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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探口风的能力之强,可谓见缝插针,弄得人防不胜防,林小酒干脆不和大人们聊天,专心逗弄几个侄子侄女去。
  林小酒不是不想回答林家人的话,只是自己也想不明白,其实经过了这么多世界,她觉得自己似乎也成长了。
  从前,林小酒觉得自己作为一只狐狸精,玩弄男人是乐趣,吸取男人的阳气是增长修为的手段,就像人类会耕田,猛虎会捕猎,这是上天交给她们媚狐一族的谋生之道。
  可几次被任务所迫,林小酒居然渐渐认识到另外一样重要的东西,就是爱,比如和一人终老,相濡以沫一辈子的平淡甜蜜,比如自己突然走后,那些男人的痛不欲生,明明没有相处几年,却能生出那样浓烈的感情,甚至可以影响他们的下半生,林小酒觉得神奇,却也生出了向往。
  有一种想为了“爱”,而不是任务和一个人在一起的冲动,她想体验一次。蒋卫东这个人可以吗?自己对他也有那种感觉吗?
  河西村的年,年味十足,热闹悠闲,直到过了正月十五,家家户户才结束了休息。
  卧床在家没出门的蒋卫东也重操旧业,忙碌起来。
  上一次的“抢亲”,和那一夜突如其来的吻,信誓旦旦的宣告主权,好像一现的昙花,再无动静,林小酒刚热切起来的心,也渐渐淡了下去,大约是自己想多了。
  她深知,男女之事,谁率先投入了感情,谁就输了,谁更认真,谁就弥足深陷,林小酒把.玩着蒋卫东送给她的“万紫千红”雪花膏盒子,闻着淡淡的奶香,托腮看镜中的自己。
  明眸皓齿,肤如凝脂,有颜有钱,是不是也足够幸福了?
  随着“黑市”也正式重新营业,林小酒这一次格外勤奋,一口气推出了好几种口味,开始了“市场调查”,更顺利的是,上头果然出了鼓励自由贸易的政策,“黑市”眼见着要合法化。
  只不过,“合法化”之后,掌握“黑市”的,就不再是“钱爷”,或者‘蒋老大’,小“倒爷”们高兴的时候,“大倒爷”都在寻出路。
  蒋卫东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林小酒也不再窝在河西村过“退休生活”,自从那次“交锋”之后,两人忙碌像两条平行线,林小酒带着蒋卫东留给她包括刘福来在内的几个“小弟”,去了趟省城。
  刘福来虽然没去过深城,却也跟着钱爷见过些世面,到了有关部门丝毫不犯怵,又有着钱爷在背后疏通、提点,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无论是申请食品的配方专利还是向银行贷款,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刘福来最惊讶不是林小酒的配方多么复杂独特,还真符合申请专利的要求,反倒是林小酒这个按理来说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办起事来居然落落大方,连带着那些眼高于顶的办事人员都以为她有什么深厚的背景,对他们的态度更礼貌了些。
  林小酒却道:“我懂什么呀,多亏老刘你帮忙,还有钱爷愿意替我们担保,不然开办食品厂的启动资金绝对贷不出来的,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谢谢钱爷。”
  这番话令刘福来更加高看林小酒,觉得这女人果然不简单,难怪能培养出‘蒋老大’那样的人来。
  不过,想到“蒋老大”,刘福来的神情就暧昧起来,“蒋老大”到底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早该到好奇男女之事的年期了,毕竟在村子里,再过个一年两年,也该谈婚论嫁了。
  刘福来作为过来人,头头是道地给蒋卫东解了惑,但他觉得这事情用嘴说是说不清楚的,必须眼见为实,他挤眉弄眼地给老大介绍了一位录像厅老板,老板那里应有尽有,纯文字的,小人书,种类齐全,最刺激的还是他珍藏的“教育片”。
  蒋卫东谢过刘福来之后,便一头扎进了录像厅,刘福来刚和“老大”建立起男人的友谊,觉得他们的关系升华了不少,但也不敢贸然去问,只在心里八卦兮兮地琢磨着,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那么有福气,能被他们蒋老大看上。
  这个年代的人,普遍结婚早,可发育却晚,性知识普及程度非常低,虽然‘扫黄’的行动一直没停过,可“灭人欲”的事情,总是屡禁不止的,无论大时代多么矫枉过正,谈性色变,传播最广泛的永远是‘禁片’和“禁书”。
  蒋卫东忙里偷闲,给自己上了一堂课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倒不是被黄色废料烧坏了脑子,而是有种学成归来,可以一展身手的自信,当即归心似箭。
  奈何事情还是要一件一件地做,蒋卫东此时,人就在深城看厂房,他的野心很大,除了给林小酒的食品厂看厂房之外,自己也有别的想法。
  钱爷对此不大理解:“你姐做的麻辣兔条我吃过,味道绝对没问题,又适合批量生产,如果专心做这一条线,以后一定能发财,为什么还要另外建工厂,去做自己不熟悉的领域?”
