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条情报的起因,那是关于秦少游写了一封信给苏轼。
这封信上面只有十四个字,然后拆开一读,却正是一首回环诗,以逆时针旋转,得出一首七言绝句。
这首诗没有录在上面,不过刘瑜随口就可以吟出来,这首回环诗也蛮有名,流传了千年。
但是,这首诗不是重点,情报汇总,单凭这诗,秦少游这三个字,是进不了情报汇总的。
关键是接下来一句:欧阳修观之,为之叹绝,言道是苏门四子,秦少游、黄庭坚、晁补之、张耒四人之中,以秦少游最为风流机敏,与苏轼之妹苏九娘正是良配!
这两项为什么在最前面?
不是因为刘瑜跟王苘、苏九娘的关系,而是因为,王安石、欧阳修,是亲旧两党的大佬啊。他们的动向如果都不搜集,加以分析,那还做什么情报工作?
刘瑜勉力按在案几上,对章惇说道:“子厚宽心,我没事。”
说罢将那情报汇总往下看了,却是写着,蔡卞,即为直秘阁刘公门下,叛门而出的弟子蔡京之弟。
“好啊,怪不得蔡元长你忙不迭的想要跟我划清界线脱身。”刘瑜冷笑了起来,却把情报汇总卷了起来,递给高俅保管好了。然后扶着案几起了身,倚着书桌边,随手提起炭笔写了一份命令,用了印.
然后刘瑜向高俅问道:“信使还在?”
“在的。”
“给他,送回京师,交给童贯。”刘瑜笑着对高俅说道。
章惇在边上担心的问道:“子瑾,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若是到时办不妥,再借子厚腰间八面汉剑一用!”
“好,一言为定!”章惇倒是极为豪爽地应了 下来。
全然没有去问,刘瑜有没有道理,刘瑜要去对付谁。
这便是知己了,又不是断案,问什么来龙去脉?
世间事,但凡要问个清楚明白,才决定帮不帮忙的人,大抵都不是什么真正的朋友兄弟。
只因这世间事,最坏结局,也不过八个字:情有可原,罪无可赦。
这是最坏结局,若是好些,便是又占了律法,又占了情义的,那自然是不必提了。
只说这最坏,横竖也不过这八个字。
情,总是有可原的。
若是情无可原,作为事主,也会找出理由原谅自己,要不然,他不就自杀、自首去了吗?
这八个字,就是一个可以窥探出,谁是真正朋友兄弟的游戏。
若那人是真的朋友兄弟,他听着这事,这八个字,就成了:罪无可赦,情有可谅。
而有一些人听着,往往就揪住“罪无可赦”这一处来诉说,不是他不够朋友,实在是罪无可赦啊。
章惇连问都没有问,这就让刘瑜感动了。
他俩可不是东京街头巷尾的混混 ,都是有身份,有官职的人物。
其实刘瑜发去东京给童贯的书信,如果让章惇看到,只怕他就不会这么从容和镇定了。
因为信里是要求,童贯尽一切可能,把蔡京兄弟干掉,蔡京和蔡卞,刘瑜都不打算留下一条命。
“我与王府千金素有书信来往,不瞒我兄,经已私定终身。”刘瑜诚恳地对章惇说出自己的秘密。
但后者显然对这个秘密是不以为然的:“切,京师坊间谁不知道这事?不单如此,你还跟苏轼的妹子,苏九娘,也一样是私定终身吧?这很秘密吗?你不知道,从去年的春节,就到处在流传了。嗯,今年大约大伙都觉是旧闻,便没有传播吧。”章惇不以为意地说道。
刘瑜就有点郁闷了:“传播范围这么广?”
章惇用力的、认真的点了点头:“真的就这么广。”
“嗯,说明我是时代的弄潮儿,东京城里百万黎首目光的焦点啊,我其实很担心的,担心官家会不会觉得,我身为臣子,这光芒太璀璨……”刘瑜摇头晃脑,长呼短叹。
看得章惇真想一耳光抽得他知道为什么花儿这样红:“子瑾,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他不过是为了岔开话题,引开章惇的注意力。
收集刺探当朝宰执的隐秘,这样的事,少一人知道总是好的。
所以不论是为了自己的情报网络的安全,还是为了免于牵扯到章惇,刘瑜都不打算把情报汇总拿出来跟章惇探讨,于是他就选择用打趣的方式,把话题引开。
章惇已是刘瑜的知己,他当然感觉到,刘瑜不想再就此事谈下去,于是他也便没有再问。
不过送走了章惇,刘瑜却就没有那嬉皮笑脸的表情了。
“苦娘、艾娘,这次上京,你们怕得为我杀一个人。”刘瑜阴着脸,向着她们两人说道。
“奴子就是主子的好狗。主子要杀谁,一个眼色,奴才就上去弄死他!”苦娘和艾娘在边上,垂手而立,这是刘瑜要求的,不许她们动不动磕头。只是她们说话之间,那神态,真的不是信服,不是崇拜,而是如同忠犬。
第一次,刘瑜第一次感觉有两个无条件忠于自己的奴隶,也蛮不错。
她们不会问为什么,她们只问目标在哪里。
“四哥,差不多就收拾行李,我们准备启程回去了。”刘瑜叫过来了王四,吩咐了一声。
紧接着他又把杨时叫了过来:“那二十多个奴隶,虽然时间比较短,但也训练得差不多了,你们去街对边的客栈,找筑录羽松过来,按着约定,过了年初三,他应该就在客栈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