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苦了她这段时日得天天忌口,还不能出门,还得在疤痕淡去后才能见阳光。
“手疼吗?”见她把手放在被子上一动都不动,齐君昀垂眼看着她被包成两个大包的手淡道。
谢慧齐下意识就想说不疼,但想了想,还是苦着脸说了实话,“特别疼,大夫上的药太狠了,也不知道给用的什么药水,那药水当时一渗进伤口,疼得我差点没背过气去,下午上药的时候我还当熬过来了,没想,这夜晚更疼,疼得我睡都睡不着。”
说着时,她眼角流滑下了两串泪,这不是她想哭,纯粹是疼出来的……
说了一长串话,谢慧齐这时候也是只剩哼哼的力气了,她有点无奈抽了抽鼻子,看着她这齐家哥哥。
这一次还好二婶没事,眼睛虽然被打肿了,但还好没伤着眼睛里面,养几天就好了,若是伤得有她这么惨,她都不知道怎么交待才好。
毕竟是她出的馊主意,让二婶跟她一道去的。
“嗯。”
谢慧齐见他只是简单出声,一直在检查她身上的伤,这下也不动了,等他检查完,她这时候也恢复了点力气了,小声问他,“你是不是心疼我了啊?”
齐君昀抬眼看着她明亮的眼,没回答她的话,只是问,“后悔跟了我吗?”
谢慧齐想也不想摇头。
开什么玩笑,有什么好后悔的?
她若是不跟了他,别说能见到俞皇后这等人物了,就是想见到俞家的那些个人怕是都不容易。
现在就是她被伤了,但说真的,尤其知道俞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后,她挺心满意足的。
她不觉得像俞皇后那样的人,能活得长长久久。
他们能从皇宫脱身,又看到他平安回来,她就知道俞家早晚要倒的。
这一些,如若不是她跟了他,又怎么能看得到?
齐君昀见她毫不犹豫摇头,嘴角微动了动。
谢慧齐看着他没有笑意显得有点冷的脸,喘了口气顺了顺,小声地道,“我不后悔,以后也是一样,不会后悔的。”
无论出什么事,她都不会后悔的。
齐君昀点了点头,手指又在她脸上的伤上轻轻划过,与她淡道,“你身上的伤我都看了,谁伤了你,我会差人查清楚的。”
皇后暂时还不能拿她如何,但她的坏日子这就要来了。
“啊……”谢慧齐没料他会这般说,微讶过后就点了头,“知道了。”
“嗯,明日,”齐君昀这时候倾过身,碰了碰她的嘴角,在她嘴边轻启了薄唇,“你哥哥就是左相了。”
“啊?”谢慧齐这一下就瞪大了眼。
“你舅父过不了几日,大概就能上任了。”
“啊?”
“嗯。”齐君昀又轻碰了碰她微带苦涩的嘴唇,拿手摸着她泛白的嘴唇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她这是第二次了。
不能再有第三次了。
她是要给他生儿育女的,不能还未与他成亲就夭折了。
齐君昀收回了手,低头在她的两个包子手上亲了亲,抬起头看着她明亮望着他的眼道,“府里会热闹好一阵,不管外头出什么事,你都不许再出去,让娘处置就是,听到了没有?”
他身上的气息容不了人说不,谢慧齐想也不想就点头。
齐君昀这才神色缓和了点,见她眼眶边上都是青色,也不多言,传来丫鬟把灯吹了,他合衣在她身上躺下,盖上了丫鬟拿过来的被子。
“哥哥,你不回房歇息了?”
“嗯,睡吧,我躺一会,等会还要去处理公务。”
谢慧齐这下就没再出声了。
齐君昀躺了一个时辰就回了鹤心园换了身衣裳,这时,他的门生们已经从国公府的大门进入,由国公府的下人领着进了前堂,不一会,长公子大步入了前堂,与他们开始商议今日朝上所会发生的事情。
天蒙蒙亮时,齐国公府的国公街就驶出了十几辆马车,前往皇宫。
而天一亮,国公夫人刚给齐老太君喂早粥,就听下人报,说蔡家的表小姐来了,还有,随她同来的还有悟王妃。
齐老太君一听,看着碗就淡道,“不见。”
国公夫人没吭声。
下人得了令而去,不一会就又匆匆跑回来了,且面带急色,“老祖宗,大夫人,不好了,悟王妃说是肚子疼,怕是要在咱们家大门口小产了!”
国公夫人一听,当下冷眼就朝那下人看去,吓得那下人连忙跪在了地上,“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请大夫人明查。”
“娘,我去一下。”国公夫人冷冷地道。
齐老太君没说话,抬着老眼看着大媳妇走到了门口,方才张了嘴,慢慢地说道,“既然老的都死了,小的的命,也就不值什么了,媳妇,这一次就别让人欺到咱们家门上来了。”
这时候还不忘威胁他们?
既然要找死,何不成全了她。
☆、第125章
韩芸在大门口一见到国公夫人就跪了下去。
“伯娘……”韩芸双眼含泪,“求您救救我一家!”
