李静对他说:“你之前提到因为失忆以及很久没演过戏,心里有些没底的问题,这个不用太担心,我认识一位国家话剧院里的演员,是个老戏骨,经常在大学里带表演课,正好他最近有空,我回去后拜托他给你补补课,估计就这两天和你联系。行了,你别送了快回去吧,我又没喝酒不可能有问题的。”
  “一路小心。”余火给她关上车门,一直目送车辆驶出地下车库,这才抱着丑丑转身往回走。
  李静说要给余火介绍的那位老戏骨,姓章,叫章元臣,是国家一级演员,拿过大大小小的奖项无数,在业界十分有名望。因此当两天之后对方亲自登门的时候,余火着实有些惶恐不安,尤其是人家手里还领着一大袋子看起来就很重的东西。
  “章先生,”余火赶紧将东西接下来,“应该是我过去拜访您的,有幸能得到您的指教已经是感激不尽,怎可还让您如此劳累辛苦。”
  章元臣摆摆手:“没事没事,静静说你开不了车,以你现在的情况又不适合在公开场合露面,正好我住得也不远,坐车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上上下下又有电梯的能有多累。而且你可别看到我这一把胡子,就以为我有多老啊,这是前阵子为了话剧需要蓄起来的,其实我才刚过五十,身体结实着呢。”
  余火请人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泡了一杯热茶恭恭敬敬奉过去:“也不知道您喜欢喝什么茶,临时准备了一些,倘若不合口味我下次再换。”
  章元臣喝了一口,挑挑眉毛:“哟,这泡茶的功夫不错,专门学过?”
  “学过一点点。”
  “不错不错,现在耐得住性子学这个的年轻人可不多了。”章元臣暗暗将余火上下打量一遍,见他从头到尾恭敬谦逊温和有礼,心中自然先满意两分。
  “你的情况呢,静静都告诉我了,你以前演过的作品,我这两天也抽时间大概看了一遍,在你这个年龄段的年轻演员里算得上拔尖那一批的,当然问题肯定也有,不过不着急,咱们慢慢来。演技这东西是要慢慢积累的,你要是现在就登顶了没有任何缺陷,那我也不用吃这碗饭了不是。行,咱们是现在就开始,还是等等?”
  “我已经准备好了,章先生觉得什么时候合适都可以。”
  “那就也别耽误时间了,你再过几天不就要进剧组了嘛。”章元臣从他带来的袋子里翻出一张碟片,正是余火被提名为最佳男配的《执念》。“听说你靠这部电影提名金牛奖最佳男配了?那咱们就从这部片子开始上课。你这有影碟机吧?”
  “有的。”余火接过碟片,走到电视柜前开始设置播放。
  “你既然失忆了,以前的所有事情都不记得,那我就从最基本的开始讲起,然后根据你的实际情况调整进度。”章元臣接过遥控器,将电影调到了某个特定时间。
  《执念》这部电影,讲述的是男主角因为儿子在幼时意外丢失,不顾一切代价足足找寻了16年,最后和已经成年的儿子再次相见的故事,聚焦的是社会上十分严峻的儿童拐卖问题。
  剧本写得很好,将一位骤然失孤痛不欲生,却咬紧牙关执念16年的父亲刻画得栩栩如生。但其中有大量的个人心理戏,这就要求演员必须要有深厚的功力和角色把握能力。作为男主扮演者的罗宇新显然完全做到了。
  章元臣调到的位置正好是整个电影的高潮部分:16年之后,男主角历经重重艰难终于得到了儿子的消息,在警察局相见的场景。
  “你把这一段好好看看,”章元臣道,“然后告诉我,你觉得你和罗宇新的差距在哪里。”
  余火在影片中扮演的是一位18岁青年,和他本身的年龄差距并不大;而罗宇新实际年龄31,在剧中扮演得却是一个因为生活磋磨明明只有四十多岁,看起来却像是五十多岁的父亲。
  片段的开头,男主出现在警察局门口,使劲给自己做心理准备不能哭不能激动不能吓着孩子,走到警察局里面,看到坐在长椅上青年的第一眼,整个人就定在当场顿了顿,好像只要这一眼,他就能确认那就是自己的儿子。
  压制住想要狂奔的步伐,硬是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抖着嗓子打了个招呼,得到青年的回应之后,脸上还在笑,眼泪珠子却大把大把滚出来,赶紧抬手去擦,越擦越多越擦越慌,到最后浑身直颤,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得佝偻着脊背直不起腰来。
