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惰皇!你在说什么?!”龙婳婳抱着双臂,颤着身子,直到听到惰将她的事情真相全部说出来,面色剧变,尖声质问道。
“果然是蠢货……刚才子婴恩人是这么说的吧。”惰懒洋洋地睨向虞子婴道,勾唇笑得如雪山玉兰般幽净而无暇:“恩人你过来,若不想跟他们一道殉葬的话……”
龙婳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惰皇的话好似晴天霹雳给她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都麻木。
青衣侯青影一闪,倾身挡于虞子婴身前,冰蓝双瞳森森如雪川万里覆冰:“本侯的女人……置于何处,岂由你置喙。惰,你算计了这么久,当真是不除掉本侯便不甘心啊。”
“婪,虽然此刻跟你决裂显得太不理智,毕竟暗处潜在的敌人要有多少有多少,可如果真的等你爬上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之时,我再腾出手来对付人,恐怕会有些力不从心了,所以……我特地耗时了整整几个月时间,运算出今日便是你气运最低之时……”惰于一片变故中淡然如初。
青衣侯脸色阴沉黑黯,几欲不想再耐着性子套话直接动手击毙时,虞子婴瞥了他一眼,却对着惰斩钉截铁一声道:“你倒是忘了看一看自己,你此刻时运倒是也不怎么旺。”
惰面容一滞,他面色清冷地看着虞子婴,而青衣侯闻言斜眼看了一眼虞子婴,看她一脸“我是专家,我绝不糊弄人”的表情,则忍不住勾起嘴唇,面色由阴转晴。
青衣侯或许只当虞子婴替他说话出头,而惰却并不以为然,他知道虞子婴是一名玄师,若她此话当真,那么他的计划莫非——
突地,稳固的地面一阵地动天摇,他们一看,呈尖塔型的祭坛激烈的颤抖,祭坛底下的黑岩地面竟咕嘟咕嘟地隆起一个个约半米大小的气泡鼓起,气泡冲破地基表面,像被融掉一层薄膜呯地一声爆开,泡内的火红炙热熔岩倾刻涌出。
远处山崖的位置传来桀桀诡笑,森森阴风,簌簌妖气流窜之音,加之天空雷云密布,霎时间整座山庄犹如妖魔占据的巢穴,诡秘悚然。
“岩浆……附近难道有火山?!”
虞子婴脸色一变,昨夜地震导致地壳发生了异动,若附近当真有火山颈——那么从岩浆喷出的……
“轰!呯呯呯!”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声爆发于天地之间,众人只觉一阵耳鸣,摇头摇脑,脚步虚浮晃动。
青衣侯他们三人朝着响动方位看去,只见一座稚形山体颈口,如喉管相似的地方喷上火焰,滚滚的熔岩沿着山体滑落侵蚀将火山锥上层熔岩和碎屑物剥去,接着整座山便是直冲云霄的滚滚火山灰,奔腾而出的火热的熔岩。
由于靠得十分之近,那喷砸过来的带着火星子的碎石多如牛毛,一不个慎重能将人体烙出一块焦肉,重则直接撞个半死也是常事。
青衣侯第一反应便是长袍一卷便将虞子婴裹入怀中,另一只手臂则如一道真气绿色光屏牢牢挡住门面,而怒看到虞子婴被青衣侯护在身上,则变换姿势,守在他们两人背后,取出大剑舞得密不透风,铿铿铿地阻挡着火石撞击而来。
然而除了正面的,天空,几乎四面八方都带着大自然的威胁与恶意,天下火雨,一点便是嗤一声的焦黑,怒纵身而上,身姿如同虎啸纵山,一道身影掠急出十数道牢牢地护于其上。
“……”虞子婴从青衣侯怀中挤出一双黑黝黝大眼,闻到空气中的各种硫磺、焦臭、冲鼻的异味,她稍微抬眼,正巧看到一颗如小指般大小的熔岩朝着她睁大的眼睛冲来。
那一刻,她眼睛的一切事物都缓慢得如触手可及,那滴火焰包裹的熔岩亦是如此清晰可见,她甚至能看到里面那溶液流滚动的恣态,然而她知道……她眼睛再看得清晰,可是她却阻止不了……
当她的左眼直接感触到一股灼伤的热度时,她忍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射性闭眼,但依旧迟了,据她脑中的数据分析,这滴熔岩直接灼毁她一颗眼珠的可能性至少有99,。
然而她却顺利地闭上了眼睛,耳畔便传东西灼焦的嗤地一声,接着便是肉焦臭的味道,虞子婴一震。
霍然睁眼,便看到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挡在她眼上,她甚至尚来不及多想,那只手便已移开,漫天下着火雨,火石溅飞,天昏地暗,动荡不安,映入她眼前的世界就像逐渐在析离崩溃,然而却有一双坚韧如钢桎的手臂,稳固着她恒然不动,亦有一道身影于上空,将一切的颠簸、毁坏、危险隔离在外。
她的手拽着青衣侯的衣袖徒然一紧。
当第一波喷发停止后,怒已经算是筋疲力尽地摊躺于地上,大剑哐嘡一声砸地,他全身都有着大小不一的黑焦洞,而青衣侯则属于第二防线,伤势相比怒而言较轻,但气息亦有些沉重,他将虞子婴重新放在地上。
而此时从遥远天际之处飘来一个白色漂浮物体,惰扫了一眼青衣侯他们,迅速将如网织的线束上,待那白色物体经他扯近,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一个大型的孔明灯。
惰脚一蹬便停于空中,经热风一吹,便已远离了祭坛,怒与青衣侯根本阻拦不及,都阴冷着面容,一瞬不眨地盯着他。
惰轻步一点,便轻盈若一片羽毛般落于孔明灯之上,他看着怒与青衣侯他们,薄嫩的上眼皮似与下眼皮缱绻不休,整个人慵懒至极,伸出一只邀请的手:“将恩人给我吧,难道你们真的准备拉着她一块儿死吗?”