  这样风险太大,而且投入的精力会更多。据他对蒋卫东的了解,这个少年不但是做生意、搞管理的好手,居然没落下文化课,将日程排得满满登登,几乎没有休息时间,钱爷虽然不理解,却也欣赏这样有上进心的孩子。
  蒋卫东道:“钱爷,我不能一辈子都靠着林姐,我得有自己的事业才行。”
  钱爷拍拍蒋卫东的肩膀,“好小子,有志气。”
  蒋卫东点点头,端起茶杯吹了吹,心里琢磨着厂房的事情,就听钱爷道:“你做得没错,自己有本事了,女人才会依靠你。”
  蒋卫东被这个突然转变的话题吓一跳,险些把茶叶呛到嗓子眼里,剧烈地咳嗽起来,连耳根都红了,钱爷哈哈大笑:“你这些日子以来,开小差干得那些事情,别想瞒过我。”
  蒋卫东的耳朵更红,脸上却面无表情,好像根本不担心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被人拿出来调侃,钱爷意味深长道:“你姐是个好女人,年轻人,努力吧。”
  “……”
  终于把深城的事情忙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这些日子,蒋卫东白天为工厂的手续、选址,基建图纸等等忙得不可开交,到了晚上,那些绮念便再也控制不住地冒了头。
  给蒋卫东印象最深的,是在录像厅包场时的那部三.级.片,其实这个年代所谓的“三.级.片”和后世那些岛国影片相比,要含蓄得多,主要还是走剧情。
  可蒋卫东哪里记得住剧情,只记得片中衣衫半.裸的女人,紧紧抱住男主角的镜头。
  粗重的喘息仿佛能透过屏幕,打在他的耳朵上,电影的画质并不好,蒋卫东看不清那女人具体长什么样子,也不大在意,因为在梦里,那妖.娆的女人,就成了林小酒。
  修长柔美的身体,光滑的皮肤,梦中的林小酒,和电影里的女人一样妩媚,赤.裸纠缠的画面历历在目,而他摇身一变,就成了电影的男主角。
  这样令人血脉贲张的梦,折磨了蒋卫东不知多少个晚上,等深城的事情办完,他谢绝了钱爷多留几天的玩耍的提议,马不停蹄地买了回家的车票。
  从深城回到河西村,需要火车导长途汽车,再转乡间小路,哪里来说,这样折腾的行程,他们总会分成两天,中间找一家宾馆住下休息。
  但这一次,他归心似箭,顾不得旅途疲惫,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抵达镇子时,天色已经黑了,可蒋卫东还是把自己存在一位小弟家里的永久牌自行车推出来,骑得风驰电掣,一路飙进了河西村。
  他这次回家比预计的日子提前了好几天,家里人并不知道,他也不打算回家,便直奔林小酒的房子,想给她一个惊喜,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蒋卫东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兴奋得心脏乱跳,站在那熟悉的院落前,才发现院门紧闭,屋子里也漆黑一片,应该已经睡下了。
  蒋卫东看看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色,想着那人规律的作息,心里一阵懊恼,可还是不想离开,他看了眼院墙,只犹豫了几秒钟,就轻车熟路地翻了进去。
  他利落地落地,踩在绵薄的雪地上,只发出一点不易察觉的轻响,像个身轻如燕的古代侠客,站在房门口时,摸了摸衣兜,果然翻出一把备用钥匙,开了门,便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蒋卫东心如擂鼓,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过是串门的时间不大对劲,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同时也有种自信:她一定不会把自己赶出去。
  “林姐。”
  “林姐?”