  余火接连将这一段看了三遍,然后回答道:“罗先生的表演,更加真实,更加具有感染力。”
  这段情境中男主角几乎没有台词,从在警察局门口的忐忑期待,到见到儿子后的激动狂喜,到最后无法抑制的大哭,他根本没说几句话,可就算是完全不知道前情的观众,也能从这一小段中感受出来,这是个经受过多少挫折磨难,多少无奈委屈,多少恐惧绝望的父亲。那样的情绪通过罗宇新的演绎,强烈到能让每一个观众感同身受,和他一起泪流满面。
  章元臣点点头:“不错,的确是这样。我们先来看看你在这段的表演:
  刚开始坐在长椅上等待,既有些无聊,又有些紧张,揪衣角捏手指这些小细节都设计得不错,等到亲生父亲走过来打招呼的时候,迅速站起来并下意识后退一小步,这也是乍然见到一个和陌生人无异的亲人时很正常的反应,此时紧抿的嘴唇,攥紧的手心,一触即离的目光接触,都很好,然后就是父亲爆发痛哭时你的反应,先是慌张无措,然后双手发颤想碰又不敢碰,再之后眼眶微红,最后和他一起抱头痛哭。
  怎么说呢,你这段表演很细致,可以说是完美符合了学校课本上的每一条要求——但也正因为太遵守课本要求了,仔细揣摩的话,就会有一种精心设计的机械感,就像你刚才说的,反映到观众那,就是不够具有感染力。”
  章元臣继续道:“你现在失忆了可能不记得,但我听人说起过:罗宇新在拍这场戏的时候,原本剧本里是有一大段台词的,但是他怎么拍都感觉不对劲,觉得那样不符合一个寻找了儿子十六年,终于亲眼见到儿子的父亲的表现。所以他跟导演商量后,将情景改成了现在我们看到的这样——什么都不说,就是哭。他说没有比哭更能表现这位父亲在这一刻的心情。
  哭是人最强烈的情感,痛苦到极致会哭,高兴到极致也会哭,哭得好了,就像罗宇新表演的这样,催人泪下感人至深,胜似千言万语;当然那也有哭得不好的,那种就还不如不哭。
  像罗宇新这种对于角色情绪把握如此精准的,非常难得。你知道他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吗?”
  余火摇摇头。
  “因为严格来说,他已经不是在演戏,他是把自己当成了这个角色本人。”章元臣道,“一个演员的最高境界,就是排除所有干扰,将自己和角色彻底融为一体。因为只有演员自己先相信他就是角色,屏幕外的观众才能相信。”
  余火陷入沉思。
  章元臣看着他笑了笑:“当然了,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其实真正能做到的人演艺圈里屈指可数。但凡能做到的,如今都已经是影帝影后级别。就像我之前说的,演技这个东西,是需要无数作品慢慢磨练出来的。
  在你还不能达到这个境界的时候,想要演好一个角色,怎么办呢,有技巧——那就是模仿。举个例子,比如说你要演一个角色,土大款儿,是吧,觉得跟自己差别太大没办法完全代入,不知道该怎么演,这个时候想一想,土大款儿大概会有什么特征,嚣张,浮夸,看不起人,对不对,然后再想一想,你生活当中有没有见过别人嚣张、浮夸、瞧不起人的样子,最后将这些样子综合起来,照着学,运用到角色身上。
  听起来不难吧?所以说,演员就是个不断观察不断积累生活经验的职业,年纪越大接触的人越多,你脑子里可以模仿借鉴的素材越丰富,塑造出来的形象自然也就越生动,是不是?
  这个呢算是我交给你的课外作业,平时多留心多注意观察,活学活用勤奋刻苦,演技自然慢慢就能练出来。咱们今天却是另有任务。”
  章元臣弯下腰,又从他带来的大袋子里掏出许多东西,厚厚的在茶几上堆成两摞。
  “这些是我从自己演过的戏里挑出来的比较有代表性,也比较适合你现在这个阶段的剧本。咱们呢现在先不照着演,那干啥呢,光对台词。
  台词这个基本功对于演员来说太重要了,一个台词功底过硬的演员,连脸都不用露,光凭几句台词就能把人物形象给塑造出来。我知道现在你们年轻人拍电视剧都喜欢找人配音是吧,甚至有人图省事连台词都不背,演戏的时候光张张嘴等后期给加上声音,这哪行呢!这不胡闹吗!台词那是演员吃饭的家伙,连这都丢了还当什么演员!更何况好的配音演员就那么几个,到时候十几部电视剧里的人物,张口全是一个音色,你说观众串不串戏?这样的剧,能好得了吗,能有人喜欢看吗!”
