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天冢拿不住沈党。”曹澄接话道。
洛闻歌挑眉,眼中依稀有笑意:“曹大人怎么说这种话?是对闻侍郎没信心,还是说另有隐情?”
“你不用想着套我话。”曹澄抬头看他,表情是木然的,“我会把知道的都写给你,就想让你以后别再来问我。”
洛闻歌收起笑意:“我不来,还会有别人来。”
曹澄想到自己身处何方,眉头一阵耸动:“闻天冢不会来看我,他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他,洛少卿,我这个人在朝堂混得不够聪明,可也知现在谁当家做主,你拿到想要东西,就请履行诺言,放我一条命。”
说来说去就是想活着,洛闻歌尊重珍惜生命的人,他以曹澄没见过的郑重语气道:“好,我答应你。”
曹澄嘴唇动了好几下,像是有许多话要说,然而到最后只挤出来一句:“谢谢。”
洛闻歌轻笑,怕曹澄误会,特意解释道:“曹大人不必谢我,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要谢,就谢谢你自己吧。”
面对他的笑脸,曹澄笑不出来,苦涩得不行。
蒋霖去得快回来也快,在洛闻歌示意下,将笔墨纸砚放到房内唯有桌子上,主仆两人离开天牢,转道去沈府。
以往总是络绎不绝的沈府如今门可罗雀,空荡荡的,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
洛闻歌和蒋霖上前敲门,好半天才有个年过五十的老者来开门。
老管家开门看见遮掩得二人,还没开口询问,先看见洛闻歌手里提着的东西,当即二话不说将人领了进去。
老管家没把他们往正厅领,而是穿庭过门,往院子更深处走。
洛闻歌走马观花看过沈府,这地方没金镶玉,质朴清冷得像个穷酸书生家,和曾如日中天的首辅半点不相符。
老管家走好一会儿,冷淡道:“要洛公子多走几步路,自辞官后,老爷闲来无事就会在后花园湖边钓鱼,那儿安静。”
洛闻歌道:“沈老颇有雅兴,这院子修的很舒适。”
“洛公子过誉。”老管家态度很疏离,连话都不想多说,从眉眼神态来看,对洛闻歌是不喜的。
别人对他喜欢与否,从不在洛闻歌思考范围内,他又不靠别人活着,遂对老管家这样,也是不加掩饰的疏离,不多搭一句话。
一个守在前门的管家是何态度,间接证明主人家的态度。
洛闻歌对见到沈爵不抱期望,从心底告诉自己,有意外收获是好事,没有也正常。
再走过一道圆门,洛闻歌终于看见在湖边垂钓的沈爵,远远看着人倒是没变化,可真到眼前,洛闻歌还是看出了区别。
沈爵老了。
真正意义上的老,面容沧桑,胡子发色雪白,气势倒没减少,光撩起眼皮子看他这简单动作,流露出一股凛然。
沈爵抬手挡住老管家要说的话,轻轻摆手,老管家躬身退下去。
洛闻歌将围帽摘下,见沈爵没有动的意思,自己找地方坐,静静望着垂钓老者。
沈爵手里鱼竿不动如山,漂浮在水上的浮漂也不动,像在比谁更有耐心。
洛闻歌看向桌面,上面是盘围棋残局,死路。
“你想知道什么?”沈爵突兀问。
第80章
洛闻歌捡起上面的白子,摩挲着感受手感,温声道:“那就得看沈老愿意和我说什么了。”
沈爵听见棋子相碰的清脆声,扭头看过来:“洛公子知道如何破解这副残局?”
洛闻歌又捡了几颗,挪出半盘地方,自信回答:“不知道。”
“……”沈爵差点儿没忍住数落,好悬想起自己如今和他身份差距,“难不成老夫说什么,洛公子就听什么?”
“洗耳恭听。”洛闻歌一手白子一手黑子,自己跟自己下起五子棋。
比起晦涩难懂的围棋和环环相扣的象棋,洛闻歌更喜欢简单粗暴的五子棋,不用多费脑子就能博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