那声音飘荡于静滞的空气中,袅袅杳杳,似远似近。
刚才事出突然,龙婳婳的武功到底比不上青衣侯如怒他们,一身的伤痕,连面部都难以幸幸免,被焰液灼得坑坑哇哇的一片片焦黑,她面目全非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朝着惰那方招手,凄厉大喊道:“不——惰皇,不要放弃我,我是腾蛇一族的人啊,救我啊——”
宇文清涟整个人都傻了,刚才若不是她眼明手快,躲于惰皇身后一方得了些许庇佑,她估计便已死了,她狼狈地爬起来,脸上的伤不多,反而手掌一片焦黑,她此刻依旧能感受到脚下令人心悸的摇动,地面像是被一大片火焰包裹住,温度灼热得几乎令人窒息,她一想到自己将会被活生生地烧死,整个人就快直接崩溃了。
青衣侯一怔,而怒亦沉吟地垂下两道浓眉。
“时间不多了,太远我可够不着了……”惰再道。
虞子婴蹙眉,无视惰的话,朝着他们走前一步,却听着青衣侯双片薄唇紧抿,突然道:“我会去找你的!”
虞子婴脚步一滞,眼瞳缓缓放大,她没想到他竟真的会让她跟着惰这个敌人走。
显然怒也是这个意思,他撑膝站起来,低下头看着虞子婴的面目,勉强一笑,故作轻松:“你不懂轻功,留在这里只有万分之一的存活机会,虽然跟着惰走就免不了被他算计,可至少——生命无虞。”
那你们呢?虞子婴张嘴哑声,第一次对活着的执着感到些许迟疑。
青衣侯伸臂将矮小的她抱起,高高举起来,低哑魅惑的声音此刻尤其认真:“你要记着!永远地记着!你究竟是谁的人!”他将她揽于怀中,用那只因救她而受伤的手掌紧紧按在她的心脏处,再贴于她耳畔媿媿轻语:“同心亦同命,你活着,我便不会死的!”
