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厨艺有多差,于琴棋诗画便有多精通,这样的词句,绝对是能传流千古,岂会从没听过?于是她轻张檀口,却是吐字如兰:“公子欺我!如此文字,岂能无闻?”
刘瑜摸了摸鼻子,讪笑道:“诗词,小道,小道,等回京师,有空再聊!”
便逃也似的行去杨时那边房间了。
因为袭人的确是行家,她的品味是很高的,她也说得一点没错,这就是流传千古的句子,尽管这首词不知道是谁填的,尽管后世记作是无名氏所作。
刘瑜只觉得颇为头痛,家里有一个如梦,现时再来一个袭人,或是绮霞也如此,那真真就是太麻烦:随便说句话,都有多加思量。
不过去到杨时房间,却就听着杨时与高俅的说话。
主要是针对于鬼章青宜结的处置,杨时现时是很愤青的:“若此獠不诛,何以慰亡魂?”
他指的是,鬼章青宜结为了潜伏,所谋害的,真正的陈夫人和陈夫人的儿子。
“中立,我以为,还是听先生安排,先生这么安置,总是有道理的。再说那鬼章青宜结,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便是现时披了七十斤重枷,你这么绰把尖刀,便能杀得了他么?”
高俅没有杨时那么大的愤怒,倒是笑吟吟的劝说着。
刘瑜摇了摇头,行入房中,对杨时说道:“去啊,去杀了他。”
杨时听着愣了一下。
“杀了他,然后你去秦凤,帮王子纯收服蕃部俞龙琦。你去纠结军马,攻击西夏,为国分忧。去嘛,现在就去啊!”
被刘瑜训了一通,杨时不禁低下头。
刘瑜长叹道:“你读过书的,便是他有罪,也该交由有司审判,然后明刑正典。”
“你这算什么?游侠儿?要不要给你找个刺字的?小高最熟这等刺字的匠人了,给你找一个,帮你左右臂膀都纹上,生不怕京兆尹,死不怕阎罗王。可好?”
“先生,弟子错了。”杨时不情不愿地说道。
刘瑜伸手指着他:“你错在哪里?你压根没想明白。”
“要名声达于天下,你应该去走仕途,先中状元,再进翰林,再任知制诰。”
“要想行快意事,你当怀刀远去,入江湖,路见不平,便拔刀而起,以匡正义,以畅心胸!”
刘瑜说着,摇了摇头坐下来:“你在我门下,谋的是不为世人所知的细作事宜,便是有功,也不会披花结彩,也不能露布传捷。你性子素来刚毅,我原来极为看好你的,觉得只是你这样的性子,方才做得了这行当,怎么到了大名府,突然便魔怔了?”
高俅在旁边听着,眉角微微挑动,刘瑜也没好气地骂道:“小高有话就说!”
“小人不敢说,先生,中立还拿着刀子呢,小人怕他用刀刺我啊!”
杨时尴尬地把刀收起,说来这短刀,还是刘瑜送给他防身的。
刘瑜失笑冲着高俅骂道:“可以说了么?”
“小人知晓,中立为何到了大名府,突然如同魔怔。”
“只因先前见着那陈夫人,杨中立起了慕少艾的心思,后来发觉这陈夫人,竟是鬼章青宜结,他便心中下不了台……”
还没等高俅说完,杨时就胀红了脸争辩道:“你何故无端污人清白!”
“行了。你还跟他认真?他摆明就是逗你玩耍!”刘瑜看着失笑,见得杨时想通,也就任由他和高俅去玩笑,自顾出了房门,去看吴十五和张二狗。
这两位倒是热闹,厢房里围了五六人,刘瑜行入去,他们纷纷转身抱拳为礼:“见过刘相公!”
却是那几个相府里的护卫,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人面上,隐隐有愧疚之色。
这些相府护卫,围在这里,是在看吴十五和张二狗换药,因为昨日包扎时,用高度烈酒清洗,用煮过的洁净棉布包裹,他们都在笑话吴十五娇贵。当时刘瑜有跟他们说,这样包扎,伤口能干爽不化脓。
因为刘瑜的身份,大家嘴上没说,心里却是不信,所以今日换药,便专门过来看。
若是吴十五他们两人的伤口,跟他们平时包扎没什么两样,那以后少不得,要笑话一下刘相公了。
只是今晚相府的护卫,结伴过来看着换药,那伤口真的没有化脓,甚至不怎么肿,却就不由得他们不心服口服了。此时刘瑜过来,教他们如何不尴尬?
刘瑜仔细问了一番之后,不禁失笑,他倒是不太在意,向这几名护卫解释道:“化脓是因为感染,伤口处理,越干净越好,会避免病毒。”
当然再往深里说,刘瑜却就不行了,毕竟不是医科出身也不是化学系的。
几个护卫倒是口服心服,行了礼退出去。
不过出了外面,他们之中,却就有人低声说道:“按说刘相公这等人,不至于来诓骗我等的,可沙场上的弟兄,谁讲究这个啊?没金创药,抓把烟灰和点水,一样止血!”
“是啊,那时有人腿上中刀,血拼命流,军中兄弟只好往他腿上撒尿,嚼了青草涂上去,不也一样的好么?”、“你们这是废话,没饭吃还扒桑树皮呢!吴老哥是命好,跟了刘相公,自然讲究。在军中,哪有这条件?”
这么胡乱包扎止血能活下来的,身体素质那是极好,或者只能说,命硬吧。
可这么胡搞,而伤口感染死掉的人,不知道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