她知道她来这一遭有点挟持逼人救命,但她父亲一死,君昀为左相,如若跟王爷所说一样,他要清查她父亲一党,那她的娘和弟弟们就难逃一劫了。
现下韩府已经被重兵把守,她只能先来国公府求个脸面了。
韩芸已身怀六甲,大冬天的就是衣物繁多,但她的大肚子也很是显怀,现下哭得梨花带泪,不是不让人疼惜的。
韩芸本想半路拦他的马车,可他的行踪已不再是过去那么好得知,她怕拦不住误了时辰,就救着蔡诗雯与她一道过来了。
蔡诗雯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就是蔡家现下这满京城的风云他们想插手都插不进去,国公府更是一直把他们撇在外面,不带他们家一块风光,她一见韩芸要见她,用的还是求,这头脑一热,不曾通报家里一声就带人来了。
因着悟王妃这好姐妹的一求,一直位于之她之下的蔡诗雯此时心中不是不自豪的。
现下见到韩芸哭,心下也是起了怜惜,便觉现在比韩芸这个悟王妃身份还要高出一等来的蔡诗雯当下就朝国公夫人也是一拜,“表舅母,看在过去的情份上,您就帮帮芸姐姐罢。”
国公夫人一生就没见过比蔡家的女儿更蠢的女人,听到蔡诗雯这么一说,冰冷的眼睛朝蔡诗雯看去。
蔡诗雯被她这么一看,身子下意识就是一抖,打了个激灵。
“不要到我府门要死要活,”国公夫人这时开了口,朝韩芸淡道,“我已差人知会悟王去了,你所说的话我也让人跟悟王递过去了,我不凡跟你说了,今日你若是敢在我国公府门前小产,脏了我们家的门,齐国公府跟悟王,还有韩府不死不休!”
“伯娘,求您了……”韩芸一听,着急地要去拉她的裙角。
“表舅母。”蔡诗雯也是呐呐地喊了一声,但这时国公夫人已在丫鬟婆子的围拥下进了国公府。
国公府开了一个小门的大门又悠悠地关上了。
“伯娘!”韩芸失声痛哭。
蔡诗雯这时候也茫然地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知如何是好,但在下一刻,她的眼睛坚定了下来。
她想进去,太想进这个家的门了。
知道表哥已是左相,她就更想了。
哪怕当个宠妾,她也甘愿。
蔡诗雯想,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进了这个家的门,等有了儿子,表哥宠爱她,这个家一定会有她的地位。
看不起她的表舅母,到时又能拿她如何?
一连几日,谢慧齐都不能出房门,这她倒是忍得下,但好几天连头发都不能洗,身上全是药味,她老觉得自己成药人了,不过这也不是她觉得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现在已是月底,大郎二郎要从国子监回来了。
谢慧齐不知如何度过这个难关才好。
所以一听齐昱说明日两个小公子就要回府了,这心情可是够复杂的,等到挂着两个黑眼圈的二夫人一来见她,就看到她的脸苦得要滴水出来了。
“这是怎地了?”二夫人一没见到她讨人欢喜的小笑脸,觉得眼前这小姑娘看着都让她心里不舒坦了。
“大郎他们明日归家呢。”谢慧齐上下扫了自己一眼,发现她现在就是收拾好了也没法掩去痕迹,这心里也是跟只打了半桶水似的七十八下,“二婶,你说我躲两天如何?”
“你当国子监的人都是死的啊?”齐二夫人淡淡道,“宫里出这么大的事情,太后都要死了,咱们国公府的名声这几天就差把这块天给撑破了,你觉得大郎他们会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若是不知道,那还能是她的弟弟?
那两个小的,可没一个是笨的,就是她尤爱小二郎,也不得不说,小家伙也是有他自己的心思的。
“他们能撑着等歇日再归,已经是够懂事的了。”二夫人把帐本往桌上一摔,招呼她,“别光坐着,帮我过来过过眼。”
“诶。”病重还被二夫人还当劳力使的谢慧齐踩着小步子从暖炕对面的位置坐到了二夫人的身边,低头就往帐册上看去,“二婶,这是外府的册罢?”
“嗯,你伯娘手里事多,我给拿过来了。”拿过来当然不是自己看,是给小媳妇看的,反正这也是她的事。
“哦,我这就看……”谢慧齐伸出被包成包子的小笨手去掀帐皮,无怨无悔得很。
这几天廷宫里都乱成了一锅粥,齐家哥哥那位大能人根本就不着家,现眼下国公府的各地产业的管事都进了国公府,没他处理都会耽搁下来,但不把事情理清楚了,到时候压一块就是一本烂帐,这年也不会过得清爽。
而且管事的都等着国公府发赏银回去过好年呢,时间确实也紧。
所以二婶看她一起床就拿这些事来让她处理,她也是二话不说就揽过来了。
齐二夫人见她笨搓搓翻帐册的小模样也觉得绝了,这小姑娘也不知道被她阿父怎么养大的,出这么大的事,这也不惊不扰的,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忙起来也不见她说句抱怨的……
“手疼就歇会。”齐二夫人这几天身上也不爽利,但她也懒得躺在床上歇息,免得没毛病也躺出毛病来了,她还是把大半的内务都揽了过来,她不心疼自个儿,也没打算心疼这个小媳妇,但看着她兢兢业业的,还是有点不忍。
“诶,我知道呢……”谢慧齐手上没法拉笔,凑近齐二夫人就道,“二婶,这里是十万两银,哥哥说了,这种过了十万的,赏银就要给多一点,您帮我记一下,这里是五千两……”
齐二夫人也是头一次记外府的帐,拿笔写着时还“啧”了一声,“这年头当奴婢的还能得这般多?”
一年得这个数目,不少了。
“哪啊,”谢慧齐笑,“这种大管事下面无数个小管事,回去分分就没多少了。”
“你懂什么?”齐二夫人不以为然,“分分?说得多简单,回去了能给那些小管事的分个三五十两银的,那些小管事就已经对他们感恩戴德的了,能分得了多少去?”
“这倒是。”谢慧齐点头。
古往今来都是这样,功劳都是领头的拿大头,要不能有这么多人想出人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