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在香州,将睿王手里的这些城池拱手让与他人吗?腰身微微往前倾了倾,陆大公子就要说话,却在看见严冬尽冲自己摆手后,陆大公子又忍住了。
严冬尽显然已经将事情想好了,也下了决心,所以说起来便也没有半天的犹豫,严小将军说:“我们还是去宁州,我们得杀了秦王。”
陆大公子看着严冬尽,知道严冬尽的话还没有说完,所以他闭口不言地等着。
“陆大哥你看,王爷这一走,他的兵马便群龙无首,他手下的城池也就成了旁人要争夺的东西,”严冬尽的声音听着很是沙哑,但吐字还是很字正腔圆,“我料想秦王死后的情况也一样,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攻城掠地也不迟。”
陆大公子想着严冬尽的话,这位是要杀秦王之后,再来争天下?
“王爷迟迟不出现,我们能瞒得了天下人多久?”严冬尽说:“与其等着秦王众望所归,我们不如先杀了他。”
将地方先占着,再图谋天下,这是最为稳妥的办法。将大敌先除去,再来争天下,这也是一个办法,但这办法冒险,万一伤敌一千,自拐八百了呢?你倒是将最大的敌人除掉了,可你也无力再与他人争这个天下了啊,再说难听点,你这是给了其他对手坐山观虎斗的机会,你在为他人做嫁衣裳啊。
陆大公子想着严冬尽的话,陷入沉默之中。
莫良缘这时跟严冬尽道:“先将事情安排下去吧。”
严冬尽点头,让阿明仔带一队兵马去隐龙山,又喊了一个军中的将官到正堂来,让这将官去城里张贴布告,说睿王重伤,悬重金求名医。
阿明仔和将官领兵,将官走在前,阿明仔走在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退了出去。
“严少爷,”赵季幻也要请命,钱先生都带病去办差了,他能就在一旁干看着吗?
严冬尽看看赵季幻,说:“季幻啊,你对熙园熟悉,我们在熙园可能还得待上两天的时候,你带上周净,将熙园重新护卫起来。”
赵季幻忙就领了命,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护卫之事不是小事,严冬尽肯让他负责此事,一来是他的确对熙园熟悉,二来也有亲近重用之意。
看着赵季幻走了,严冬尽才小声跟莫良缘和陆大公子说:“他身上有伤,我想让他去休息的,可不让他做些什么,我又怕他心不安。”
莫良缘看着严冬尽,说了句:“这样也好的。”
严冬尽可能自己都没发觉,他如今已经会为别人着想一二了。当然,以前这等事也不用严冬尽操心。莫良缘看一眼严冬尽,没将事情说破,这种事会了也就会了,何必要特意说出来。
严冬尽这时又注意到脚下倒着一只陶瓷三彩的马,弯下腰将这只瓷马扶了起来,严冬尽小声说了句:“这能卖多少钱?”
陆大公子说:“缺钱了?”
严冬尽撇嘴,以前没操心过,现在什么都要他操心了,他才知道,养兵是这世上真费钱的事了。
“我来之前已经筹过一次粮了,”严冬尽说:“好在江南是鱼米之乡,只要我花钱,就能买着粮食。”
“你花了多少钱?”陆大公子开口就问,这话问出口了,陆大公子又道:“算了,你不用跟我说了。”
现买粮食,这价钱一定低不了,陆大公子常年就为辽东军的钱粮之事奔忙,心口疼了一下,陆大公子是一点也不想听严冬尽说,这次筹粮用了多少钱。
“陆大哥,”莫良缘这时问陆大公子道:“你对冬尽的话,有什么意见吗?”
陆大公子说:“就按复生说的做吧。”
再三考虑过后,陆大公子还是选择听从严冬尽的选择,不杀秦王,他们就是占了江南的半壁江山又能如何呢?况且他们辽东军的根基也不在此地,他们想守住这半壁江山,又谈何容易?
“那就这样吧,”严冬尽拍一下跟前的瓷马,说:“我们后天就走,早点走,我们也可以跟秦王的那四路兵马错开。”
大事定下了,陆大公子有心情多问莫良缘一句了,“良缘,那个姓施的是什么来路?”
“落炎城施家的人,”莫良缘说。
一定这话,严冬尽就道:“施家还有人活着?折大哥说,他将施家的人都杀了。”
“难保有漏网之鱼的,”陆大公子道。
“这叫什么事?”严冬尽说:“他找王爷报仇来了?他怎么不找折大哥去报仇?杀他全家的又不是王爷。”
“再想报仇,他也得听从秦王的命令的,”陆大公子说:“与秦王的大事相比,他的家仇算得了什么?”
“孬种,”严冬尽骂。
“他受了伤,”莫良缘说:“明仔将他伤的不轻。”
“杀了不就完了?”严冬尽不满道:“他不是这个姓施的对手?”
莫良缘默然了一下,那个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施洗砚伤了睿王,否则,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人?
“唉,算了,”抱怨的话说了,严冬尽又将手一挥,说:“看来这人武艺还不错,其实施家有不少高手的,十六七岁的小孩儿,骑马打起仗来也都有模有样了。只是可惜,谁让他们投胎时没睁眼呢?”
陆大公子看着严冬尽,脸上的神情多少有些复杂,和着你严少爷的年纪很大了吗?这种老人家的口气,这位是从哪里学来的?
“只要姓施的还活着,”严冬尽这时又跟莫良缘说:“那我们这次一定可以杀了他,暂时没有秦王的头,拿这个人的头祭一下王爷,我看也挺好。”
莫良缘扭头看看正堂的门外,外面的天空这会儿又暗沉得厉害了,似乎一场大雨又在酝酿中了。
第1042章 施将军说,去找一座新坟
熙园的人在街上各商铺大量的购买白绫、白布,随后就有兵卒在街头巷尾张贴告示,说睿王受伤,辽东军悬赏重金求医。
先不说香州城里,对熙园发生的事有什么反应,单说施洗砚。施洗砚受伤之后,最开始对伤疼完全可以忍受,但等找到藏身之处,将小巷尽头的这户人家悉数杀尽后,躺在床上了,施洗砚才觉出疼来,并且这疼痛让他差点昏迷过去。
顺着标在街头巷尾不起眼处的标记,还活着的手下找到巷子尽头的小宅院,天亮之后,找过来的手下有十三个。
“好,好了,”被抓来替施洗砚看伤的大夫,这时双手奉上了药方,结巴着道:“请,请老爷按药方抓药,就,就好。”
施洗砚跟大夫说:“多谢先生了。”
大夫战战兢兢,这个时候躲在这里,身上有刀伤,这伙人一定是昨天晚上作乱的那伙人啊。
“送先生走吧,”施洗砚也没看大夫给开的药方,他随身带着伤药,药效一定比按大夫药方抓来的药要好。
一听施洗砚要放自己走了,大夫如释重负,连声跟施洗砚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