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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缝纫机暂时搁置在阿芳嫂准备给时瑶住的屋子里头。这屋子平常不太会有人来住,被子啊,杂物啊都堆在竹板床上。阿芳嫂打算晚饭后再收拾一下。
  时瑶摩挲着缝纫机的黑色油亮的机头,在心里头思索为什么会穿来。
  “难道是和王婶有关?”
  不由的有些绝望,王婶可不在1982年啊。
  这里基本上家家户户有院子的人家都会在院子里开辟一大块地种菜,满满当当的种了很多种菜,供自家日常食用,吃不完的还可以拿镇上去卖,贴补家里的家用。
  今天阿芳嫂比平常多做了一个菜,村长到现在还没回来,交通不便,路上花的时间会比较久,他经常去镇上很晚才会回来,阿芳嫂也习惯了,只招呼秦明树和时瑶先吃,不用等村长。
  万一村长回来还没吃饭,阿芳嫂会给他单独做几个下酒菜。
  时瑶自从中午穿过来后,这一下午经历的事都够写十万字论文的了,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时一看见饭菜也顾不上礼仪不礼仪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还不忘夸阿芳嫂的菜做的好吃。
  阿芳嫂和村长结婚20多年了也没个孩子,村里人早就议论纷纷,嘲笑阿芳嫂是下不出蛋的鸡,阿芳嫂私底下不知道看了多少医生,偏方也试了好多,可肚子就是不见大。
  眼见着都快45了,明面上装着不在乎,夜里却经常失眠,这是个最大的遗憾了。
  大家都说董建国早在外面有家了,有些人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看见董建国在外面和一个小姑娘在一起,长的还有点像,不用说,肯定是养在外面的儿子了,可村里人一直也没见过,于是也就大家私下嚼嚼舌根。
  村里人最不缺的就是家长里短,茶余饭后的话题了。
  因着没孩子的缘故,一腔的母爱没法发挥出来,阿芳嫂看着时瑶俏生生的模样,忽然就生出了几分母亲的感觉,她想着要是正常的话,结婚第二年就生下孩子,孩子也同时瑶一般大了。
  于是,越看时瑶越是顺眼,长年忧愁,长满皱纹的眼眶里迸发出了慈爱。
  时瑶被看的坐立难安的:“芳婶儿,我脸上是粘着米粒了吗?”
  阿芳嫂伸出黑黝黝的手摸了摸时瑶的脸蛋,笑笑没说话。
  时瑶“......”有点毛毛的。
  秦明树看着时瑶有些惊恐的表情,感到有趣的笑了笑,三两口吃完饭和他们打了招呼就回了家。
  吃完饭,抢着洗完了碗,阿芳嫂去给时瑶收拾房子,是二楼的一个靠西边的房子。
  阿芳嫂把所有的杂物都搬进了另一个房间,拿了块布把竹板床擦了好几遍,这种床一般都是家里人自己去山上砍竹子自己做的,竹子牢固又有韧性,还排汗,躺上去凉凉的,夏天家家户户都是睡这个床的。
  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卡肉。
  竹子连接处不是完全密封,有一丝丝缝隙,肉就很容易卡进去一点点,就是这一点点,能痛的轻呼一声,很是酸爽。
  时瑶在很小的时候其实在爷爷家睡过,时隔二十多年,没想到还能再睡一次。
  今晚已经第三次被卡肉了,困的无奈,把阿芳嫂给她的毯子垫了一半在身下,竹床很光滑,毯子也不安生的老是滑来滑去,但总归是能睡的久一点了。
  她做了一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  秦哥哥的大兄弟是不能出来见面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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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梦里,她的妈妈哭着坐在床上叫着她的名字,爸爸也抹着眼泪一脸愁云惨淡的抱着她妈妈的肩膀。
  时瑶醒过来的时候,一时分不清自己哪里,习惯性的去摸枕边的手机,直到摸到了小米做的枕头,才想起来自己在昨天穿到了1982年。
  摸了一脸的眼泪,才知道自己在梦里哭了。
  阿芳嫂昨天给她烧了水,倒在一个大大的红色水盆里,抬到了她的房间里。
  所以她是像婴幼儿一样坐在浴盆里洗的澡,时瑶莫名觉得有些羞羞的。
  阿芳嫂还准备了几套衣服给她,带着浓浓樟脑丸的味道。
  牵着时瑶的手说了很久的话。
  时瑶打心眼里觉得阿芳嫂真是个热心的人。
  穿上一看,欲哭无泪,这很明显是阿芳嫂年轻时候的衣服,款式老气,松松垮垮。
  时瑶是服装设计,母亲是个大家闺秀,对穿衣服的精致要求是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很难改变。
  她走出了门:“芳婶,芳婶。”
  阿芳嫂正在把昨晚收起来的谷粒再接着晒出来。听到时瑶叫她,诶了一声:“咋了?”