虞子婴蓦地一震,直愣的双瞳凝滞不动,而怒则咧开嘴唇,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的头发:“等你离开后,不论你会在哪里,只要我活着,我都会杀入无论是龙潭虎穴,还是妖魔鬼怪洞穴,都一定会将子婴妹妹给救出来的,哥哥就用我这张俊脸来发誓。”
虞子婴僵直不动,缓缓垂下脑袋,就这样被他们两人举高于半空,而此时,惰飞速地射下来一根丝钱,紧缠于她腰肢之上,将她缓缓扯起。
青衣侯全身绷得直硬,如一块化石般僵硬,随着虞子婴一点一点地脱离他的手中,他竟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而怒托着虞子婴的腰,冲她离开之时,忍不住将那张他一直瞧不上眼的面容深深印入眼海,他在心中对她暗暗起誓道:等我,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虞子婴看着即将远离的两张面孔,一直沉默的她,终于张嘴欲言:“我……”
青衣侯与怒看到她出声,便聚精会神地聆听,却却不料于半空之中,一脸凶狠的龙婳婳奔扑过去将环抱的那只黑兔玩偶朝空抛起,然后十指跃动飞快地摆布那只黑兔如机械一般从口中吐出一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刀刃竟能切割掉惰那根牵制的银丝。
虞子婴尚保持着张嘴欲言的表情,便直愣愣地掉了下来,而那一道潜伏身影早已窥视在暗处等待时机,在她掉落之时,朝着祭坛边沿冲上去用力地一撞。
虞子婴只觉背脊传来咔嚓一声,便整个人如风筝撞落下高高的祭坛。
青衣侯跟怒一惊,迅速动了起来,然而龙婳婳竟像疯了一样,爬起来便拦在他们身前,怒气极,一掌便捏碎了她的肩骨。
“呃啊——!”龙婳婳惨叫一声,却依旧死死地拦在他们面前,原本那一张较好的仙姿邈容如今竟丑陋如夜叉,狰狞得可怕。
“子婴——”此时,宇文清涟整个人似疯癲一般冲了上去,一把恰巧抓住一截虞子婴的衣角。
“我会救你的——妹妹——”宇文清涟咬咬牙,虞子婴粗重的身体恰巧被风刮掉,只感觉身体不断向下,整个人几乎悬吊在半空,看着虞子婴错愕抬起的双眸,突地,宇文清涟嘴勾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她盯着她那一双焦黑的手掌裂开,鲜血淋漓地流滚于地面……不能怪她,她的手受了伤,根本无法负重一个与她同龄人的身体……
她身体猛地被拽得一滑下,忍住重力拉扯与背后传来的皮肉刺痛,宇文清涟脸色一变,故意将虞子婴衣角朝上一扯,只闻嘶啦一声,果然那一截薄布根本承受不住宇文子婴的恐怖重量,她整人便直直地仰面坠落而下——
“子婴——!”
“子婴妹妹——!”
之前柔软不设防的后背被龙婳婳的铁头功忽然一撞,虞子婴背脊直接麻木,估计尾锥骨碎了,下半身根本无一丝知觉,她思绪空白刹那,对于宇文清涟的假惺惺的救助,完全无动于衷,直到两道声音如雷贯耳,冲破了一切纷杂混乱,直贯入心中最深处。
怒看着虞子婴跌落的身影,瞳孔焕散,那桎梏着的龙婳婳的手掌缓缓放开,而龙婳婳则失力踉跄地倒退两步,面目的激烈的幽红之色暂且褪去,眼中翻涌的憎怨之色平复,一双墨绿色眸子怔松恍然。
“……她死了?”她唇角咧开,带着狂喜,全身激烈地颤抖着。
青衣侯先怒一步奔至祭坛边界,然而视线所及中,只见虞子婴整个人急速降落,右肩衣衫似是被外力强迫扯碎,露出大片圆润肩头,宽大裙摆被飓风吹得鼓动翻飞。
青衣侯双眸骤然一缩,脸色煞白,身形僵硬似万年不动的石山,眸中闪过急剧痛色。
“子婴……”
他紧绷唇角扯了扯,只觉胸中一种均霆之力猛然撞击,一抹殷红之色便缓缓流出,他周身狂暴之气翻涌,孔雀厚袍衣衫猎猎翻飞,四周一切皆被撕裂绞碎,凶戾之气竟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来得惊心动魄。
“啊——!”
龙婳婳脸上的狂喜与疯癫尚末溢满脸颊,甚至来不及惊惧地喊出一声,便被两股强大暴戾的气流直接撕得四分五裂。而那一声尖惧的叫声却是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撕成碎片,流了一地的血泊,满地内脏,吓懵了的宇文清涟发出的。
她看到那颗圆辘辘就这样滚到她脚边的头颅,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她呼吸一紧,张大嘴巴,接着整个人惊悸得抱头便放声尖叫。
不……她不要死……不要死……她绝对不要死……
怒与青衣侯就着祭坛正欲朝下跳,却见从远处飞速射过一条条丝线,然而却不够长,仅裹了一圈,使虞子婴坠落的力度耽搁了一下,最终她还是直直撞在密密布满涌动的黑甲蛊虫上,她猛地喷出一口血,那血瞬间便被黑幽的地面吸汲而下。
说来也奇怪,祭坛四处都被熔岩炼制成火炉,偏偏地基那一片用鲜血摹刻的复翼无足似龙似蟒的图腾阵中央部位却完好如初,那发亮发红如一湖幽池,上面全是地底爬上来的万蛊虫。
这种万蛊甲壳虫能吞噬一切血肉骨骸,甚至是某种岩石,单只或许不存在任何威胁,可当它们汇聚成一片之时,它们的存在相当于是这一片地底的无敌生物。
在虞子婴撞落地面之时,那圆润的身体竟瞬间被地面四周汹涌而来的黑色甲壳虫秘密麻麻快速吞噬覆盖。
先是腿、手、身子、脖子……最后只剩一双眼睛,那一双始终不见任何恐惧的清冽幽深眼瞳,瞬间变成一双煁破一切黑暗与阴霾的黄金瞳仁,那里面流莹着璀璨流金般的光泽,怔怔地看着上空奔走而来的青衣侯与怒,她怒力蠕动着嘴唇,不顾鲜血从她五官之中潺潺涌出:这里,里,便是阵眼,破了此阵眼,你们便能离开了……
怒看着她望着他的那一双黄金瞳虽逐渐黯然,却无一丝逃避,悲哀,惨淡,只有那永不知道退缩的坚韧,那几乎被血糊满的面孔,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她必需要说完最后一句话的……
……青衣侯一双冰蓝双瞳激烈颤动,她为何从头到尾都不曾喊过一声,那两个女人痛也在叫,怕也在叫,快要死的时候简直就快要叫疯了,为何她偏偏能如此冷静,明明他觉得此刻全身都痛得快要无法呼吸了……
当表达完最后一个字,虞子婴已被那些黑色涌动的爬行蠕动的甲壳虫全部淹没,当怒与青衣侯两人气息爆烈如疯地绞杀清理出一个可立足之地,终于赶到刚才虞子婴倒地之处,只见那里如今只剩一片染血的衣物,便什么都没有了……
甚至连一具残骸都不曾留下来,被吞噬干净了……
青衣侯与怒两人整个人便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僵硬地一动不动。
“轰隆!”
