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女子拼命点头,视线落在杨三地上的影子后,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杨三解除了她的哑巴咒,开门见山问道:“你认识水媛?”
短发女子表情激动,“我是媛媛最好的朋友,你说我们认识不认识!”
杨三歪了歪头,又问道:“你好像很讨厌费严波啊?”
短发女子听到费严波的名字,看起来更激动了。
于是接下来,杨三便从她口中听到了一个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这女子是水媛的大学舍友沈青,也是水媛最好的朋友,她也见证了水媛和费严波这一路走来的历程。水媛大学时和费严波谈恋爱,在受到家长阻止后,水媛更是偷出了自己的户口本,同费严波领证,两个年轻人吃了一段时间的苦头,最后才得到水家父母的默许。
一开始沈青以为水媛一直过得很幸福,直到她发现费严波在结婚后,还同自己的前女友戴晴藕断丝连。没等她告诉水媛这事,水媛便去世了。
沈青咬牙切齿说道:“媛媛一直有心脏病,平时靠吃药控制。但是她去世那天,我找到了她当天吃的药,发现里面的药早就被替换了。”
“她是被害死的,肯定是被这对渣男贱女害死的。”
“他害死了媛媛,还有脸做出深情的模样来蒙骗世人。我之前试过报警,警察却被他给收买,说一切正常。没有人相信我的话,他们都被他给收买了。”沈青眼睛含泪,手上的青筋凸出,又是气愤又是难受。
“他现在将船做成棺材的形状,肯定是为了镇压媛媛的魂魄,好让他升官发财。”
杨三明白她为什么大半夜跑来烧船了——沈青只是不想自己好友的魂魄被镇压在船上,甚至被费严波所利用。但是用这种法子镇压的话,很容易出事。费严波还不如直接在陆地上设一个阵法。
她淡淡道:“那船上,没有水媛的灵魂。”要是有的话,她不可能没发现。
杨三看得出沈青没骗人,她的一言一行,皆是发自内心。只是白日费严波提起自己妻子时的深情和悲伤又不似作伪,这个看人的把握她还是有的。
整个事情,比她想象中更有意思啊。
杨三想了想,对沈青说道:“把水媛生前使用的东西给我。”她可以召唤水媛问问她情况。
陷入绝境的沈青将杨三当做最后一根稻草,回去后找出了一件水媛生前落在她那边的衣服。有衣服和生辰八字在,召唤水媛小事一桩。
只是杨三最终没有召唤出来,这还是她头一次失手。造成这种情况的,可能有两种原因。一种是水媛的灵魂被困在某个地方,另一种则是她已经魂飞魄散,自然无从召起。
原本她以为只是一件看风水的小事情,却比她想象中还要来得复杂。杨三对于整件事的真相越来越感兴趣了,不过说到底,她会如此积极还是因为她闲了,无聊了,所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她这边还没找到更多的线索,费严波那边就先有动静了。
“老大,你之前不是接了费严波的活吗?他怎么又找别人了?”尹文觉闻到风声,特地寻杨三说这事。
杨三眼神闪了闪,语气却依旧平静,“嗯,我觉得那船不宜下水,所以拒绝了。”
尹文觉说道:“费严波找了一个香江那边的风水师,已经定下了船下水的时间,就在月底。”
“哪一天?”杨三问道。
“八月二十四。”
八月二十四啊,那天刚好是水媛两周年的忌日。
杨三想了想,说道:“打听一下船下水的地方,到时候我们租一条附近的船,说不定可以看到一场热闹。”那船真下水的话,不出事是不可能的。
尹文觉拍了拍胸口,“租什么船!我家有的是船,老大到时候直接挑选一艘喜欢的,我们开过去!”
杨三面无表情:该死的有钱人。
第89章
杨三并不觉得费严波再找别人, 是多大的事情。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吗, 谈不拢就换一家合作。她也提醒过了,算是尽到了责任。别人若是想要作死,她也拦不住,不是吗?
她的小弟尹文觉对此意见大大的, 一脸不爽地说道:“费严波请来的那位洪真人, 我前年也见过两次面, 本事看不出来,架子倒是不小, 还看不起我们内地的风水师。”
“话里话外就是真正的玄学继承, 还是得看香江和对岸。也不知道费严波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请了这么一个傻逼过来。”
杨三是没见过那位洪真人,但是从对方没看出船的古怪之处, 甚至还支持下水,便可以看出, 对方的确没真本事,欺世盗名的可能性不小。
她拍了拍尹文觉的肩膀, 说道:“来,在那之前,帮我查个人,戴晴,费严波的前女友。”
尹文觉领了任务后,不到两天时间,就一脸充满倾诉欲地过来找杨三了, 显然在调查的过程中,找到了不少的爆料。
尹文觉接过许佳歆端来的茶水,润了润喉咙,“谢谢佳歆。”然后开始说开了,“我让人去问了一下费严波一些大学同学,他刚入学的时候,是和戴晴交往。只是两人在大二下的时候,便分手了。不到三个月,费严波便和水家大小姐水媛在一起。”
“他成为水家乘龙快婿后,一路顺风顺水。戴晴在毕业以后也结婚了,只是过得不太好。前几年离异后,又回到了r市,和费严波再次联络。我调查了一下,发现了一件事,戴晴现在有个孩子,两岁了。按照时间来看,很有可能是和费严波的,她都这年纪了,还做高龄产妇,也是很拼了。”
尹文觉在查出这些东西后,就很看不起费严波了。他的行为可以说是薄情寡义,忘恩负义了。若是没有水家,他哪里能走到这一步。人前倒是赚着深情的名声,人后做的都是猪狗不如的事。
他自己虽然不是多专一的人,但是也没有脚踏两条船过啊。尤其是费严波很有可能是为了前途和前女友分手,等功成名就以后,又和前女友藕断丝连。这种做法就算他是男人,也忍不住鄙视了一通。
许佳歆别看经历的事情不少,骨子里却依旧是嫉恶如仇的性子,恨恨道:“水家没人发现这些吗?”
