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觉小师傅,感觉似乎有什么特殊体质, 特别容易吸引那些个女性妖魔鬼怪的注意力。额……也有可能是因为那张脸的缘故。反正,从小到大, 只要出门,就容易把一些女鬼女妖带回家。
为此,法明大师曾经在了觉小师傅的修为还不够的时候, 帮自家徒弟捉过不少来骚扰他的女鬼和女妖。直到徒弟修为上来了才慢慢放他一个人搞定。
这回也是一样, 先是女夜叉,后头又来了个鬼母。
只不过,相比女夜叉真心欣赏小师傅的美貌,鬼母的眼睛里更多的仿佛是怀念中带着一点厌恶。
果然, 只见鬼母伸出一根手指, 勾起了了觉小师傅的下巴仔细看了看, 随即厌恶的说道, “我最喜欢吃和尚。但是最讨厌的,就是长得好看的和尚!”
看起来,这个九子鬼母, 曾经和某个好看的和尚之间,有过不少故事啊!
“阿弥陀佛。”了觉小师傅双手被捆住了无法动弹,只是默念佛号,一点儿也没有受到鬼母的话的影响。
“这位施主,为什么要如此仇恨和尚呢?”他是真的疑惑,并且把眼前的鬼母当成一个普通的人一样对待。
“呵呵呵~”鬼母娇笑了几声,那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声音想要发出娇笑的感觉,听起来越发的吓人了,手掐上了觉的喉咙。
“那是因为,和尚都是光嘴上说的好听的伪君子!”最后的伪君子三个字,鬼母说的咬牙切齿,手也一起用力。
一时间,了觉小师傅涨红了脸,呼吸不过来了。
“孽畜,快放开了觉!”法明大师对着鬼母怒目而视,把一个担心自己徒弟的师傅的形象演绎的相当的活灵活现。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就算抓了我们,也逃不掉的。乖乖束手就擒,贫僧还可以多位你们念几遍往生经。”
女夜叉上前恭敬的说道,“鬼王大人,他说的是实话,这个大厦今天一个普通人都没有,除了我们抓到的这几个和尚,似乎还有其他兄弟姐妹碰到了一些和尚道士还有术士,他们是来抓我们!”
鬼母却一点儿也不显担心,松掉掐着了觉的手,陪着几个凑上来想要和母亲玩耍的婴儿玩了一会儿手指,说道,“如果,剩下的人都跟这些和尚差不多的修为,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声音淡淡的,似乎一点也不把找上门的对手们当回事。
确实,看那一身浓厚的阴煞之气,即使厉欢带过来的人能够合力打败她,也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说不定会有很大的伤亡。
顾卿拿出一张符纸,这是和姜墨言说好的,如果实在搞不定,地府的人又还没来。干脆就用请鬼符让他魂魄离体恢复阴阳巡察使的修为,应该有一拼之力。
当然,这只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用。厉欢也通知过地府,鬼差小叔叔给厉欢送来了一枚玉符。据说可以用它打开地府大门,召唤判官鬼差们出来帮忙,但是时间很有限。
※※※
厉欢他们不知道怎么了还没有来。
现在,鬼母因为觉得这几个和尚的力量远远不如自己,胜券在握。感觉有一种猫抓老鼠的兴奋感。所以,她并不准备马上就把这些和尚都吃了。
顾卿和姜墨言在离他们一定范围的地方继续隐匿着,随时等待机会出手。
鬼母对于了觉小师傅的兴趣似乎特别的大。
明明嘴里说着最讨厌好看的和尚,但是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他。
并且,在法明大师的愤怒中,鬼母越发想要和了觉小师傅说话了。
挥了挥手,示意男女夜叉退下。
连同法明大师在内,一共七个和尚。
鬼母让自己的孩子们的其中的六个,各自选了一个年轻和尚,趴在他们的身上,随时准备吃了他们。剩余的三个,则都趴在法明大师身上。
年轻的和尚们神态各异。
有几个面露惊慌,有几个强自镇定。
之前因为心神失守,导致金光结界破裂的胖乎乎的了嗔小师傅,将一张胖乎乎的脸扭过去,尽量不去看肩膀上那个看着可爱但是随时会夺取他性命的小娃娃。他的腿不由自主的在抖着,但是却依然紧紧咬住嘴唇不说话。
法明大师和了觉小师傅却是真正的岿然不动。身上的婴儿,仿佛不存在一样。
一个这么年轻的和尚,有如此的定力,确实相当的难得。
但是,了觉小师傅这样的表现,却让鬼母不由自主的恍惚了一下。
“你和他有点像。”停了好一会儿,鬼母发出了声音。
了觉小师傅闻言睁开眼睛,微微一笑,“施主说的是……你嘴里的那个伪君子吗?”
“没错!”鬼母直接点头说道。
被一只鬼说自己和伪君子有点像,了觉小师傅也一点儿都不生气,“那施主能说说,你和那一位和尚发生了什么事吗?”