  一想起这些糟心事,章先生就气得胡子直颤,然后对余火道:“我既然答应过来教你,那就肯定要以最严格的标准来要求你,你如果觉得没必要不愿意学,那最好现在就说清楚,省得耽误彼此的时间。”
  余火立刻拱手弯腰:“先生愿意倾囊相授,余火岂是不知好歹之人,但凭先生指教,晚辈定当拼尽全力,不教先生失望。”
  章元臣面色缓和许多,点点头:“有你这句话,你放心,我章某绝不会藏私就是了。”然后从茶几上拿起一份剧本。“来,开始吧。”
  整整一天,余火在章元臣的指导下一共尝试了十二种不同类型的角色台词,这一天的课程结束过后,章元臣评价道:“勉勉强强,你的台词不算太强,但也不至于掉链子,其中古装角色的台词能力最出色,浑然天成,让人感觉你就是个活生生的古人一般,很有说服力。总体而言,目前只能算中等,但发展潜力巨大。果然不枉静静帮你说了那么多好话,简直吹得天上有地上无了。”
  章元臣既然开起了玩笑,明显就是愿意和余火亲近的意思。余火自然懂,将他的茶水添满双手奉了过去:“听先生的话,是和静姐十分相熟吗?”
  章元臣动作一顿,显得有些惊讶:“怎么,静静没告诉你我和她的关系?我是她的父亲。”
  诶?
  这下轮到余火大吃一惊了:“可是,您和静姐的姓氏……”
  章元臣望着手里的杯子,嘴角渐渐露出一丝苦笑:“其实她不告诉你也正常。她的母亲是我的第一任妻子,我结婚早,那时候年少轻狂不懂事,犯了很多错误,狠狠伤了她母亲的心,最后只能以离婚收场。当时静静还小,选择跟了她母亲,之后也就随了她母亲的姓。说起来,”
  章元臣抬起头看向余火:“我该跟你说声谢谢才是,在因为你的事情联系我之前,她已经十几年没有主动跟我说过话了。如今愿意好声好气跟我聊那么多,哪怕聊得都是你,我也已经很满足了。
  余火啊,我以静静父亲的身份,有些话想跟你说。你的那些娱乐新闻,其实我之前也看到过一点,实话跟你说,在静静联系我之前,我对你的印象并不好——当然,这跟你是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没有关系,我虽然年纪大了,但可不是思想封建的老古董,喜欢谁是你的自由。
  但是静静联系我的时候,说了很多你的好话,包括你私下里与人相处的习惯,爱好长处性格特点,还有一直坚持给孤儿院捐款,但从不靠曝光这个博取大众好感度的事。她对你很信任,说愿意以自身人格担保你的品性。啧啧,那股子维护劲儿让我都有些嫉妒你了。”
  余火胸膛中像是被灌入了一股暖流,鼻腔微微有些发酸,墨玉似的眸子里一片柔软:“静姐她,特别特别好。”
  章元臣笑了笑,“那当然,她的性子啊就和她母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嘴巴上凶狠,其实比谁都心软。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虽然她也没跟我明说过,但知女莫若父,就凭为了你主动跟我联系这件事,那也瞒不过我的眼睛。
  之前开记者招待会,说你出轨醉驾的那位前男友,你们是在一次商业聚会上偶然认识,然后走到一起最后选择向大众公开的是吧?
  你出事之后,静静呢其实一直特别自责,她觉得完全是因为自己的注意力全放在她带的另一个艺人——叫赵什么来着身上,对你不够关心,所以才让那位前男友有机可乘,一步步接近你,最后还给你造成了这么大伤害,这个傻孩子,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去了。”
  “可是,”余火百味杂陈,“可是那根本和静姐没关系啊!真要怪,也该怪我自己识人不清。”
  “要不怎么说她傻呢,她这性子哪适合在娱乐圈当经纪人啊。”章元臣将茶杯放下来,望着余火道:“我告诉你这些话的目的也没有其他,就是想让你知道,哪怕是为了不辜负静静的期望,你也得给我好好振作起来,认认真真演戏,以优异的作品往所有质疑你的人脸上狠狠甩上一个大嘴巴子!听到没有?”