尹文觉说道:“水家的产业都该姓费了,费严波还能带着他们赚钱,就算有人看出来了,会吭声吗?”
商场上肯定也有人发现这些,但犯不着为了已经死的人,去得罪了费严波。
许佳歆看上去更气了,“迟早会有报应的,他!”
她气过以后,说道:“我二十四号也跟着师傅一起过去吧。”寻常的鬼在大太阳下面出现,若是没有遮挡物的话,很容易被晒得魂魄受伤。但许佳歆从去年便开始修炼,有积攒的功德和阴德护体,日光对她并没有什么损害。
等她修炼更上一层楼后,看上去就会同人类一个样,不会再脸色微微发青了。
小金举手表示自己也想过去。他这段时间空暇时间都是带着肉包,鲜少往外跑。杨三难得动了恻隐之心,“行,那就一起过去。”
“嗯,肉包和小黑留在家里。”
小黑前段时间在国外浪的够了,对此没有什么意见。肉包则无所谓,那边又没好吃的,吸引不了他。
……
戴晴一身的名牌,殷切地望着看上去仙风道骨的洪真人。
“洪真人,这次真的没问题吧?”她忍不住想要一再确定,好安自己的心。
洪真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淡定道:“我在船上施了阵法,等船下水那天,定能够将水媛的魂魄镇压在船里,永世不得离开。那风水阵还能让你们财源广进。”
戴晴闻言,露出了由衷喜悦的笑容。她忍了那么多年,终于有机会夺回属于她的人。水媛家境再好又如何,严波若不是为了报仇,哪里会和她分手。
只是那女人明明已经死了,却不肯放过她,时常来她梦里叨扰她。
她只需再忍上几天就可以。
她拿出一张支票,递给了洪真人。
洪真人看着上面的数字,眼中多了一抹的笑意——还是内地的人好骗,随便说几句话,就哄得他们主动把钱送上来,简直是人傻钱多。
他接下来又吹了一通戴晴的面相,将她说成大富大贵之人,戴晴被吹得通体舒畅,身上的毛孔都要张开了。
和洪真人告别以后,她打车去公司找费严波。
费严波的助理微笑着说道;“费总现在不在。”
戴晴问道:“那他去哪里了?”这段时间,费严波一直都没主动和她联络,让她心中隐约生起了不安。她已经四十岁了,再怎么保养,也比不上年轻女孩子有吸引力。她可不想自己劳心劳力了半辈子,最后反而便宜了那些年轻的小妖精。想到自己的孩子,她才稍微有些底气。
孩子便是她的根基。
助理依旧是不变的礼仪笑容,“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自然不敢询问费总的去处。”
戴晴皱了皱眉,显然没相信这话。她语带威胁,“连自己的上司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这助理也不上心了吧。”
“我看到时候还是让严波换一个新的好。”
助理微笑道:“无论是费总还是总裁夫人都对我的工作能力没有不满的地方。”
戴晴被这话气了个倒仰,感觉周围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微妙起来。她毕竟身份不算多光彩,不敢闹腾开来,只是瞪了这助理一眼,转身离开。
她边走,边打电话给费严波,准备找他告状,说一说自己的委屈。
……
费严波坐在一个棺材前,不知道坐了多久。
棺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人,皮肤苍白,神色温柔,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随时都会醒过来对着他露出一贯的笑容。棺材里的人正是费严波去世两年的妻子水媛。
他用了各种法子,才成功地将她的尸体保存下来,看上去同活人一般无二。
只是再怎么像活人,她依旧没法睁开眼。
手机铃声响起,费严波回过神来,看到屏幕闪现的那个名字,眼底闪过厌恶。他直接将手机挂掉,没有要接通的意思。
他痴痴地看着棺材里的人,“还有五天,只剩下五天了。”
……
八月二十四号,也是“水媛号”下水的时间。
费严波对于这事十分上心,请了不少人过来。其中不只有费家、水家的亲朋好友,还有一些商业上合作的伙伴。
水家大伯更是拍了拍费严波的肩膀,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中。”
费严波微微颔首,“我知道了,大伯。”
然后又去招待其他人。
戴晴抱着孩子,在旁边看着,心中满是喜悦:虽然费严波没有在人前介绍她的意思,但是今天让她和孩子过来,却也等于是承认了他们母女。
倒也有人认出戴晴,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费严波走到洪真人面前,问道:“大师,时间快到了。”
洪真人笑了笑,“放心,我心中有数,我现在就去做法。”
他走到事先建好的法坛上,开始有模有样地念起了咒语。
费严波低下头,没让人看到他嘴角讽刺的笑意。
场面一派的热闹,头顶的太阳高高悬着,看着底下这一幕。
……
尹文觉放下望远镜,靠着轮船的栏杆,摇摇头,“费严波在这种时候还真把她那前女友给带出来了,果然是真爱啊。”
“她老婆要是知道的话,只怕要被气活了。”
杨三没吭声,只是静静看着那艘画舫,比起上次看到的,画舫原本的灵气消散了许多,反而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气。为了方便围观,她将整艘船都隐身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许佳歆出现在她面前,嘴唇抖了抖,眉间是遮掩不住的担忧,“我找到水媛的尸体了,她的尸体被沉在湖里了,魂魄也被困在尸体里。”
杨三倒是很淡定,“没事,到时候直接破坏阵法就可以。”
尹文觉忽的喊道:“他们开船了,我们也跟上去!”
很快的,这艘算不上特别大的邮轮便跟上了画舫,保持着一定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