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璟年冷笑道:“怕的就是他不去进攻呢!”皇上那边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庾璟年不愿意屠戮北府袍泽,所以手下留情。那边的羽林卫将军可没有庾璟年这般仁慈,何淮如今部队接连受到打击,人手不足两千,和养精蓄锐的羽林卫交战那就是找死,何况他还在后面追着何淮打呢。
何淮被一路赶鸭子似的往皇帝的行营方向而去。左右武卫的士兵们得了庾璟年的吩咐,都尽量捉活的,何淮想的挺好的,自己冲过去捉了皇帝,到时候有人质在手,进可攻退可守。
哪知道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他还没等来到南郊祭坛,那边羽林卫将军已经带人冲杀了过来。
原来何淮和庾璟年对战,这么大的动静又怎么能瞒得过这边,羽林卫的斥候不断把战况报了过去。羽林卫将军本来听说何淮的北府军战力一流,又人数众多,有些发憷,可是听说庾璟年在一线峡设下埋伏,轻而易举就将何淮的五千骑兵给打残了,他的心就开始痒痒起来了。
放在眼前的大功劳不去争不去抢,那不是白痴是什么?
他当即去请示皇帝,让皇帝允许自己带兵出击,对何淮的先头部队进行迎头痛击。他知道皇帝最疼庾璟年这个侄子,就把战况描述的特别激烈,好像他不参加,庾璟年那面就要小命不保了似的。
皇帝当即分出一千人交给他,让他前去接应庾璟年。
羽林卫一直养精蓄锐,猛然加入战团,何淮可就有些受不了。他两下里被夹击,部队士气又接连受到打击,庾璟年又传令将士们不必留情,全力进攻,何淮的部队一下子就彻底崩溃了。
何淮眼看着大势已去,拔出宝剑想要自刎,却被冲上来的萧十三一枪挑下马来,萧十三兴奋地道:“王爷,我捉住这个叛贼了!”
庾璟年点了点头:“何淮,你可知罪?”
何淮原本想好了事情不成就自杀的,哪知到了关键时刻,不知怎么的竟然怂了,求生之心骤然兴起。道:“王爷,你饶我一命,我愿意帮你指正太子谋反!”
庾璟年冷冷一笑:“太子谋反不需要你来指正,本来你这种跳梁小丑,我也不愿意杀了你污了我的宝剑,不过为了后方还在征战的几万士兵,我只有借你的人头一用了。”
说着向萧十三打了一个眼色。萧十三立刻明白了过来,手起刀落,何淮的人头咕噜一下滚得老远。
萧十三杀了一个大活人,就跟没人事似的。
庾璟年吩咐羽林卫将军追拿北府逃军,带着萧十三返回一线峡,一线峡的另一边,何淮的副手正领着一万步兵在和左右武卫作战呢。
左右武卫人数上本来就占据上风,加上休息充分,士气高昂,北府军被压制着节节后退,不过北府军毕竟有上万人,又是训练有素,左右武卫想一口气吃掉他们也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正在这时,就见峡谷里冲出一队人马,人数不多,也就几百号人,但是个个人高马大英姿飒爽,为首的一名将军身穿银盔银甲,面容英俊无匹,气势如虹,仿若天神下凡。
左右武卫的士兵们看见了,立刻有人喊道:“成王殿下来了!”
整个队伍都沸腾了,有人喊道:“成王殿下千岁!”然后无数人跟着喊了起来:“成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庾璟年在左右武卫中的威望之隆重可见一斑。
两边战阵为之一缓。北府将领们全都面色如土,单单只是露了一面,就对士气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若是由他来亲自指挥战斗,那么北府军今日还能有几个人活着回到京口?
经过这一战,他们也算是彻底被庾璟年打服了。
他策马缓缓向阵前行去,萧十三跟在他的身后,受到无数的将士的欢迎,他也心潮澎湃,感觉倍儿有面子。
庾璟年在阵前数丈处停了下来。大声道:“叛贼何淮,意图谋刺圣驾,已被本王枭首,尔等还不速速投降!本王尚可在皇上面前为你等求情,念在你们也是被逆贼何淮蒙蔽,可既往不咎,保尔等官在原职,若你等还不知悔改,何淮现在的下场就是你们将来的下场。”
他运用内力说话,声音厚重平稳,竟然能让在场所有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左右武卫见他武功那般高强,又是一阵震天价的欢呼。
这边庾璟年一声令下,萧十三用枪挑着何淮的人头在敌方的阵营前面飞马跑轮一圈。北府众人看得清清楚楚,那挑在枪头上的人头正是曾经不可一世的何淮,他本以为此次投机能让他飞黄腾达,借助新君的势力,压下王谢沈桓四大家族一头,让庐江何氏跻身第一流门阀之列,不过到头来,梦,终究只是梦而已。
庾璟年再次运起内功,大声喝道:“咱们都是大晋的子民,大晋养尔等至今,好衣好食,就是为了让你们和拱卫京师的自己人自相残杀的吗?趁现在大错还未铸成,还不放下兵器,更待何时?”
