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知道她妈回来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裴晋诚猛地站起来,唇动了动,思索了什么后又摇摇头:“应该不知道……”
孟见这时接了个电话,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孟见脸色一直沉着,时而疲惫的拧着眉心,挂断前声音冷透的说:“找她出来,越快越好。”
通完电话,他打开微信,收到一个视频。
打开,是宁晚早上经过的那条路段的监控。
刚才在等检查时孟见就让贺承南去帮他办这件事,现在看来,果然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他离开后的几分钟里。
孟见想锤自己一千一万遍。
他冷冷的把手机朝裴晋诚举过去:“这个女人是谁?”
裴晋诚视线落到手机上,第一眼震惊,第二眼不敢相信,他把手机抢过来,把视频从头看到尾,怒火瞬间爆发:“贱人,我早就知道她良心被狗吃了!!没想到竟然这么丧尽天良,连女儿被撞了都不肯下车看看!!!”
沈开富闻言把手机也拿去看,然后唏嘘的摇了摇头,连连叹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唉!!!”
“所以你们有谁能告诉我,这到底他妈的是谁?!!” 孟见连爆粗口,情绪已经快要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想要把视频里的女人挖出来抽筋剥骨。
宁晚最在意的就是孟见和沈宁两个人,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裴晋诚需要给孟见一个交代。
他痛苦的闭上眼,顿了顿,缓缓开口:“她就是小晚的妈妈,沈宁。”
“……”
“我和皎皎的妈妈是青梅竹马,她陪我白手起家,快要结婚前,我在一次应酬客户时认识了沈宁,沈宁那时候是卡拉ok厅很红的陪唱小姐……我们稀里糊涂的有过一夜,事后有了小晚,沈宁因此逼我结婚……”
裴晋诚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捂住脸,“可结婚后我才知道,那晚是她在我的酒里下了药,否则我根本不会!我们根本不合适……她赌博,混迹夜场,我们几乎每天都在吵架,后来我无法忍受,还是出轨了皎皎的妈,离婚时我给了沈宁两个选择,三百万加小晚归她,或者直接五百万走人。”
孟见哼了声,冷笑:“她选了五百万。”
“……是的。”裴晋诚语气里带着不齿:“小晚当时不懂,只以为是我辜负了沈宁,是,我承认我是婚内出轨,可她沈宁也不配。”
“为什么这些内情不早点告诉宁晚?”
“怎么告诉?”裴晋诚苦笑,“难道告诉她,她只是沈宁用来威胁我嫁入豪门的一个筹码?后来这个筹码没有价值了,她便弃之如敝履吗?”
“……”
那样的话,宁晚连这么多年唯独的一个信念都失去了。
依她刚烈的性子,会变成什么样,谁都不知道。
病房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病房里,床上的人默默听完了所有对话,在黑暗中麻木的睁开了眼。
忽然,一阵突兀的铃声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是贺承南的电话。
他身边黑白道的门路很多,不到半小时就抽出了沈宁现在的生活轨迹——
城中某夜总会老板的情人之一,因为生了个男孩,颇受宠爱,之前一直养在新加坡,近期回国,大有要转正的趋势。
沈开富听完后不争气的摔拐杖:“我沈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没脸没皮的东西!”
沈池只能默默的扶着他:“爷爷,别动气……”
按照孟见的性格,马上把沈宁绑到面前来打上一顿都不解气,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只不过分开了一天就变成这样,他压着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却还要拼命忍下,只因为医生说:
“要解除应激源,解开心结,不能再受刺激。”
如果现在全盘托出真相,宁晚的精神状态会不会进一步受到影响,谁也不能肯定。
所以最后大家决定,在宁晚恢复前,沈宁的事先不主动提,等她的状态好转过来,如果她自己有意问,再酌情告诉她。
等离开这里上了大学,等和孟见结了婚,等她的承受能力再强一些,这些复杂的事,或许接受起来就不再那么难了。
事情暂时商议出了结果,几家人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正商量着要怎么轮流照顾宁晚,房里忽然传来杯子碎地的声音。
孟见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第一个冲过去打开房门。
他以为会出现电视中狗血的例如拿碎片割手腕之类的画面,可进去后还好,宁晚似乎只是想喝水,不小心碰倒了杯子。
稀稀拉拉的进来一大堆人,氧气瞬间被分散走了许多,空气变得稀薄,孟见赶紧上去抱住宁晚,然后回头跟众人说:“你们都走,我留下就行了。”
……
人都走了,孟见把刺眼的白炽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小台灯。
他重新倒了一杯水,坐到宁晚身边,吹了吹,才声音轻轻的说:“我喂你好吗?”
