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都在等萧毓岚的反应,包括洛闻歌。
让他们失望的是萧毓岚反应很平淡,像是无关紧要,他敛眸笑了笑:“国之最初也是靠他们走过来,朕没忘记,你说得也在理,朕会好好考虑。”
翠姐捂着心口木然道:“陛下觉得我今夜活着出皇宫的可能有多大?”
“那便不出宫,留在这里。”萧毓岚道。
翠姐神态微动,不敢相信里还带着点希冀:“真的可以吗?”
萧毓岚视线在诸多官员面孔上挨个扫过,笑着承认:“嗯,可以。”
翠姐浑身紧绷得劲儿放松下来,瘫坐在地:“民女叩谢陛下圣恩。”
这出精彩戏码最终以翠姐被扶下去暂得片刻喘息,但也仅仅是片刻,待翠姐走了,萧毓岚淡淡道:“李公公,关上殿门。”
这道指令好几年没听过,让人忽然听见不由得不寒而栗,在除夕宴席里关门就好比严加逼问。
门在李公公指使下,发出沉闷嘶吼声,好似饥饿已久要吃人的猛兽,听得人内心发憷,不免要猜测萧毓岚想干什么。
萧毓岚脸色冷下来,眼神冻得被按在地上的曹澄打着哆嗦。
曹澄的躲闪,让萧毓岚冷笑:“现在知道怕了?”
曹澄不敢说话,热血上头做下的冤孽,等回过神来再看,心凉透了,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想起多年前沈爵语重心长说过,你这个人其他地方都不错,唯有冲动上头好大喜功最致命,若是能改掉这点,将来成就只高不低。
他一直以为那是沈爵为压制而说,时至今日,一条命败在这上面,恍然惊觉沈爵是真为他好。
现在意识到,为时已晚,他垂首抵在冰凉地面,心如死灰。
“曹澄,你知道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萧毓岚曼声道。
曹澄深呼吸,撑着口气道:“罪臣熟知律法,自然是知晓的。”
以往遇见这种事,萧毓岚总要多给人点机会,让对方能将功折罪,看曹澄这一心求死的样子,萧毓岚直截了当:“朕见你也不像想活,不如全了你想死念头,来人,将曹澄推出去斩了。”
曹澄本心怀一线希望,想着萧毓岚今夜将他下昭狱,还有机会见到沈爵,想委托对方照顾好他家里,谁知萧毓岚压根不给这机会,当即就要他命。
面临死亡,谁都会心生畏惧,本能求生欲促使曹澄抬头喊:“陛下,罪臣有话要说!”
萧毓岚不太在意,冲李公公挥手:“朕不想听,拖下去。”
得令的御林军当真拖着曹澄往殿外走,曹澄大惊失色,连踹带拖不想走:“陛下陛下,罪臣真的有要事要说!”
曹澄像个癞皮狗,死都不肯走,上一个这样的便是被推出去斩杀的李大人。
两人将死趋势如同一辙。
但曹澄如此撕心裂肺的挣扎让萧毓岚抬手制止了:“想说什么?”
曹澄浑身脱力,被御林军丢在地上,缓了好久才道:“花翠翠说得有些是事实,我和沈阁老确实想对徐将军下手,但均以失败告终,徐将军警惕心很高,不会轻易留下把柄,我追查他很久,没发现可利用之处,那日抓花翠翠审问,也是沈阁老意思,他想借此机会铲除徐将军。陛下该知道他两人争斗多年,看似和平相处,实则谁都容不下谁。”
洛闻歌闻言眉梢轻动,曹澄这是为了活命,将沈爵卖个干净。
不知沈爵有没有后悔启用曹澄这枚棋子,洛闻歌看过去,就见沈爵扶着案几站起来,一声不吭跪在殿中央。
萧毓岚这回没像以往连声惊呼让李公公扶人起来,他目光就放在沈爵身上,还在问曹澄:“他让你做了什么?”
曹澄让沈爵突然跪在身边,吓得宛如回光返照似的有了力气挪到旁边,边防着沈爵边交代:“让我抓花翠翠,他会为我拖延时间,尽量审问出桃花湾与天命阁及徐将军间的关系,一定要问清楚且拿到证据。”
“你想说殿前同花翠翠对峙都是真的,是花翠翠骗了朕?”萧毓岚问。
曹澄心一横点头道:“是,陛下,她不是好人,她满嘴胡话,我和沈阁老虽想铲除徐将军,但绝不会蠢到用这种手段啊,请陛下明鉴。”曹澄说完,狠狠三个叩首,直磕得脑门子冒血。
曹澄自以为这般开诚布公,会让萧毓岚动容,却不知旁边沈爵恨不得弄死他。
本来只要曹澄死咬住是花翠翠说谎,他们便能相安无事,结果他倒好,不打自招,承认他想杀徐应屏就算了,还顺带将自己也给暴露,真是活猪在世。
沈爵让曹澄气得差点当场去世,当年怎么想不开收这么个货色!
萧毓岚从驿馆命案那次曹澄神助攻便发现此人独特之处,如今被洛闻歌再利用创新高助攻,弄得萧毓岚还真不太想杀他了。
听完曹澄说话,萧毓岚终于愿意搭理沈爵,他含笑开腔:“沈阁老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