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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书文 > 都市生活 > 走漏风声 > 分卷(65)
  贺昭的笑容一向很好看,但易时还是因为这个笑容冒出了些许毛茸茸的暖意。
  我的也是你的。易时低声说。
  不用,我不是在做交易。贺昭说。
  易时抿了抿唇,看向贺昭,贺昭也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教训人:我听你说这句话和你现在一样的感受,所以,以后不能再说这句话了知不知道?谁要跟你做交易,我就是想让你也
  虽然天黑路上行人也不多,但是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贺昭突如其来的羞耻心让他没有办法坦然地说出舒服一下四个字。
  现在才18点过一些,不能这么早开启夜场话题。
  沉默了片刻,易时捏了捏他的手,低低地说:知道了。
  晚自习上到一半,贺昭的手机在抽屉里很轻地振动了好几回。
  这些日子,贺昭在教室已经很少玩手机,晚自习也基本上全神贯注写作业,把会的都写了,把不会的留到最后一节晚自习让易时教他。
  他转着笔,思考着化学大题,顺手从抽屉里摸出了手机。
  是班上一个叫杨君茹的女生给他连发了几条消息。
  杨君茹:贺昭,实在是不好意思,如果不是没办法了,我也不会特地打扰你。
  杨君茹:我爷爷心脏出了毛病,年纪大了,看了好几个医生都说很麻烦
  杨君茹:听说你爸爸是第一医院的贺闻彦医生,特别特别特别厉害,但是我们一直预约不上
  杨君茹:你能帮忙问问你爸爸么?
  杨君茹:没办法也没关系,我就是不想放过一丝机会
  杨君茹很内向,很少在班上说话,跟贺昭也算不上有多熟,但是贺昭可以从文字里感受到她迫切想抓住点什么的焦急,让他没办法拒绝。
  贺昭:我待会儿打电话问下我爸
  杨君茹:谢谢!!真的谢谢!!!
  接着连着发了好几个感谢的表情。
  贺昭回了个表情。
  易时把试卷翻了一面,目光从眼尾垂下,正好瞥见贺昭和别人互发了一整个聊天界面的表情包。
  一到课间,贺昭立马起身到教室外面的走廊打电话给贺闻彦。
  说实话,他有点儿紧张。
  贺闻彦过了好一会儿才接了电话:小昭?
  他应该刚做完手术,声音里有说不上来的疲惫。
  爸,刚做完手术?有事求人,贺昭自觉把语气都放软了。
  对,有事?贺闻彦很直接。
  我有个同学,她的爷爷心脏出了毛病,好像有点儿麻烦,想找你看看,但是预约不上。贺昭断断续续地说得有点儿小心翼翼,他的心脏在打鼓,他预料不到贺闻彦会有什么反应。
  贺闻彦是公事公办,特别严谨的人。
  贺闻彦没出声,贺昭听见翻阅纸张的声音,像是在看时间安排,果然,他说:我后天在门诊坐诊,你让他午休12点半过来。把姓名电话号码发给我,我跟刘护士说一声,到时候直接报名字。
  贺闻彦出门诊时常比在住院部还忙,时间安排得很紧张,他这是在压缩自己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
  贺昭顿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点点头:好。
  他想说谢谢,但是这词对他们父子来说太过生疏,他忍着没有说出口。
  这个点你应该在上晚自习,美术不学就不学了,好好学习,别总偷懒。贺闻彦起身,拿着保温杯在饮水机接水,饮水机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贺昭捏着手机,原来贺闻彦知道了。也是,那个画室是贺闻彦替他联系的,他退出了,贺闻彦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贺闻彦竟然没有因为这件事找他。
  知道了。贺昭说。
  你妈身体怎么样?让她记得经常来医院做检查。贺闻彦语气平淡,像以往一样不带什么感情,缺钱或者有其他问题,都可以跟我跟你爷爷奶奶说,这是长辈的责任,不是你该考虑的范畴。
  那我该考虑什么?贺昭问。
  没有顶撞没有不满,只有疑惑,他第一次想知道贺闻彦的想法。
  抚养、保护、教导孩子是家长的义务和责任,而你的责任和义务是好好读书,做一个独立的对社会有贡献有价值的人。贺闻彦语气板正,一字一顿地说。
  类似的话贺闻彦从小到大说过很多次,贺昭却好像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一样,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每一个人乃至每一个身份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每一个人都要独立长大,都要承担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这是贺闻彦的思维和逻辑。
  没别的什么事,你上晚自习吧。贺闻彦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这是他们父子的常态,不亲近但是很直接。
  贺昭回到座位坐下来,还在想贺闻彦说的话。