既是在拖延时间,也是真的想知道。
“哼!”冷哼了一声。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没有和正常人有过对话,也或许是因为了觉和尚的行为举止还有相貌让她回忆起了当初。更或许是,想让这群和尚,在临死之前能知道他们的前辈,有多虚伪……鬼母说起了她的故事。
和被困在鬼洞里失去了之前所有记忆的妖魔鬼怪们不一样,鬼母是有记忆的。
她还记得,生前的她,是一位花魁娘子,名字叫做婉玉。
她的亲生母亲,曾经也是花楼里的一位花娘,然后因为生下她,难产而死。
生在花楼,长在花楼,最后成为一位花娘,凭借着自己的容貌和才艺,成为了花魁娘子,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那时候的婉玉,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对。
三月初春的一天,她去附近有名的灵安寺拜佛求签。想要为自己一个即将从良嫁人的小姐妹,求取一张平安符,作为临别礼物之一。
然后,她就见到了他。
当时,他正在接待香客,负责解签。
他长得真好看,即使穿着和其他僧众一样的衣服,剃着一个大光头,他也是所有人里面长得最好看的那一个。
只单单看着他,她就觉得心生欢喜。
她的丫头小桃帮她打听到了那个和尚的消息。
他叫一念,是灵安寺现任住持最喜欢的弟子。才二十多岁,就以精深的佛法在附近有了名气。他们都说,一念师傅绝对是以后灵安寺的下一任住持的不二人选。
她手里捏着为小姐妹求的签,走到他的面前,让他解签。
他看了一眼道,签文上写着“几年空座莫人招,今日新花上嫩条,千里有缘千里会,他乡异域也相交。”
“ 恭喜姑娘,这是上上签,想来,姑娘的好友,应当有一个美满的姻缘。”
来不及想他为什么会知道这是为自己好友求的签,她被眼前这个俊秀的和尚的笑容给羞红了脸。
匆忙拿起了签文,就飞速地离开了那里。
这是她十六年来第一次感觉到心动的味道。
一个历经千帆的花魁娘子,第一次心动的对象,居然是一个和尚?!
当时,她匆匆的离开了灵安寺。
但是等到回到花楼,那个笑容却经常浮现在自己的眼前,挥之不去。
平常最感兴趣的衣服首饰,金银珠宝,都没有了兴趣。
再回头看看自己的那些恩客,忽然有了种让人作呕的感觉。
她想,她生病了。
忍不住的,接二连三以求神拜佛的名义,她去了临安寺,为的只是看那个和尚几眼。
她的身份,当然是没有暴露。
因为经常来到灵安寺上香,她被一念当成了是虔诚的信徒,偶尔见到也会打招呼。就算只是笑了笑打了声招呼,她心里也会满满的都是小雀跃,回去之后能高兴好几天。
她逐渐知道了,除了佛理,一念师傅也是多才多艺的,他会弹琴,会下棋,喜欢品茶……这些,她都能说上话。
渐渐的,他们之间的交往多了起来,可以称得上是朋友。
但是,婉玉也感觉到了,她这个职业,似乎是被所有人士所鄙视的。
但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生在花楼长在花楼,从小到大所学的都是花楼里的本事,不做这个,她又能做什么呢?!
到底,她们这些人和普通的良家妇女,从穿衣打扮到行为举止上都是有差别的。一直瞒着的话,她生怕哪一天被拆穿了,所以就找了个机会,直接和一念师傅坦白了。
但是,一念师傅非但没有因此鄙视她,反而用柔和的目光看着她,“众生平等。经常在他人不好的目光下,施主的心里,应当是很累吧?”
就是这样温温柔柔的,带着点暖意的目光,让她的眼泪情不自禁的就流了下来。
都说,他喜欢我,是人生的三大错觉之一。
当时的婉玉,年仅16岁,虽然不知道一直待自己很好的一念师傅是不是喜欢自己,但是她确定,自己喜欢他。
于是,鼓足了勇气,在一次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婉玉勇敢的表白了。
一念师傅是慌乱的,还打翻了茶盏,红了脸颊,双手合十,他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您逾矩了。”
虽然是拒绝的话,但是,婉玉想,这样的反应,他应当是喜欢自己的吧。
来不及多问,旁边有人过来了,匆匆忙忙的把自己亲手绣的一只小荷包塞进了一念师傅的手里,她就离开了那里。
他没有拒绝自己,婉玉去灵安寺的时候越发多了,他们还像以前一样相处,但是婉玉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在慢慢流淌。
好景不长。
一天回到花楼,妈妈春风满面地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她的一个恩客,城西的孙老板,花了50000两银子,把她赎了回去,说要让她当他的第八房小妾。
婉玉当然是不愿意的,她的心里有了一个人,又怎么会愿意嫁给另一个人做小妾呢?!
但是妈妈已经收了钱,是不可能把钱吐出来帮她拒绝婚事的。
假意露出高兴的样子,婉玉说自己希望在赎身离开花楼嫁人之前,再去灵安寺,求一支签。
——她想见一念一面。
但是妈妈没有同意。
自家花魁娘子三天两头的往寺庙里跑,她怎么可能看不出什么问题?!以前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没有办法,花魁娘子只能让自己的贴身丫头小桃帮忙送了一封信给一念。
信里说了她想逃跑,时间在成亲的那天,她希望一念能跟着自己一起离开这里。
小桃回来说,一念答应了。
婉玉很高兴。明面上,她对着妈妈说要准备嫁妆,但是暗地里一直筹谋着该如何逃跑。
最后她成功了,她跑了出来。虽然很难,但是她终究是成功了。
她跑到了和一念约定的地方,等待着他的出现。
但是她等啊等,一念没有来。
一天,两天,三天……她知道,他永远不会来了。
花楼是回不去了,婉玉准备离开这个伤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