  时瑶掐着太大的衣服:“芳婶,有针线可以借我用用吗?”
  阿芳嫂以为是衣服破了,把手上的耙子放下:“那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缝。”
  时瑶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芳婶把衣服借给她穿,她还要嫌老气:“不是破了,衣服太大了,我想缝小点。”
  时瑶瘦,衣服有些大,还是短袖,一弯腰,里面风景一览无余。
  芳婶也发现了,有些埋怨自己不够细心,跑进二楼拿了针线蒌给时瑶:“你会吗,要不要我帮你。”
  时瑶:“芳婶,我大学学的就是做衣服的,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的。”
  闻言,阿芳嫂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嘟嘟囔囔走出去继续晒谷子:“现在竟然还有学做衣服的学校?一个堂堂大学生竟然学做衣服,”忽然话风一转,“建国你可回来了,昨晚怎么没回家,我等了你半宿。”
  时瑶听到这话往院子门口望去,那里匆匆忙忙的走进来一个人,是一夜未归的村长。
  陈家老大昨天下午是临时去镇上买东西,所以捎上了他,两人约好在政府门口等。
  结果陈家老大到了约定的地方左等右等,等了头天也没等到村长就自己先回来了。
  于是等村长事情办完再过去,陈家老大已经走了大半个小时了,见不到陈家老大,村长无奈了,只能在政府门口的保安室里和里面的大叔呆了一宿。
  幸好,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碰到了骑着三轮摩托车来卖菜的村民,等着他们卖完了菜,搭了他们的车就回来了。
  村长一边嘴里气咧咧的骂着陈家老大没文化,不讲信用,一边对着媳妇喊:“阿芳,快给我弄几个小菜,我喝点酒。”
  一跨进门槛,正好碰上了拿了针线蒌站在门槛里张望的时瑶,往前走的脚步紧急刹车。
  “时瑶?”村长揉了揉眼睛。
  “村长好。”
  村长以为她早上刚来:“你来的正好,我昨天去了镇上,刚刚回来。正要去找你。”
  时瑶把针线蒌还给了阿芳嫂,随后坐在了八仙桌的村长的对面。
  村长倒了一杯自家酿的土烧酒,眯了一口,满足的闭着眼睛咂了咂嘴:“昨天我去了趟招聘单位,托了人问了问有没有大学生实践单位。”
  阿芳嫂端了一盘萝卜头上来,村长夹了一筷子,再抿了口酒:“你运气真不错,正好有份工作,工钱还挺高勒。”
  村长顿了顿:“镇小学里教五年级的数学,原先的数学老师过段时间就要升迁了,空出了这缺口,这段时间学校一直在找新的老师。”
  “你如果同意的话就今天去趟镇小学,找一下年级主任。”
  “以后如果要去镇小学当老师,可以搭村人里的便车,一般情况下,每天都会有人早上去,下午回的。”
  村长吃了一口阿芳嫂刚端出来的炒豆子:“就是还需要过段时间才能真正上班,你先去学校把工作落实了再说。省的到时候这么好的机会被别人抢了去。”
  时瑶内心对村长很感激:“谢谢村长。”
  素昧平生,能够这样帮她,无异于雪中送炭。
  村长:“你等下去找陈家老大吧,他每天早上都会去镇上卖猪肉。”
  陈家老大家里是养猪的,有一个小小的养殖厂,每杀一头猪,自已家留一块,其余的每天都会拿到镇上集市上去卖。
  时瑶问了陈家的具体位置,拉了拉衣服就走出了家门。现在还早,温度还没上来,太阳也还不烈。