  林佩玲希望他快乐健康地长大,度过简单美好的一生就很好。而贺闻彦认为他得扛起责任,成为一个独立的对社会有贡献有价值的人。世界上存在很多种观念想法,大家看重的东西不一样,看待的视角也不一样。爱有不同,观念有不同,不分对错。
  不论好或不好,父母都是小孩在成长路上能最大程度接触观摩的成年人。
  每个人都很复杂,父母也一样,他们不完美,有自己的局限,也有自己优秀的一面。渐渐长大的孩子都会经历仰视父母,审视父母,再到平视理解的过程,或者这就是父母存在的意义之一。
  第76章 吃醋
  贺昭随即告知了杨君茹这个好消息,杨君茹激动得代表全家人感谢他。
  他低着头打字:祝杨爷爷尽快恢复健康
  杨君茹:年纪大了,能有一个不算差的结果我们一家人就满足了
  贺昭家里也有好几个老人,特别能共情,心里也有些唏嘘。希望贺闻彦真有别人说的这么厉害,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希望,能让他们等来一个好消息。
  好像更理解贺闻彦一些了,说不上认不认同,只是理解了他在一些时刻的冷漠和毫不犹豫。一边是面临生死的病人,一边是吵吵闹闹的家庭,如果一定要作出选择,该怎么选?兴许真的没有比生死更大的事了。
  发了小半节课的呆,贺昭作业没写完,临近下课,他腆着脸去翻易时的作业抄,易时看也没看他。
  回家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贺昭一只手揣进易时兜里和他牵手,另一只手单手划着手机,回奶奶消息。
  圣诞节之后就是元旦,加上周末有小三天假期,按照往年的惯例,贺昭一月一号这一天都在贺家待着陪爷爷奶奶。
  奶奶提前陷入了兴奋状态,一个劲儿问贺昭想吃什么,如数家宝地列出了一串菜名,还配上了自己平时做这道菜的照片,这架势简直恨不得给他露一手满汉全席。
  贺昭一边翻看照片,一边说些好话哄她开心。
  爷爷奶奶常年不下厨,厨艺非常一般,尤其是奶奶还有轻微洁癖,基本上能不进厨房就不进厨房,但每一次新年都很认真努力地给他准备一大桌子菜,像寻常人家的爷爷奶奶一样。
  回到家,贺昭收起手机,关上门就堵着易时亲,易时没有动,但偏开脸避开了。
  贺昭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易时神情淡漠,没有说话。
  生气了。
  绝对是生气了。
  但是贺昭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他了。
  贺昭按着易时的肩膀哄人一般亲了亲易时的嘴角,这一次易时没有躲,但是没有回应他,任由贺昭摩挲着触碰着,试探着舔了舔他的唇缝,抿着唇就是不张嘴。
  我做错什么了吗?贺昭问。
  易时微微皱眉,硬邦邦回了句: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你理下我呗。贺昭说。
  易时又不说话了,神色冷淡地撇开目光,没有和贺昭对视。
  僵持了几秒,贺昭推开他,也不说话了。
  一整个晚上,两个人都保持着这样的低气压。
  直到睡前,易时把一杯热牛奶放在贺昭手边,沉默地站在旁边,也不开口,只是站着看他。
  原本贺昭只是有点儿不高兴,这一出简直让贺昭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易时脾气大,但过不了太久就会软下来。贺昭和他相反,他很少对谁生气,可一生气就时常拉不下面子硬撑着倔。
  他没喝牛奶,直接去浴室洗漱了。
  易时垂着眼眸在房门口等他,握住他的手腕。
  贺昭甩了一下手,没甩开。
  贺昭说他:你太烦人了。
  易时握着他的手腕,沉默着没说话。
  易时对外疏离,但是落在私下,对在乎的人,态度软和。尤其是亲密关系,发生不愉快最多就是冷,再进一步就没办法了。
  贺昭知道这大约是易时珍惜这段感情的表现,能不计较就不计较,怎么都可以。
  易时其实很好哄,或者不管他过一会儿自己就先低头了。
  但他不喜欢这样缺乏沟通的方式,也不喜欢不管发生事,易时对他的第一反应是忍,是退让,是包容。
  他可以预料到以后每一次产生争执,只要他一凶一不耐烦一出现情绪,易时就不说话了。兴许是不敢吵,兴许是不想和他吵,总之不愿意跟他产生冲突。
  想什么呢?在想你是不是做错了?检讨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贺昭问,你知道我在气什么吗就瞎检讨。
  不知道。易时终于说话了。
  贺昭瞪着他,语气越说越凶:你不知道?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自己冷着脸不理人,问你也不说,图什么?委屈吗?我还委屈呢!你就自己憋着吧,我也自己憋我自己的,大家以后都别说话了,谁也不委屈谁。
  贺昭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不是气易时生气,也不是气易时什么都不说的个性,有一点儿,但不是全部。
  他不想伤害易时,不管是有意的无意的,大的还是小的,也不想易时受委屈,他最受不了易时明明在生气,对着他却还压着性子。
  同时他又很矛盾,他明知道易时就是这样的个性,他也喜欢易时的性格,他应该好好跟易时说,可他又真的很生气。
  总之,太憋屈了,他憋屈,易时也憋屈。
  明明可以不这么憋屈。
  谈恋爱真的太麻烦了!
