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迪生濒临崩溃的边缘...,他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因为他知道这一次失败全都是自己一时冲动与不假思索所导致的。
因,为了一定的目的性而忘记了客观性。
把自己的队伍带入了险境之中,无法脱逃,他知道在三尺城杀人会是一记险招,但未曾想过...,三尺城竟然率先向他们发动了阻止性进攻,好似早已谋划好了一般。自己这一群人,成为了真正的叛党。
在想余小鱼带领的队伍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而他却还在被围追堵截着,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决战,竟然以反包围的形势把他们这四百人各个击破!
亏得是邱家的大部队有大量的精锐处在其中,邱黎明老爷子就不用多说了...
这些三尺城教的小娃,不会是那老辣之人的对手。
而且邱黎明的实力,不吹嘘说以一敌百应该是不成问题。
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自身实力,三尺教任何人在面对邱黎明时,也都会心有畏惧,即使是那天才的西门阳锏,他也不足以对邱黎明造成碾压性的打击,因为他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邱黎明目视大部队被三尺城教的门人,已然团团围住...
站立于人群之中,用他那苍老且挺拔的身躯护着这邱家的二位家主,他就似那松树一般,已苍老却依旧年轻。
与二人道:“老朽,一定会送二位出去的...”,话语铿锵有力,没有一丝懈怠。
听他此话比过万重山,邱黎明的话如此中听入耳,好像有他在邱家无论处于什么状况也会化解危机。
邱盟面对眼前的一切,看着这尸山火海。
没有惊恐,更没有惊慌,只是默默独自叹道:“哎...,太过心急了。黎明啊,你带我儿子先走吧,我为你们断后!我在三尺城勤勤恳恳二十年,宗主大人就算不论功劳论苦劳也不会为难于我的。此事其中定然有蹊跷...,孽云深没有那么大的实力,可以控制三尺城的弟子与卫士对咱们邱家赶尽杀绝,其中一定还有大人物在操控,一定!所以如今最好的办法,是先送你们离开...”,他好像早已下定了决心,却又有那么一丝犹豫,可能是知道了自己必死的局面吧。
邱黎明棱角分明的脸上,漏出一丝惊慌道:“家主,你这是什么话...,要留下也是老奴留下,您留下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邱家不能亡!邱家不能亡!邱黎明你给老子听着,邱家不能亡!论才学,论智谋,论功德,我儿子在汉阳要比我的知名度高...,以他的能力再配上本田的扶持,只要你们出去一定可以再创邱家!而我必须留下,这件事儿,我得担,我也得去死!才能平息这三尺城的愤怒!老爷子,你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千万别丢車保卒啊!”,邱盟在事态发生的一开始,发现三尺城的弟子率先向他们一群人发起了进攻后,他便清楚地明白,自己这次可能出不去了。
既然出不去,就让自己的死来抵众人活吧!
邱迪生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对自家的变故,含恨自己的失败,眼转热泪,像是拨浪鼓一般鼓着自己的脑袋,道:“爹...,不不不...,妹妹已经死了,您再死了,我就没有亲人了!”。
邱盟微微一笑,晃首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袋,道:“儿啊...,这次爹没算好孽云深真的有实力与咱家抗衡...,咱们输了,输在了计谋上,输在轻敌上,谨记这次的教训!爹可能不能再和你走下去了。”。
邱迪生浑身颤抖,面容达到了狰狞。
他拧巴着...
他抽搐着...
他不相信自己的失败...
他也不敢承认自己的失败...
因为若是承认了自己的失败,邱家上下四百口人,皆是他一人害死。那些儿郎的父母还在家中等着他们回家团圆呢...,可却跟随自己都陨落在了这里。
虽说江湖路险,人命不由身!但也太过残酷了,太过醒目了!
对于邱迪生来说邱家是他的全部...,是他赖以生存的东西,是比他生命更加尊贵的东西。
他最后无奈了...
他惶恐了...
他彻底崩溃了!
...
南岸的马车边儿上,一名高大的令狐门执事正拿着单筒望远镜瞧着人群中的杀戮...
火光之下,无人可以幸免于难...
那些互不认识,只因为势力不同,大大出手的小人物啊。他们似乎没有什么信念感,唯一的信念感,来自自己势力对自我的保护。
他们唯一知道的便是,杀光眼前和自己装作不一的人,以后才能安稳生活。
说来说去,人都是为了安稳身后而拼搏,为此他们可以付出生命。
他们热爱安逸...
他们任人摆布...
他们无所畏惧!
趸步眼前一切,高大执事嚼着牙花子道:“家主,咱家的人好像挡不住这群恶狼啊,要不要让我们上?”。
令狐五郎冷漠地瞧了瞧自己身前的十二位长老以及六十四位执事,这便是大家族的实力。
陶永也身处其中...
陶永此刻面色从容,他也是一个小人物,他是一个遵守规矩的小人物。
站在这里只为等自己家主一声令下,他便可以为令狐家出生入死。
令狐家历史悠久,并且家家都是忠孝之辈,所以令狐门中规矩繁多,正因为这些规矩,令狐门中的弟子个个骁勇善战。
面对背水一战的虎狼邱家,寸步不让!
两者虎狼之师,要拼出一个高低上下,那就得血染白袍了!
...
