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帝表现出来的立储之意,倒是也越来越明显了。
周王没急着出手,他在忍着,忍着等到尘埃落定,他真正成为储君的时候,再考虑秋后算账的问题。
他能隐忍到今日,为的就是近在咫尺的储君之位,这种时候,他才不会跳出去跟秦阳死磕的,只会先慢慢的收集情报,做好铺垫,等到上位之后,一击致命。
短短几天的安稳,各自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情,前几天的事,被人可以压了下去,连讨论的人都没几个。
没人来找麻烦,秦阳大觉失望,只不过,这才几天的功夫,温雨伯就已经带回来消息了。
那副画面里的白府,已经找到了。
而且就在离都西部,距离离都最近的一个城池里。
这个叫做稠城的城池,在离都的阴影下,再加上离都附近一圈的小城池众多,稠城一点都不显眼。
这个白府是稠城里的大户,算是稠城里第一世家,传承极为久远,家族之中虽然没出过什么顶尖强者,但一直有人在离都之中任职,职位最高的时候,甚至还出过一位六部尚书。
到目前,也还有三位在离都是有品级的朝官,品级最高的还是四品,除了在离都任职的,下放到各处的,零零散散分出去的支脉,数量就更多了。
得到了消息,秦阳暗中出门,亲自去了稠城一趟。
随便换了个身份,遥遥看着白府的大门,跟画面上有不小的差别,各种装饰都有区别。
但是唯独那白府两个大字,却与画面上的一模一样,明显是出自一人之手,匾额有重新制作,字迹却没有变过。
还有门前的两尊异兽石雕,也跟画面中的一样,有区别的也只是新旧程度略有差别而已。
秦阳在附近找了个酒楼,坐在窗边,看着白府的大门,心思有些飘忽。
他现在来到这里的时候,白府门前,可以说是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大都是前来拜访的,甚至还看到一个离都的熟面孔,似乎是一个品级不太低的京官。
就算白府在稠城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世家,也不至于这么多人来套近乎,不是因为白府的实力强,而是因为目前成为储君的唯一一个人选周王,他的生母就是白府的人。
当年白府已经过世的老家主,时任吏部左侍郎,若非年纪大,没赶上好时候,上面也有上官压着,他最后铁定能成为吏部尚书的,可惜,他境界不够,先一步被熬死了。
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这位白家的老家主,觉得他死了之后,白家青黄不接的,总得找点外援,在死之前,颇有些急促的敲定了一桩婚事。
周王的父亲,没什么天赋,也没什么实力,除了皇族身份之外,各方面都非常一般,娶了这位白家前任家主的孙女。
之后才生下了周王。
周王的父亲,是嬴帝的亲孙子,是那位早已经死了多年的十七皇子所生。
按照血脉排辈分的话,周王得叫嬴帝一声曾爷爷。
而白家,有这么一层关系,随着周王声名鹊起,自然也是站在周王身后的,甭管能不能帮上什么大忙,态度总归是有的,周王反过来也曾帮过白家不少。
如今周王如日中天,成了唯一的人选,各方还很满意,嬴帝也已经有意加封了。
来拐弯抹角的套近乎拍马屁的人,自然也就更多了,拍不到周王的马屁,拐到了周王的生母家里,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秦阳蹲在这喝了一个时辰的茶,心里面一点小念头不断的浮动。
他在代国公身上摸出来这个东西,没想到拐到了周王生母的娘家了。
这就让秦阳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个问题,可能有的答案。
周王为什么会跟代国公勾搭到一起,代国公为什么会这么为周王付出。
血脉。
这是秦阳第一个想到的答案,一个很狗血,却最契合的答案。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
若周王有前朝皇族的血脉,甚至于,他有前朝大帝的血脉,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甭管周王以前怎么想的,当他得知这件事的时候,除非他甘愿做个平庸的皇族,或者是当个自由的皇族,不去参合朝局的事。
否则他就注定只有一条路可走。
甭说什么他不能选择谁是他的父母,他拥有什么血脉,在这个世界,拥有某种血脉,本身就是原罪。
再想一想,代国公之前打大嬴龙脉祖庭和大嬴国运的主意,准备行鸠占鹊巢、李代桃僵的计划。
这法子是挺妙的,但想要彻底成功,几率太小了。
再结合现在的血脉假设,若是有一个拥有前朝皇族血脉的人,最后成功的成为储君,成功的坐上了大帝的宝座。
那打国运主意的事,怕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完成了。
到了那个时候,从大帝再到国运,统统都是前朝的。
所谓的大嬴,表面上还是大嬴,可是已经是写作大嬴,读作大胤。
无声无息之间,改天换日,不经历国战,该有的最关键东西,却全部都有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李代桃僵计划,其实就是两部分了。
秦阳越想越是心惊,这事细思极恐啊。
然而,这事却也只有他能去想了,旁人根本没有他的情报基础。
再者,当年周王的父亲,再一般那也是皇族,嬴帝的亲孙子,嬴帝不在意,旁人却不能不在意,给一位皇族选媳妇,自然也不能草率。