  我哪做得不好你可以直接对我发脾气,你不要自己生闷气好不好贺昭凶完又有点儿心软了,你可以对我生气,但是总要让我知道为什么吧。
  易时将他抱在怀里: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
  那你生什么气啊?贺昭问,你就告诉我吧,你不说我今晚睡不着了。
  沉默了片刻,易时说:你晚自习在跟谁聊天?
  晚自习跟谁聊天?
  杨君茹?
  贺昭立即反应了过来,卧槽,这人该不会在吃醋吧?
  他看着易时开始笑,笑得易时的嘴角紧紧抿了起来,脸色又冷了,赶紧亲了亲他:你要看我手机吗?我给你看,早说不就好了么。
  不看。易时说。
  看看看,必须得看,我求你看了,你不看怎么还我清白啊。贺昭打开聊天记录,非要往易时眼睛下面怼,逼着他看。
  我的天呀,贺昭赖在易时身上,你竟然会吃醋,我可太高兴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会吃醋呢。
  什么时候?易时问。
  很多时候啊,光是左芮我就吃了八百回醋了。贺昭凑到易时脖颈处嗅了嗅,被易时推开了。
  左芮?易时满脸无法理解,敲了一下他额头,你整天都在想什么?
  我都听到她跟你表白了!贺昭哼了声,他现在心情极其好,赖赖唧唧地又凑了过去,你看完没啊,是不是冤枉我了?
  看完了。易时把手机还给他。
  说起左芮你就装听不见。贺昭顺手把手机丢在床上。
  你既然听见了,还吃什么醋?易时回了他一句。
  既然听见了,就应该听见他拒绝了。
  吃醋讲什么道理?贺昭理直气壮。
  沉默了一会儿,易时:你从没跟我说过。
  你也没跟我说过啊,贺昭把易时推倒在床上,轻佻地勾着他的下巴,我这么聪明的人,竟然都没发现我男朋友在吃醋,不应该啊,男朋友下次能不能吃得明显点儿啊?
  易时明显对他左一句男朋友,右一句男朋友很受用,揽着他:怎么明显?
  贺昭眼睛咕噜一转:你就说贺昭你能不能别烦人,那我就知道你吃醋了。
  易时:确实烦人。
  能轻易让人生气,也能把人哄得毫无办法。
  贺昭笑了一下,鼻尖在易时脖子上蹭了蹭:我喜欢你吃醋,我喜欢你在乎我,特别安心,我也喜欢你对我摆臭脸,特别帅。但是你下次生气的时候能不能改变下方式,能不能凶巴巴地亲我,而不是推开我。
  没有推开你。易时说。
  推开人的是贺昭。
  那我不是烦吗?男朋友莫名其妙就生气不让亲。贺昭说。
  贺昭闻着易时身上好闻的味道,觉得熟稔而安全,不停地挨挨蹭蹭,倒不是非得做什么,只是这样靠在一起就飘飘然得很舒适。
  你平时也是这么哄女生开心?易时慢条斯理地问。
  我哄谁了?哪个女生?贺昭又笑了,除了你,我还哄谁了?我平时那不叫哄,那就是正常社交。
  其实易时知道贺昭的性格就是这样,处处为善,也从来没想过改变贺昭。只是,即便知道贺昭不会跟哪个女生真的有什么,仍会有些微妙的烦躁不爽。
  他从没有这样过,和贺昭在一起,他才察觉到自己看似坚实的外壳下缺失的安全感,总想抓住点什么。
  能让我这么哄的只有男朋友你一个,贺昭把手伸进易时睡衣里摸他的腹部线条,我都这么迷恋你了,你还想我怎么证明啊?
  易时隔着衣服抓住了他胡作非为的手: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