那样威严的语气,那样不怒自威的气势,甚至让人完全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当啷!
不知是哪个小兵先扔掉了手中的兵器。紧接着一片兵器落地之声响起。
有人道:“咱们不愿意造反,也不想自相残杀,咱们愿意追随王爷!”
于是无数个声音响了起来,“咱们愿意追随王爷!”
兵败如山倒,人都有盲从的心里,顷刻之间,北府士兵就跪倒了一大半,剩下的全都满脸茫然,手里的兵器也有些握不住了。
北府将领们长叹一声,纷纷扔下手中的兵器下马跪了下来,“小的们愿意投降,小的们都不知道何淮那逆贼此行的目的是谋刺圣驾,请王爷明鉴,为小的们做主!”他们实在没想到,庾璟年在北府之中都有这样的影响力。到现在,就是他们想和庾璟年拼命,也没有几个兵肯听他们的指挥了。
庾璟年见此,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是不能将这些叛乱的士兵一网打尽,可是真那样做,固然北府兵要在大晋除名,就连左右武卫也少不得损失几千兵马。要知道现在大敌当前,每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都是宝贵的资源,能够兵不血刃地收服这帮北府兵,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庾璟年很快就下了一道道的命令,先是叫人将北府军所有的将官全都客客气气地“请”到了营帐之中,暂时将他们禁锢起来。又叫人将北府兵员的武器全都收缴了,然后打乱建制,将他们混编到左右武卫之中。
这下子就算有人后悔投降,也没法子再作乱了。
庾璟年处理好这一切,叫左右武卫将军留下来收拾残局,自己带着萧十三,领着数百亲兵去见皇上。
到了皇帝的营帐之中,皇帝带着三皇子亲自到大帐门口迎接,庾璟年想要跪拜,皇帝一把拉着他的手,道:“老五,你此次厥功至伟,朕真不知要怎么赏你!”庾璟年在外的所作所为,早有斥候不断地报到了皇帝这里。一次策划周密的刺杀行动,被庾璟年就这样轻松地化解了,也难怪皇帝要这样说了。
三皇子不由也对庾璟年刮目相看。也许是和他太过亲近了,三皇子一直没有发现,原来庾璟年已经成长到这样的地步了。
老五,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需要自己照顾的小娃娃了。
皇帝拉着庾璟年的手回到自己的大帐,让他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庾璟年向皇帝禀告道:“何淮带着一万五千人前来,五千轻骑兵死伤惨重,减员超过半数,弃械投降的约有两千人。一万步兵则损失较为轻微,建制基本俱在,除了个别逃亡的,如今全都已经弃暗投明。侄儿未经皇伯父的允许,就斩了何淮的人头,何淮乃是正二品的大员,侄儿如此行事实属孟浪,还请皇伯父降罪!”说罢起身就要给皇帝下跪。
皇帝一伸手拉住他,不肯让他下跪。
“老五,你能如此处置此次的变乱,朕真的很高兴。你功勋卓著,满朝文武无人可比,朕又怎么会怪你呢!朕明白你的心思,北府军得来不易,全杀了实在可惜。那何淮,况且你杀他也是想让北府步军弃械投降,莫说他罪有应得,就是无罪,你杀了也便杀了,谁敢说你的不是?你能懂得这些,不为功劳和个人名誉,一心只为国家社稷着想,朕也就放心了。”
皇帝说的对,那时的军功是按人头算的,庾璟年若是大开杀戒,会让他的功劳更大,名声更响。庾璟年却并没有这样做,可见他是真的顾全大局,为朝廷着想。
庾璟年听得稀里糊涂的,三皇子却不由的眉毛一跳。这一次他真心地感受到了皇帝的心意,他是真的想把皇位传给庾璟年,三皇子不由一阵惘然,比起自己来,庾璟年的能力谋略显然更胜一筹。
算起来,他也是自己的亲弟弟,在这个乱世之中,他应该更适合当皇帝吧。
“老三,你在想什么?朕问你话呢?”
三皇子一个恍惚之间,竟然没有听见皇帝在说什么。他连忙打醒了精神道:“父皇,您刚才说什么了?”
“朕问你,你觉得老五加上这一次的功劳,封个亲王够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