  “嗯!”余火重重点头。
  “行了,”章元臣站起来,“今天的课程就到此结束,我也该回去了。以后只要你不需要进剧组,呆在家里有时间,我每隔一天过来,来之前会提前告诉你一声的,防止你有其他什么安排,好吧。剧本就留给你了,没事儿好好看看自己琢磨琢磨,有问题随时跟我联系——晚上十点钟之后就不要了,我老人家要睡觉的。失忆的事情不要太担心,有些东西就跟骑自行车一样,学会了就不可能忘,哪怕脑子里不记得了,身体也会本能性想起来的。行行行,也不用送了,我自己晃两步然后直接打个车,真的不用送,留步,再见再见,走了啊。”
  余火挥手告别,一直等到电梯闭合,顿了片刻之后转身回家。
  军营集训结束后的第五天,江封拎着一个豪华型的超大果篮,按照余火留下的地址,来到蓝海公寓小区32栋。
  上了电梯来到门口,理了理衣领子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门内传来余火声嘶力竭的哭喊: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我爱你爱得那么卑微,恨不得将心捧出来给你扔到地上踩,在你眼里,就如此一文不值吗!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愿意!好,那我就死给你看!”
  江封心中大骇,来不及思考,抬起大长腿就是一脚,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余火家双层特制的防盗门瞬间四分五裂飞了一地。
  客厅内,正在和章元臣对台词的余火震惊地转过头,通红的眼角还挂着入戏时流出来的泪水,与江封四目相对。
  第19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见动静后从对面周扬家里走出来, 了解了事件前因后果的高帆躺在余火家的沙发上笑得打滚。
  江封阴沉沉扫了他一眼,等到他像是只被人掐住脖子的大板鸭猛地闭紧嘴将笑声戛然而止时,这才转回视线, 再次向余火道歉:“真是对不起,我在门外听见声音,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 情急之下也没来得及细想,就……咳, 让你和章先生受惊了。”
  哪里想到他是在念台词。
  妈的,本来还想留个好印象的, 这下倒好,直接成破门而入的暴力犯了。
  被那声轰隆巨响吓了一跳、犹自心有余悸的章元臣喝了口热茶压压惊,目光从碎成一地的防盗门上扫过,看向江封的表情就有些百味杂陈:“这位壮士当真是,筋骨清奇。”
  余火给江封倒了杯水, “没事的, 那段台词的确是容易造成误解, 江教官你也是出于好意啊。”
  “对对对,”刚刚笑得太过于得意忘形, 高帆赶紧弥补:“而且我觉得吧余火家这防盗门质量也太次了点早该换了,这下子正好,还省了拆卸费用, 踢得好踢得……”
  江封再次朝他看过去, 高帆敢怒不敢言, 委屈地闭上了嘴巴。
  电话联系的装修工人很快就来了,还带来了一扇崭新的防盗门。将新门安装好之后,装修大哥顺带着将碎掉的门也一起带了出去,临走之前实在没忍住,问余火:“您家这门,是拿大炮轰过吗?”
  高帆将脸憋得通红,赶在憋不住又要开始爆笑之前飞一般跑回了周扬家。
  章元臣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咱们今天练得也差不多了,你这还有客人,我就先回去了,等下次再继续。不用送不用送,都留步。”
  余火将人送上电梯,微微弯腰:“先生慢走。”
  电梯下行,余火转身回到家里,大门一关,房子里就只剩下他跟江封两个人。
  “咳,”江封莫名有些紧张,视线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开始努力制造话题:“这狗是你养的吗?真可爱。”
  就、就像主人一样可爱,嘿嘿。
  余火点点头:“名字叫作丑丑。”
  “这倒巧了,”江封笑:“我也养了条狗,叫帅帅,改天有机会一起带出去溜溜啊。”
  余火欣然应允,“江教官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我去给你切一盘。”
  “不用麻烦,就喝喝水聊聊天挺好的。你也不用跟我这么见外,集训都结束了,直接叫我江封就行。”
  余火稍稍顿了顿便从善如流:“江封。”
  “哎!”江封清脆应了一声,心里头美得直冒泡:这名字从小到大被人喊过无数次,可从余火嘴里喊出来就是不一样,真他娘的好听。
  或许是因为都已经直呼其名的关系,接下来的对话便越来越自然亲近,相互问候了解一下近况之后,江封挺直脊背,很是真诚道:“第一次登门拜访,就不小心捅了这么大篓子,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我知道你不介意,但除了支付维修费用外我总得有点其他表示啊——这样吧,不如明天我请你出去吃顿饭怎么样,就当是赔礼道歉,顺带着也可以好好想一想需要让我做什么事——上回在军营里输给了你,答应可以让你随意提一个要求的承诺可还没兑现呢。”
  理由找得这么正当,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余火面露难色:“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