宁晚虽然还是没有说话,却终于给了他一点反应。
她点了点头,身体朝孟见怀里靠过去。
“……”
孟见对她突然的回应又惊又喜,仔细的把水杯送到她嘴边,慢慢看她喝完一杯水。
暗黄的小台灯下,宁晚脸上被晕染出一层柔润的光,看上去终于不再是触目的白。
“还要吗?”孟见拿着杯子问。
“不了。”
宁晚忽然开了口。
声音淡淡的,有些沙哑,像被压榨了所有,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
她动作缓慢的似乎想要起来,可刚动了动就被胸口袭来的剧烈痛感给顿住,宁晚吃力的倒在孟见怀里,忽地自嘲的笑,“原来这么疼啊……我居然没有感觉。”
宁晚轻描淡写的样子让孟见心疼极了,他绕到床这边抱住她,“你要去哪,我帮你。”
“我没事。”宁晚干脆就没有再动,顿了顿,去拉孟见的手:“真的没事。”
炎热的夏季,宁晚的手却是冰冷的,孟见心中如蚁蚀骨,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他只能蹲在她身边,紧紧握在那双手,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的手。
和她碎了的心。
宁晚安静的坐在床上,头微微侧过去看窗外,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孟见你看。”
孟见微怔,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夜幕低垂,和睦医院的对面是一座高层居民小区,亮着星星点点的灯,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看什么?”孟见问。
宁晚出神的盯着对面,喃喃道:“看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她把手伸到空中,纤细手指动了动,像是要抓住什么,可最后还是无力的垂了下来。
轻轻扯了扯嘴角,宁晚淡笑着说:“你看到了吗……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属于我的。”
“宁晚……”孟见心隐隐的刺痛了一瞬,心中百味陈杂。
他一直以为宁晚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可就在这一刻,他才忽然明白了上天安排他们遇见的原因,明白了自己这份喜欢的责任。
他把她紧紧抱到怀里,吻着她的额:
“就算没有属于你的。”
“但总会有一盏……是属于我们的。”
第37章 负责二十三天
第二天,宁晚开始慢慢说话,慢慢微笑。
她对遇见沈宁的事只字未提,只字未问,好像有关沈宁回来了的这段记忆被全部抽走了似的,除了肋骨处的一点伤,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影响。
孟见和两家父母们咨询过医生,医生说也许是她越不想去面对,大脑会相应的做出回避行为。
但无论如何,他说,宁晚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虽然身上是外伤,但医生嘱咐宁晚要在医院住最少一周的时间,和睦医院服务设施都是城里最好的,孟见为了让宁晚能专心养伤,同时也怕她回去了会胡思乱想,便同意了在医院留下休养。
傍晚,在陪床一天一夜未合眼后,孟见终于有些撑不住了,神经疲惫到连喝了好几罐红牛都没扛住,宁晚要他先回南岛花园休息,换裴皎皎过来陪自己。
但孟见谁都不许,谁也不放心。
“我回去洗个澡就来。”他说。
宁晚住的是套房,设施齐全,相当于一个小型的三星级宾馆,随时供应热水。
她指着身后的卫生间:“你直接在这里洗不行吗?”
孟见:“……”
这个建议听起来、想起来,都带着某种难以拒绝的刺激。
但他还是拒绝了。
“我顺便帮你拿些换洗的衣服,再说——”孟见从椅子上站起来,随意的把自己的t恤衣角捞起来,“我也得回去换件衣服。”
宁晚正好看到孟见无意识露出的身材,脸热了热,没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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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岛花园,孟见先在自己的卧室洗了个澡,全身绷紧的肌肉总算得到了一丝放松,之后他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去了宁晚的房间。
孟见之前也不是没有进来过,但每次过来也只是和宁晚聊聊天,从没有碰过其他的地方,更别说是女生的衣柜。
他先拉开一扇门,里面挂着的是宁晚夏天常穿的t恤长裙,孟见正想拿两件,忽然想起现在宁晚穿的都是医院的病号服套装。
那么,外面的不用带,贴身的总要带几件吧。
他拉开另一扇衣柜的门,没有。
视线落到下面的几格抽屉上。
孟见犹豫了下,抽开最上面的一格。
果然,抽屉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宁晚的文胸。
蕾丝的,纯色的,运动型的,其中还有一个粉色小白兔的……一个个乖巧的躺在里面,让人浮想联翩,舍不得挪开视线。
孟见手扣在抽屉板上,深吸了一口气:“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