一声天崩地裂地巨响,夹带着两声刺破九霄苍穹的悲鸣。
那两声悲鸣,直叫得听到的人心里,情不自禁便生出与一阵阵剧痛漫过心房。
但听到最后……却是如堕入深渊地狱幽冥的……恐惧与疯狂。
而上空渐行渐远的惰收回银丝,手指微颤,他微眯视线看到被万蛊虫吞噬掉的虞子婴,缓缓阖上眼眸,睫毛如蝶翼般颤动,苍白的唇浅笑:“真是厉害,眨眼间便找到阵眼了,你说得对,这次我的时运亦并不旺,可惜啊……难得遇到一个不想她死的,却还是这般轻易便死了……”
------题外话------
明天进入第二卷了,虞妹纸终于能瘦了——(那啥这章看完有真心觉得妹纸挂掉了吗?)
☆、第七十九章 重临人间的超级怪物
从祭坛半空中直接摔砸于地面的时候,虞子婴目测距离至少有二十几米,这么高掉下来,即使她感受不到丝毫痛意,也能根据医学常识判断得出,她这次恐怕很难活得了了……
老天很喜欢对她恶作剧,分明这群人之中她是拥有最大机会活命的那一个人,却不想最终她却是死得最早的那一个……命也、运也,这两生都纠缠她至深的两句令人恶心透顶的字句!
她想她既然都必死无疑了,她也需不着再害怕暴露任何秘密了……
瞳仁映入从空而降的两张紧张、急切的漂亮面孔,她想起刚才他们的拼尽相护,那种种场景莫名地与她前世的虞氏族人们相叠合,那一刻,她心中涌上的却是十分的不甘心……
为什么每一次她都需要靠着别人的保护、牺牲,她才能够这样活着,祖母曾告诉她,她分明活着便是为了延续守护族人的希望,为了那些她欠下的债而活着……
但如果他们都不在了……她如此拼死苟存,历经万千地活着又是为何意义?
她活着仅是为了活着吗?
她对虞氏族人们欠下的债,已经无法还了,连他们耗尽一切力量抢来的命也保不住了,但今世假使她要死了,那么在临死前,她不想就这样欠着他们两人而离去……
至少最后替他们做点事情……
她将体内的玄气流转至极至,启动了一双黄金瞳,它散发着炯炯顽强的光辉,如永不明灭的亮星。
此刻,她感觉整个身体轻得不可思议,一双巨大的黄金瞳仁就像是浮于云殿虚空之中,那威势凶摄睁开的一双巨蟒黄金眼,尊贵而轻蔑俯视着整个祭坛下方,那一刻阵法于她的眼中如此渺小而清晰无丝……
不需要再多耗损精力,她浮于虚空的黄金眼眨眼间便辨认出了阵眼,她想这世上再精妙再复杂的阵法于黄金瞳下,便如那不穿衣服的弱小孩童,一眼便能窥视出其周身弱点。
她张嘴想说话,但她发现喉咙已经发不出一丝声音了,估计颈骨也被摔断了,恰巧一根骨头插进了喉管,她只能不断反复蠕动着嘴唇,将阵眼所在告诉他们。
当她被黑甲壳虫子淹没之时,当它们准备啃噬她的肉骨之时,虞子婴并不害怕,因为她的灵魂根本已经不在这具残损的躯壳之中了,而是飘到了更远更辽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