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揉着茶茶圆滚滚的脑袋,心里百感交集,从出事到现在已经快过去十天了。
“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梁非城走上前来,看了一眼趴在她手掌的小狗,拿指尖戳了戳它的脑袋。
另一只手拥着乔南的肩膀,将她护在自己的一侧,不让寒风吹着她。
没有半点郁闻州的消息,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崖边更没有人体组织的碎片,就算炸得死无全尸,也不可能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乔南抬头看他,“你也在找他?”
不怪她意外,梁非城和郁闻州素来不和,梁家和郁家也是积怨颇深,他会主动去找郁闻州的下落,是到了令人震惊的地步。
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还以为他们俩握手言和了呢。
“你不是担心他吗?上次你被郁绍庭抓去林松县的时候,他护了你,也算是对你有恩,我不是知恩不报的人。”
乔南吸了吸鼻子,呵出的一团白气融进夜色里,黑白分明的双眸像浸了华光的宝石,“那也应该是我报恩。”
“你和我需要算得这么清楚吗?”梁非城拢着她的围巾,“他救了你,等于救了我。”
这句‘他救了你,等于救了我’久久地回荡在乔南的心头上。
像一股滚烫的浓浆,灌入心肺,又烫又强烈。
有寒风吹乱她的发稍,纷乱地飘着,梁非城抬起手,抚了一下,“先进屋。”
被戳了脑门的茶茶仰着头看他,呜呜呜地叫着,那意思很明显要他抱。
梁非城目光顿了一下,倒也从乔南的手里把它提过来,眼看乔南心疼了,小脸皱了起来,他才用手掌随意地托着它。
“小狗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你不觉得它长大了很多,强壮了很多吗?”
乔南点了点头,“你喂的?”刚才看到茶茶似乎很黏他。
“放养的。”梁非城牵着她往里走,反手,手指插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之前她发烧之后到前两天他才再次见到这只小狗,根本没有时间养,都是南苑的佣人养着的,没怎么特别的照顾。
他当时根本无暇顾及也没差点忘记了这只情敌送来的小“间谍”。
不过,它倒是和他亲近,以前怎么也不会想到郁闻州的狗会和他亲近。
两人并肩进了屋。
“前不久他的助理来找过我,说你被郁绍庭抓走的那一晚,他们的人马遭到拦截,对方是y国贵族,郁闻州曾经在亚三角救过她一命,看上郁闻州了,郁闻州那张嘴就跟抹了毒药一样,结果导致对方因爱生恨。
我怀疑郁闻州如果还活着,是被人带走了。”
乔南被这信息量给惊到了,“y国贵族?”
“没错,还是爵位不低的贵族。他们的人就是郁闻州出事第二天就回国了,现在诸多证据都在表明郁闻州很可能还活着,但对方的身份太特殊,弄不好会搞出国际纠纷,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用太激进的方式。”
他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牵着乔南的手将她拉到换鞋凳上坐着,然后将茶茶放在地上,茶茶一到地上就蹬着小短腿跑了。
乔南还在陷入巨大的信息量当中,不过她听到梁非城说郁闻州活着的可能性很高,心里稍稍不那么绷着了。
她刚反应过来要换鞋,弯腰要将高跟鞋脱掉,谁知梁非城直接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你干……”她磕巴了,面上一热,感觉整块头皮都麻了。
“给你换拖鞋。”
乔南眼底的水光颤动了一下,屏住呼吸,手指无意识地攥了起来,低头看着男人单膝跪在她面前。
他身上穿着西装和黑色大衣,挺阔的衬衣领上领链晃出一道冷淡的金属光泽。
这个燕京城最矜贵有权的男人,在做着伺候人的事。
仿佛根本不担心会被佣人们看到这一幕。
她想说她自己来就好,梁非城没有抬头看她的眼睛都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你太累了,别动。”
乔南感觉到自己的脸颊都烧了起来,什么叫你太累了。
而且自己为什么累,还不都是因为他,这么一想着,乔南便觉得心安理得了。
梁非城一手握住乔南纤细的脚踝,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高跟鞋的带子,解开脚踝上的搭扣。
露出之前被带子遮掩住的那颗玛瑙红的小痣。
被白皙的肌肤映衬着,就像暗夜里雪地掉落的一朵红梅,暗藏幽香,勾着人的心魂。
指尖划过踝骨的时候,乔南本能地要将脚收回去,梁非城抬眸看她,见她抿着唇在隐忍着什么。
低低地笑了一下,嗓音格外地低沉:“很敏感?”
乔南如今并不如以前那么容易脸红了,可被梁非城用这种蛊惑的嗓音询问,不对,不是询问,他根本就是知道而故意为之地调侃她,可耳根还是微微泛红。
这个男人真是……
乔南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形容他的词,她的脚被套进温暖柔软的棉拖里。
梁非城又给她解开另一只脚的高跟鞋……
后面进来的梁伊和樊七都看到了这一幕,樊七愣了一下,旋即露出姨母笑,偏过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倒是梁伊,清清楚楚地看着梁非城做的每一个细节,自残式地观赏着这一幕格外温馨和暧昧的画面。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将自己想象成了乔南,而梁非城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吧。
梁非城牵着乔南起来时,余光扫到正在看着他们的梁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梁伊面不改色地进来,还接过他手里拿着的乔南的大衣。
梁非城倒也没说什么,叫他们去吃饭。
随即牵着乔南前往餐厅。
晚饭是他回来之前就叫后厨准备的,都是乔南喜欢吃的菜,她喜欢的,其实他一直都记得。
晚饭没多久,小九就回来了。
他是从肖医生的老家铭山县搭乘大巴到市区,再转搭飞机回到燕京城,来来回回地转用交通工具,一路上也是风尘仆仆。
进屋时,发梢和肩头都沾了雨水。
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