令狐门家主,令狐家第五子,令狐仲景,别人口中的令狐五郎,不苟言笑用手扬了扬自己的黑色长发,从袖服之中掏出一头冠,把头发隆合盘于发尾,顺势舒展。
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至极。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外表看起来放荡不拘,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冷意让人不敢小看。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那是令狐五郎罕见的笑容,坤嘴一抹邪笑。
“不必了,这次我亲自来吧!”。
众执事听后纷纷阻拦,可那令狐仲景仅仅只是用了一锐利锋芒的眼神便把这些人的举止给瞥了回去。
随之后道:“我说的话,你们得听!”。
短短八个字,让众人寒毛倒竖...
即刻起,令狐五郎的气势陡然一变,身上产生的气旋把他的白银花袍高高吹去...
衣块飘飘,就如迎风浮动。
邱黎明感觉到一阵压迫,猛然间回头望去...
只感那股气息正在迅速逼近,来不及与旁边儿解释道:“你们去最后面!”。
邱盟略有犹豫道:“老爷子...”。
“去最后面!”,邱黎明不由分说地喊道。
邱黎明是邱家境界最高的人,也是天才之辈,曾也被那世人称道为天才,与之任何人相比都不及的天才,可以说是四十年前西门阳锏的翻版。
但那年邱黎明风华正茂,一脸少年稚嫩,无所畏惧。而今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已经垂暮的老人。
大浪滔滔无尽,风烛残年多少?
江湖路有何惧?无不是牧牛徒!
刹那间,几乎所有人邱家人都退后了半步,邱黎明也自然而安地被顶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手持青龙偃月刀就站于队伍的一颗不老松!
举目而去,三尺弟子中,有一人头冒出...
此人个头很高,站在人群中,就可以一眼看清楚他的模样...
邱黎明面色一沉,眯起丹凤眼,握了握拳头。
令狐五郎也正式从这人群规避列成两排下,闲庭信步拖着七尺长枪出现在了邱黎明面前...
气氛在顷刻间达到了零点...
邱家众人有的人吓得都开始打哆嗦...
“完了...完了,令狐仲景要动手了吗?”。
“邱黎明老爷子能打过他吗?”。
“不知道啊,邱老爷子老了!”。
一句老了,是让人有多么扎心啊!
要说令狐五郎的真实实力到底有多高呢?
差不多是个三品甲等往上的境界与邱黎明的境地一样,若是换在二十年前邱黎明碰到现在的令狐五郎,邱黎明甚至连正眼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但现在他老了,实力明显下降,这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令狐仲景走上近前,邱黎明不卑不亢道:“令狐家主,真的你要拦我们去路吗?你若要拦,我邱黎明在此立誓,你拦不住的!”。
“三尺教有令,摧毁血宗之人!据可靠情报,你们便是血宗之人!我为了让武林平息怒火,不得已而出手!”,令狐仲景,冷面冷语。
邱黎明没有多话,听出了其中的韵味,再没有拖延时间,他们也拖延不起时间,要等得其余门人赶过来之前,让邱家在此期间尽可能逃亡!
向后小声吩咐道:“告诉家族,找机会走,无论怎么走!都得走!活着,这是老夫最后的心愿。”。
身后小厮望着邱黎明的背影,一阵的感慨唏嘘默然点头,磨齿转身离去。
此刻邱黎明算是已经在此有了战死的决心,开朗哈哈笑。
“哈哈哈...”
随即笑容收敛,关刀立起。
发出一声爆喝!
近似龙鸣!
“来!”。
令狐五郎无助地仰了仰头,一脸堆砌的对邱黎明的不屑,身形顿时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邱黎明好伸手一挡,两人顷刻间站在了一起。
一招一式,千招百式。
两位大能者在此决战...
波及了在此街道上的所有人,人们被那两股气压所彻底压迫而下,甚至有人本已受伤,因为受不住瘫倒在了地上。
互相拆招解招,没过一盏茶的时间,两人的位置已经移动了六个位置。
从刚开始的街头...
战至马车上,不知是谁的武器劈开了马车。
爆裂起木块碎屑,两人又转移到了房顶上。
踏破瓦片,迎难而下。
又在另一刻逼入半空...
半空再次遁入街角的客栈中...
显然,如此移动迅速,是邱黎明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让令狐五郎离邱家远一些,让自家人更好撤退。
走廊中的厮杀声此起彼伏...
双方人基本上都杀红了眼睛...,到处都是肢体残骸以及内脏器官,甚是恶心...
打到最后,人们几乎都是踩在人身之上。
踏肉而行!
饮血而战!
令狐家十二位执事也因为邱家的顽劣抵抗被逼入了战场,邱家本来比较优势的战况,在十二人侵入后,以一种近乎无解的速度崩溃着。
邱盟这才意识到,三尺城是真地没想给邱家留种...,本来一直为动的刀也动了起来...,与自己的儿子背靠背进行作战!
三尺城中,火光遍地,有火把跌入酒窖,引起了惊天撼地的爆炸声。
爆炸波及,让路面上多了十几名火人,在四处抓狂找水...,有人匆忙之下救火,却不料把酒给倒了上去,让火势愈演愈烈。
这般下,整个三尺城玉林街与方寸段被大火点燃...
人群的厮杀声从未停止...
这里也彻底变成了人间的炼狱...
一时间,令狐五郎被邱大总管一记刀砍给击飞了出去。
刀砍在了气盾上,真气与真气碰撞产生了骇人的破坏力,破坏力之巨大空前...
令狐五郎直接被打进了废墟火焰当中,退飞五十余米。
此刻在其中战斗之人,他们来到了地狱...,来到了杀伐不断的修罗场,在这修罗场之下,人们形态各异。
他们哭闹起来...
他们热血起来...
他们悲痛起来...
他们喊起了自己的母亲,他们喊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们无数次地沉吟,
“我在地狱...”
“我在地狱...”
“我在地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