  “林芝兰!”
  蒋卫东叫了几声,却只得到自己的回音,屋子里空荡荡的,一颗火热的心立即沉了下去,蒋卫东整个人都警觉起来,那一刻居然有了如坠冰窟的错觉。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他不死心地将每个房间都重新翻找了一遍,这个时间,她雷打不动要上床睡觉的,怎么会不在家?几个可怕的念头迅速冒出来,蒋卫东在大冬天里急出一身热汗,当即就要出去找人。
  可去拉院门的时候忽然清醒过来,他发现从里边打不开,那院门是反锁的。蒋卫东猛然想起来,林小酒应该是在忙食品厂的事情,自己是提前回家,所以日期不对,这时候,她人应该在省城。
  蒋卫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关心则乱,确认她不是出了意外,蒋卫东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似乎出了一身冷汗,冬夜的风刺骨,他的脚不听使唤地回来到了林小酒的房子,进了卧室。
  林小酒的卧室,他其实已经来过无数次,她的房子不大,除了卧室就是厨房,那个时候他还小,林小酒拿他当小孩子,小孩子总是有特权,一切逾矩的行为都能称作“童言无忌”和“天真烂漫”。
  可渐渐大了,小孩子的特权便被剥夺,蒋卫东许久没再进过她的卧室,这个时间应该是限电的,蒋卫东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借着烛光,坐在炕沿上,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
  那里是她的宝贝梳妆镜,那里是年前他同她一起挑的挂历,那是她的床铺。蒋卫东摸着她松软的棉被,便不由自主地扯起来,去闻被子上残留的她的味道,颇为陶醉。
  不知过了多久,蒋卫东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像个变.态。
  他遗憾地放下被子,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站直身子,抬腿大步迈入夜色,可已经到了院子里,正要翻墙出去时,却听到院墙外一阵嘈杂。
  “有小偷!抓小偷!”“哪儿呢哪儿呢?”“来了来了!”
  除了“抓小偷”的叫喊声,还有村里狼狗的吠叫声,此起彼伏,似乎还有人拿了手电筒,村民最痛恨的就是小偷,河西村民风淳朴,无论谁家遭了贼,大家都听到喊声,都会出去帮忙,直到抓到小偷为止。
  也不知道会闹到什么时候,如果没办法立即抓到,说不定会越闹越大,家家户户的男人都出来帮忙,从前就有过彻夜抓贼,大家伙一直蹲守了一晚上,凌晨抓到后把小偷打个半死的案例,这样大的阵仗,他这样贸然跳出去,不被当做小偷,也说不清楚,蒋卫东心情非常复杂,第二次默默收回了要抬起的腿。
  蒋卫东站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儿,抓小偷的声音不减反增,看来真要闹上一晚上,他不大苦恼地叹口气,自言自语:“看来今天只能在林姐的房间里对付一宿了。”没抑制住嘴角上扬。
  蒋卫东听过一句话,人的烦恼有时候来自‘你像猪一样懒,却没办法.像猪一样懒得心安理得’。可见,“心安理得”四个字非常重要。
  蒋卫东今晚就是因为“形势所迫”,因而“心安理得”地钻进了林小酒的被窝,她的被子经常晒,棉花松软厚实,带着一股阳光的味道,更重要的是,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是她平日里喜欢的雪花膏味道。
  蒋卫东闻着这引人遐思的味道,却一夜无梦,安心极了,再睁开眼睛,已经天光大量,他看着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的日头,惊觉已经是中午。
  旅途的劳累已经一扫而空,蒋卫东磨蹭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爬起来,去够自己的衣服——林小酒的归期应该是后天,他总不能在她的房子里再干等两天,不如先回家,等后天市区的火车站接她。
  正打算着,门外却传来了人声,蒋卫东够衣服的动作一顿。
  “三丫,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应该去接你的。”是林二嫂的声音。
  “事情办得挺顺利,所以就提前了。”林小酒说。
  “怎么不在省城多逛一逛,那里是不是比镇上还热闹还洋气?”
  两人的说话声由远及近,院门处已经传出开锁的声音,蒋卫东彻底慌了,村里不时兴买窗帘,林小酒独居,院墙够高,窗子不大,便也没有安装窗帘,这个时候,如果两人进院子,第一眼就能透过玻璃窗看到自己。
  只有林小酒也就罢了,林二嫂竟然也跟着过来了!
