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酒是什么东西?难道这酒有问题?坏了,外公可是要拿着这一坛酒招待客人的,要是宾客出了什么事的话……我简直不敢想,蹭的一下就想要站起来。
余江蓠拉住我的手,我起身了一半的身子愣是被他给掰了回来。
“你急什么,鬼酒是不错的东西。”余江蓠的手指随意地拨弄了几下,露出了笑意。“池浅,没事,这只是一罐没有成熟的鬼酒,没有危害。”
“鬼酒是什么?是给鬼喝的酒吗?”为了不让望捷发现,我连问问题的的声音都小了很多。这般偷偷摸摸,怎么像是在偷情一样?可是余江蓠那一本正经的侧脸又叫我鄙视我自己成日里胡思乱想。
余江蓠扫了我一眼,我感觉他那一眼啥都看见了,我从头到脚都被他知晓了个遍。真是的,长那么一双通透的眼睛做什么,吓死我了。
“你应该听过蛇酒。有人敢以蛇泡酒,就有人敢把鬼入酒,泡一坛真正的女儿红。
鬼酒不是给鬼喝的酒,而是用鬼泡的酒。蛇酒要的是活蛇入酒,为了分解毒性,这才要放上许多年。但是这鬼魂,要叫它完全浸泡入酒,需要的时间只会更长。池浅,你外公这坛酒里的鬼魂,还在。”
“百年也没有让它入酒?”
“对。”
“那现在打开……”
“只不过是残魂了,影响不大,现在打开,必然酒香四溢,却还没有达到成熟的地步。”
余江蓠解释漫不经心,看来他接触过的好东西太多,小小鬼酒还入不了他这位大爷的眼眸。
既然没事,我就坐下吃饭好了。
外公把女儿红放在了台上,然后又重新走了回去。这时候我舅舅穿着一身中式的结婚礼服跑上了台。我没想到一向灵巧的舅舅也会有这般憨厚的时候,他穿着合身的火红衣衫,看着远远的大厅的门口。
如果我没猜错,我的新舅妈已经等在那里了吧。
一段悠扬的古筝响起,有个穿了紫色旗袍的女人坐在台下,面前放着一架古筝,她纤细的手指正拨动着琴弦,像是搅动了整个现场的气氛。
大厅的大门打开,舅妈穿戴着凤冠霞帔,鸳鸯戏水的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脸,她在身边小姐妹和父亲的搀扶下一步步地往台上走。
“老舅终于把自己给嫁出去了。”我感叹。还以为这家伙会成为万年老光棍呢,没想到在外面不声不响就有了舅妈。看着这般隆重的婚礼,我不禁想到了奶奶给我弄的那个阴婚,那算什么东西啊,哎,人比人,气死人。
“可不是。舅舅有了舅妈,姐姐,你就要去上大学了吧,会不会头一年就给我带个姐夫回来?”望捷应了我的话,顺着我的话题就接上了嘴。
只不过这话说的,说的好像他老姐我多饥渴似的。见过了余江蓠,见过了沙弥香,我的眼光应该在不自觉间高了不少吧。以后和余江蓠离婚以后,我会不会沦落到嫁不出去的地步啊。
想想高中里那个嫁不出的班主任,那副凶悍的模样,难道就是我以后的真实写照?我吓得抖了一抖,手脚冰凉。
“小捷,你瞎说什么,你姐姐可是要好好念书的人,她哪里会找什么男朋友。”妈妈赶紧打断我和小捷的话题,生怕我会因为望捷的话而产生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样。
妈妈的脸还是那张脸,可是我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越走越远,看着她祈求又热切的眼神,我扭头就往台上看去,不料却撞进了余江蓠的那一潭深水里头。
真可惜余江蓠是个鬼,他除了嘴巴会朝你“喷火”以外其实别的优点还挺多的。不过我妈妈的意思,我大概是听懂了。是想让我守着余江蓠,守一辈子活寡吧。
见我不说话,望捷也自认为说错了话,捧起一杯茶来润嘴巴。
“原来你大学里还打算脚踏两条船啊?”余江蓠吸了一口气,我看着他缓缓地吐气,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什么脚踏两条船,我上大学以后,大一的第二个学期就能和你离婚了吧。人间的记录上我还是个没有结婚离婚记录的人,我怎么脚踏两条船了。”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余江蓠又往上昂头,研究这大厅的灯光问题去了。
我坐在原地磨磨蹭蹭的,忽然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我这些话都是没经过脑子的啊,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找男朋友,余江蓠该不会生气了吧?
我的眼珠在到处乱转,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看着离我似乎远了一些的余江蓠,我蹭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角。
“干嘛。”这位大爷的脾气怎么这个时候上来了。
“余江蓠,我觉得我们的口头协议有问题,你要不要修改一下?”我努力让自己显得谦卑一些。
“什么问题?”他的语气软了点,可在我听来,还是硬邦邦的。
“你说过,我们两个就这样拖着,拖到明年的清明节去离婚,我同意了。这没问题。但是你没有提这其中的风险问题啊。”
“比如。”
“比如,你喜欢上我了。”
“再比如。”
我看着他冷飕飕的脸颊,不要命地又扯了扯他的衣袖,靠近了他一些,“再比如,再比如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余江蓠猛地一挥衣袖,我差点被他甩得摔出去。这下好了,我本来就和火药桶差不多的脾气被阿修罗引燃了以后在余江蓠这里爆炸了。
“余江蓠,你干嘛摔我出去,明明是你当初没有考虑好这个问题,明明是你……现在我喜欢上你了,你高兴了吧,你可以甩掉我了,你得意了吧!算了算了,我池浅再也不要喜欢余江蓠了!”
我就是胡搅蛮缠了,我就是不讲道理了,我就是伤心了,余江蓠,怎么样吧!
我冲他低低地吼道,为了不惊动奶奶和望捷,天知道我忍得多辛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就是拼命睁着眼睛,不肯让泪珠落下来。在舅舅的婚礼上,我不能这样狼狈,去破坏舅舅难得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