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珍还记得,当时他买了第一辆别,高兴的载着她去兜风,两个人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放肆的大笑,毫无形象的宣泄自己的激动情绪。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靠着父亲庇佑,刚刚在政府部门谋得一官半职的小透明。
后来,她发现怀孕,他高兴坏了,两个人躺在草地上,幻想着关于美好未来的一切。
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会亲自去学习木工,就为了给他的孩子做一个木马。
虽然最后,那个木马也没有做出来,可是他那时候的心,却是实实在在的在他们娘儿俩身上的。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意外,就像当时他的解释,他只是犯了天下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黄林薇找上门的时候,她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想到自己身边的男人,曾经躺在别的女人的床上,她就忍不住恶心。
她也是天之骄女,她也有她的尊严,从小到大都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被一个歌女破坏了婚姻,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
所以,两个人开始冷战,她的冷嘲热讽,他的烦不胜烦,让两个人渐行渐远。
她当时就想过要离婚的,两个形同陌路的人生活在一起,让她很难受。
特别是,每次这个男人回来,身上都会若有似无的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道。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她的忍耐限度。
可是,老爷子不同意,或者说,老爷子恳求她,为了谨之,让她留下来。
如果她离婚了,那个女人登堂入室就更加名正言顺了,到时候,以陆有政的糊涂劲儿,谨之这个嫡子,肯定会失去他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她坚持了下来,哪怕两个人平时几天不见一面,依然各做各的,相安无事。
如果不是黄林薇忍不住出手,竟然想让她那个孽障攀上叶家,占了谨之原定的婚姻,她也不会那么决绝。
可是,谁知道事情会发生那么大的转机?
黄林薇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光明正大的给他头上戴帽子,还一顶接一顶,色泽鲜艳,让人记忆犹新。
毕竟,一个歌厅里的女人,凭借一己之身,将几十个达官显贵玩弄于鼓掌之间,这在京都,还真的是闻所未闻的。
如果说,黄林薇的所作所为,让他暴跳如雷。
那么,心心念念、倾注了二十多年父爱的孩子,竟然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个曾经骄傲、自信,甚至带着盲目优越感的男人,毫无抵抗的,被自己的亲儿子赶出了家门。
那时候,容珍看着他突然颓废的样子,只有快意,有种,老天爷终于睁眼了的感觉。
再见面,已经是他跟着老爷子来参加儿子婚礼的时候了。
再次见面,这个男人的改变,让她很吃惊。
谁能想到,他会变得如此唯唯诺诺,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那么卑微,让容珍沉寂许久的心,也忍不住疼了一下。
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就只能停留在前妻、前夫上了,却没想到,因为安安的出生,和敏敏的有意撮合,两个人能再次如此平和的生活在一起。
至于复婚什么的,说实在的,她从来没有想过。
结婚二十多年,她的婚姻,也名存实亡了二十年,用新出来的那个词来说,她那就是形婚。
容珍觉得,她已经习惯了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她并不觉得,两个人复婚,会生活的更好。
“容妹子?”张冬梅说了好一会儿,见身边的人一直沉默,不由的提高声音提醒她。
那边的陆有政,因为她如影随形的目光,早就抱着孩子走了过来。
“啊?抱歉啊,我刚刚在想事情……”
容珍清醒过来,视线正好对上陆有政居高临下、关切的目光,不由的有些心虚。
至于心虚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敏敏心情不好,我带安安去看看。”
张冬梅非常有眼色的接住孩子,将空间留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
“我,我,阿珍,我们什么时候抽时间去把证换了吧?”
老爷子之前就指着他的鼻子咒骂,如果他不能求得容珍的原谅,老爷子就彻底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他不想让他失望。
更多的,却是越来越眷恋现在这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日子了。
总有种,他以前的五十年都白活了,生命才刚刚开始的感觉。
“一大把年纪了,换什么证,现在这样不好吗,大家都挺自由的。”
容珍早就已经过了为情所困的年龄,她目光清明,并没有因为之前的回忆,和陆有政的突然求婚而改变。
“就是年纪一大把了,不想再留下遗憾,阿珍,以前是我错了,我混蛋,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努力对你好,把以前亏欠你的都弥补回来。”
今天是个契机,特别是刚刚张冬梅的劝说,他并非没有听到,所以,陆有政才会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开口。
“不用你对我好,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儿子儿媳妇孝顺,小孙子乖巧聪明,没有什么,比现在这样更好的了。”
“可是,我不好,阿珍,我知道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你的心里肯定多了很多疙瘩,可是,我们是夫妻啊,从当年结婚,就决定了我们的关系不可能改变。”
“……”容珍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看着这个脸皮进化了的男人,完全没有接话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