  蒋卫东情急之下,将自己塞回了被子里,同时眼疾手快地将衣服也一股脑地塞了进去。
  林小酒和林二嫂说说笑笑进了门,并没有注意到卧室的异常,好在卧室的门是关着的,两人只在一门之隔的堂屋说话。
  “多亏你不是昨天回来,不然碰上了也挺吓人的,咱们村遭贼了!”
  “怎么会?这不是刚过完年吗。”林小酒虽然不了解小偷的作息,不过从前看电视,总是听说“年前防盗”,发生盗窃案的高峰期应该是年前才对。
  “贼哪管过年不过年的呀,”林二嫂说,“说不定他是觉得这个时候人比较容易放松警惕吧,偷了老吴家的二十块钱呢!这帮杀千刀的,二十块,够他们全家一个月的口粮了。”
  “那,抓到了吗?”
  “今天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吧,鸡刚打鸣,正好抓.住了,你猜怎么着,躲到村西头的大槐树上去了!不过那小偷没什么事,刚挨了一顿打,就被李建设拦下来了,说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应该扭送派出所。”林二嫂语气里透着不屑,“送派出所有啥用,关几天就放出来了,好吃好喝在所里养几天膘,说不定那贼还巴不得呢!”
  林小酒对此没评价,忽道:“二嫂,我给小宝他们带的玩具忘了放下!哎呀,让我背回来了,一会儿你回家的时候捎回去吧,我太累了,就想躺下睡一会。”
  林二嫂也不去管贼了,话音里带了笑意:“哎呀!又让你破费!玩具挺贵的吧?”
  蒋卫东蒙着被子不敢动弹,一边试图无声在被子里穿衣服,一边听外边堂屋的动静,一阵悉悉索索之后,林二嫂便道:“那你先歇着,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堂屋又响起了脚步声。
  “不用不用!哎对了,”脚步声又一次停下,“三丫啊,你跟二嫂说句实话,你和蒋家老二到底咋回事?”
  蒙在被子里的蒋卫东停止了穿衣服的动作,竖起耳朵。
  一阵沉默,林小酒的声音无波无澜的:“没怎么。”
  “三丫啊,你不用不好意思,蒋家老二是混了点,脾气臭了点,村里人都怕他……”
  蒋卫东险些没把被子抠出个窟窿,默默给林二嫂记了一笔。
  林二嫂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搓搓自己手背上忽然起的鸡皮疙瘩,嘟囔了一句“这屋里有点冷”,又继续道:“不过啊,这男人要是对你够热乎,那就说明心里有你,你别管他对别人咋样,对你好就行。”
  林小酒想到少年那一夜的“热乎”之后,又冷若冰霜,只当他是少年心性,自己如果认真才是蠢,便敷衍道:“那孩子可能就是舍不得我嫁人,没别的。”
  林二嫂明白了大半,有些遗憾:“他后来没找过你吗?”
  林小酒摇摇头,话题就此结束。
  林小酒送走了林二嫂,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省城虽然不远,但这个年代的交通工具之慢,实在令人发指,更不存在舒适的软卧,一路硬座回来,林小酒不但腰酸背痛,也乏得很。
  现在正是中午,林小酒作为养生达人,一直坚信睡觉要睡“子午觉”,中午十二点是午觉的最佳时机,既养颜,又解乏,她伸了个小小的懒腰,打着呵欠,拖着步子,便推开了卧室的门,因为脑子里想着林二嫂临走前问的问题,没注意到炕上的被子大喇喇地铺平,却在一侧鼓起了一片。
  蒋卫东判断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大约是在脱衣服,脑袋“轰”一声炸开,忘了动弹,不多时,就感到被子衣角被掀开,一条光滑赤.裸、带着体温和淡淡奶香的小.腿钻了进来,而后是整个人。
  那人扯了扯被子,没扯动,反倒因为惯性,整个人贴了过来,贴在蒋卫东滚烫的皮肤上,肌肤相接的同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第85章
  林小酒刚刚开嗓, 就被一只大手捂住嘴巴, 不由得更加紧张, 奋力挣扎起来,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