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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斯东笑着吻了吻她的手,他看上去是被逗笑了,不然,那黑色的眼睛里为什么有着亮闪闪的东西呢。
  “她回来了。”他想。而他们,也再也回不去了……
  舞会进行到中间部分,就在男人们迫切想要一睹女子的真面目时,她却随着男人离开了。
  “她怎么就走了呢?”男人们心底叹息着,女人们幸灾乐祸,并且在没有对方的舞会中,像是要搏回一把一样,女人们挺起胸脯充分施展着自己的魅力。
  马车粼粼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艾利克骑着马,向着熟悉的路拐去。
  他的眼睛,在夜色中似乎也像白昼一般坚毅又闪亮,只是,随着每接近一步,那孤独的神色就柔和了下来。
  红房子就在眼前。
  年轻人下了马,他仰头望着面前熟悉的房子,院子里的景致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坏了的栅栏被修的歪歪扭扭,没有以前的好手艺。
  艾利克踏着军靴,在两步后,他放轻了一些,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叩响了门。
  等待着……
  门开了,他那蓝色的瞳孔下意识的感到惊喜,却在下一秒又闪过一丝陌生,直到,那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涌现出了泪水。
  “艾利克……”年轻的姑娘嘴唇颤抖着,一双眼睛里流着眼泪,再也不像从前还是一个小姑娘那样哇哇大哭着。
  “啊,娜宁。”艾利克低声说。
  娜宁捂着嘴,声音哽咽,好半响才停止,她拉着艾利克的手让他进去。
  “她变了,变得坚强了。”艾利克想。
  是的,变了。她不在了,所以他们都变了。
  茶几上,温热的红茶,氤氲的茶香在空气中扩散,等娜宁端来甜品的时候,沙发上并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她维持着端着甜品的动作,微微侧脸,看向二楼的方向。然后她放下东西,坐在沙发里呜呜的哭泣。
  鞋子的声音不可避免的在空气中发出沉重的声响。
  艾利克抬起手,拧开了门把手,他站在门口,鞋子仿佛有千斤重。
  他没开灯,就那么小心的站在门口,直到夜风将薄纱的窗帘撩起,像是鬼魅,细细一瞧,却又如月神。
  空荡荡的房间,熟悉的气味儿在三年的时间里似乎已经不再了。
  年轻人进去,轻轻地反锁了房门。他脱了鞋子,露出伤痕累累的双脚,右边的两个脚趾甚至已经没有了指甲盖,有一节指骨已经弯曲变形,回不到从前了。
  艾利克赤着脚在地板上走着,他仔仔细细的走着,抚摸着一些东西,记忆从不曾丢失,战场上那些厮杀的回忆离他远去,他的心安静又孤独。
  “我回来了,您怎么还没回来呢?”他低喃着,声音里有些哽咽。
  本以为长大了,哭泣的本能也会丢失,却原来,不过是因为,没有在愿意暴露脆弱的人面前。
  他一直不愿相信她死了,可是三年来,多次在悬崖附近搜索,却始终没有相信。
  他做过很多梦。
  也许她被海里的鱼怪给吞噬了,也许她还活着,在什么地方,只是还回不来。
  当别人都在想着战争结束的时候该怎么办时,他却什么都想不到。
  当娜宁来到房间,用备用的钥匙开门后,远远地,就瞧见,那大床上,蜷缩着的艾利克。
  她紧紧地捂着嘴巴,就怕哭泣的声音惊扰了那个眉头紧皱的人。
  娜宁猛地出去,蹲坐在门口,双手捧着脸痛哭着。
  她为他们哭泣,也为自己哭泣。
  就在这月光下,谁也无法幸福着。
  巴黎市中心的房子内,用来招待各国往来的使者,奢华而又极具侵略性,是前年范维尔男爵带领着修建的,那会儿还得到了皇帝的认可,只是现在,想必那位先生也不能想到有一日,他倾尽心血修建的住宅内,有人能轻易得到他所无法企及的一切。
  右手边的床铺已经有些微凉了,帕西诺公爵有些清醒过来,他的眉头浅浅地皱着,丝质睡衣穿在他身上,也只有在睡着时会有些褶皱。
  他来不及打理自己,而是穿了鞋径自走出了卧室,在起居室那里,靠着沙发,双腿曲起,蜷缩着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白色的丝质睡裙让她看上去显得单薄了起来,卸去了精致的妆容后,她的身体依旧不怎么好。
  当灯光离开后,她总是疲惫的。
  就像是身体虽然屈服,内心却依旧不甘愿一样,平添了一个梦游的毛病。并不常发作,在时光的抚慰下,他本以为,一切都会改善,但到底是不行。
  帕西诺公爵私下里咨询过赫伯特,后来,他决定不把这事儿告诉她。
  他知道,纵使她只是个女子,骨子里却极其要强。
  她既然承诺了,应了,就不会说谎,只是,有的事情,尽管一时间能够违逆自己的心意,心却是最诚实的。
  这毛病,不但是因为他的强求。他懂,更深层次的原因,却是他也无法做到。
  她要什么,从来都只想自己去得到,别人,就算是给她双手奉上,只怕也不是她想要的。她被压抑的太久了,彷徨的却找不到出口,她能伤害的也只有自己,非她所愿,事实却只能如此。
  帕西诺俯身,将睡着的女子抱起来。
  三年来,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当她跑到外边去的时候,他就来找她,将她抱回房间,假装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而她也的确不知道。
  她知道的是,什么时候能回法国,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们,什么时候能为那个孩子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