  有一个村民正往中间的池塘里洒大片大片的草,是给池塘里的鱼吃的。
  村里人实行承包制,每年谁想承包这个池塘养鱼就和村长申请,自己买鱼苗,割草,养鱼,到了过年前就抽干池塘里的水全村抓鱼,每户人家分到2-3条,剩余的所有鱼都归承包者。
  陈家在池塘的西面第二户,他们在后面的一片山下自己造了一个屋子专门用来养猪,养猪的味道不好闻,但是陈家每年都会忍痛分给周边的村民一个猪腿,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何况是比较珍贵的猪腿肉,大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时瑶到的时候,陈家老大正在吃早饭,他媳妇调着猪食,满满的几大盆,正打算去喂猪,看着时瑶进来一时呆住的忘了手上的动作,倒了一半的糠就这么停住了。
  昨天那热闹发生的时候,他们都没在家,但听村民说了,来了个顶漂亮的女大学生,连村长都对她礼礼貌貌的。
  时瑶:“你好,我等下要去镇上,方便可以搭你们的车吗?”
  陈家老大走出来,他是知道一些时瑶情况的,昨天村长搭他车出去的时候就说过了。
  “成,那你等等我先把猪喂完。”
  时瑶一激动,脱口而出:“我来帮你一起喂吧。”
  陈家老大抬了一半猪食的动作:“你们大学生娇气的很,做不来这些事,别弄脏了你们的衣服。”
  本来时瑶就是一时口快,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生出了一种不服气的心:“谁说我不会做的,就是喂猪啊,我看你做次就会了。”
  陈家老大:“行吧,等会别叫臭就行。”
  陈家媳妇看着娇小,力气真挺大,一个人抬着一盆猪食进了猪圈。
  陈家夫妇闻这味道都闻了十几年了,早就闻习惯了,泰然自若的走了进去。
  但时瑶不同,一进猪圈,猛烈的骚气味铺天盖地的传来,时瑶差点被熏的吐出来,用手捂住鼻子,稳了稳心神,表面强装镇定的跟在陈家老大后面。
  猪圈不大,但猪还挺多,分了六个小猪圈,每个猪圈里有四到六头猪。哼哼唧唧的拿鼻子到处拱,陈家老大一来,全都挤到了猪食石槽子那里。
  陈家老大拿起瓢兜了勺猪食倒进了石槽子里:“别挤别挤,都有都有。”
  时瑶也拿了个瓢像模像样的学起了陈家老大:“别挤别挤,都有都有。”
  陈家夫妇看了她一眼,没忍住笑出了声,对她印象很不错。
  这么漂亮的女娃娃,还是大学生,以为会很娇滴滴难伺候,结果这么接地气。
  喂完了猪,陈家老大便把今天准备要卖的猪肉都放到了车上,满满当当的摆了一车子。三轮摩托车的后面两侧是高一点的凳子,时瑶跟着坐了上去,另一侧陈家媳妇陈菊也爬了上来。
  陈家老大发动摩托车从池塘边的黄土路上开出去,尘土飞扬。
  时瑶看到了秦明树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晃晃悠悠的走在前方,身后跟着阿东和强子。
  摩托车从他身边经过,时瑶和他对视了一眼,秦明树对着她眨了眨眼睛,吹了声口哨,然后咧着嘴笑开了。
  .......这模样和调戏良家少女的流氓真是没两样了。
  时瑶假意和陈菊攀谈,自然的移开了视线,摩托车很快开出了东村,远远的秦明树只剩下了一个晃动的黑点点。
  秦明树望着着远去的俏丽身影,抿嘴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