白家上上下下,怕是都被查了个遍,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也跟前朝扯不上关系的。
秦阳现在拿着新得到的情报,甚至还亲自潜入到白家,将白家族谱都翻了出来,族谱之中上述三百一十三代的人,全部都翻了一遍,辐射开来的亲家,也一个一个翻过去,也没察觉到谁跟前朝可能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将前面那些被揪出来跟前朝有关系的人,交叉对比往里面套,硬要牵扯进去,也有些勉强。
秦阳暗叹一声,这种最简单的关系,真要是被人追查起来,的确是很难藏得住。
查不出来什么,秦阳反倒越是觉得,这可能就是真的。
血脉和传承,是这个世界有门派有家族的修士最重视的两件事。
因为血脉为根本,一切最容易说得通。
必须要查,哪怕查到前朝覆灭的时代,也要去查。
只是想想这个工作量,一代一代铺开,血脉关系会成为一张越来越大的网,真要是上述到两三万年之前。
就算全部都能追溯到,中间不断代,那牵扯到的人,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很多东西怕是都已经湮灭在时光里,无法追溯。
摇了摇头,秦阳对这个大胆的灵光一闪,不报什么希望。
反正灵石够多,用不上的资源也多,权当是给手下们找点事干,名正言顺的发福利得了。
这件耗时耗力的事,暂且可以不管,但还有另外一件事,必须要去做了。
周王蹦跶了好多章了,也该让他杀青了,天天抢戏像什么话。
周王竟然不动手,也不找个由头来给我秦有德套上个嫌疑,反过来将我弄死,竟然还想着能安安稳稳,顺顺当当的坐上储君之位?
为了不节外生枝么?
快醒醒吧。
得罪了我,都你死我活了,还想安稳,做梦都没这种好事。
你不动手,那……那我就自己来。
套个嫌疑而已,散播点谣言,反正又不用讲证据,多大点事啊。
修仙界版的键盘侠们,前面可是尝到了甜头,最近没事干,都拿不到发帖钱了,估计都快闲死了,给他们发发福利也好。
至于外面散布谣言,怎么捅到朝局上?
哈哈哈,那还不简单,御史是干什么吃的。
“风闻奏事”这四字精髓都把握不到,有枣没枣打一杆子都不懂,还当什么御史,回家种辣子去吧。
第六零四章 最可信的消息来源,天下黑锅皆姓秦
“秦师兄,你是不是又想让我去死?”张正义再次见到秦阳,一脸忧郁,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就差点把秦阳噎死。
“张师弟,你这么说就伤了我的心了。”
秦阳眨了眨眼睛,张师弟越来越不好忽悠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现在要去造自己的谣,这个消息来源怎么来,怎么作为开端,可是有讲究的,这都是为以后洗白铺垫的,可不能让别人发现是自己造谣的。
有代国公现成的例子在,秦阳也发现任何计划,只要有求活就会有破绽,地位越高的人越是如此,只论大局结果成败,死间很多时候比内间好用。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不只是一句说说的话。
他能用到的最好用的,最容易不出现破绽的,当然是张师弟了。
当然用到张师弟还有另外一层考虑,他这个传道人的身份暴露出去,另外一个守陵人,也会大概率的被人注意到。
张正义在他这晃悠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被人注意到的可能,可是非常高的。
他自己暴露了没什么,但是真要是在谣言爆发之后,有人当真了,再将张师弟扯进来,再想脱身就不容易了,毕竟,张正义这个狗东西,整天去考古,黑历史不要太多了。
哪怕如今的守陵人蒙毅还活着,但在现任传道人已死的情况下,守陵人不可能没有物色到下一代的。
跟他秦阳走的近,又有爱考古的爱好,妥妥的守陵人备选。
再说了,蒙师叔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不着调的徒弟,万一张正义的秘密被别人发现,以后想死都难了。
这是秦阳自己找到,想要挖掘自己身份,最容易作为突破口的机会,也是挖个坑,他最容易跳进去的突破口。
自己师兄弟关起门来,再怎么打骂,再怎么拧掉他的脑袋,那也是自己人的事,若是被外人抓到了,秦阳不可能不管他。
思来想去,一个暴露是玩,两个也一样,索性一起解决了拉倒,办事办在前头,总比别人揪出来再去被动应对的好。
念头转动之间,看张正义那一脸认命的样子,秦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
“瞎说什么呢,你师兄我是那种人么,是我们有大麻烦了,我先提前给你说一说,省的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大麻烦?”张正义学秦阳眨了眨眼睛,一脸我相信了的样子。
“你还别不信,我传道人的身份暴露了。”
“啊?”这次张正义是真的惊了,他还真的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他心里,他这位秦·心狠手辣·记仇·小心眼·老银币·有钱师兄,根本不可能暴露出去的。
“因为一个意外,暴露出去,不管别人有没有证据,但只要有人想到了这一茬,想要从头到尾的挖出来,就并不是不可能了,道门两个身份最重要,我被挖出来,我倒是不担心,因为我早有准备,可是你不一样,你若是也是被挖出来,你想死都难了。”
张正义正了正色,知道这次不是小事,果断道。
“秦师兄,你想让我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