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轻暖挑眉看他时,就听子熏又道,“路上的时候我确实有些紧张,但是后来仔细想了一下,今晚跟来的东西,未必对我们就有很坏的影响。”
“此话怎讲?”君轻暖问道。
子熏道,“首先,此人……我们姑且将他当成一个人吧。
此人被镇压在麒麟阁扶摇峰之下,可以说明他是麒麟阁的敌人,也就是檀寂的敌人。
我们也是檀寂的敌人,利益上应该没有太大冲突。
其次,他一路尾随,气息诡谲阴森令人紧张,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一路上他都没有动手。
而且,在进入燕都之后,他的存在更像是风一样,若隐若现若即若离,却并不出手,也没有强烈的敌意和杀意释放出来。
在我们开启攻击阵法之后,他也没有对抗。
这说明,他和我们之间即便是有些冲突,也不是你死我活的程度。”
子熏顿了顿,目光深深投入君轻暖眼底,得出结论,“所以,他应该有别的目的。”
“你说的不无道理,”君轻暖深吸一口气,目光穿过君临殿打开着的大门看向外面的夜色,嗓音恍若夜风吹过,“但是从墨昊的记忆可以看得出来,我们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
君轻暖的话,让子熏也觉得沉重。
君轻暖的灵魂纵跨整个轩辕家的江山沉浮朝代更迭,却看不透的东西,别人怎么看透呢?
而恍惚间,就听君轻暖招呼刚刚归来的南慕,道,“你进来,我们聊聊。”
南慕快步进门来,表情有点古怪,“陛下。”
他们有什么可聊的?
而子衿不在,君轻暖的确只能和他聊。
“对于麒麟阁你了解几分?”君轻暖问。
“定然不比子衿公子了解的多,但是子衿公子很多事情也不知道……”
南慕顿了顿,道,“陛下若是有疑问,或许可以问问湘丝或者九皇叔。”
君轻暖没说话,摇头轻笑。
南慕看不懂她这表情,狐疑道,“属下说错什么了吗?”
眼下湘丝在翡翠谷种花,已经心灰意冷,这种情况下,君轻暖有的是办法让她说出她知道的。
而九皇叔这个人……
南慕始终觉得他超脱世外,仿佛无所不知。
南慕说的都对,但是有个问题。
君轻暖摇头道,“倒也不是你说错了。
墨昊的死亡过程你也看到了,这证明,他们藏着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根本不敢暴露分毫。
这样的事情,九皇叔会说么?”
南慕讪笑,“确实不会,就连云嬷嬷都看上去神神叨叨的。”
旋即,又不解道,“那湘丝呢?”
“湘丝是麒麟阁的主子,她难道也不知道吗?”
君轻暖心中总觉得麒麟阁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她或许知道点什么,但也不会很多。
湘丝的出身是轩辕皇族外姓王的郡主,她入主麒麟阁的时候,是四百八十年前左右。
但是这之前,麒麟阁是始终存在的,麒麟阁是鲲鹏一族的圣地……”
想到这里,君轻暖又不由想到,“所以,古钟镇压的东西,可能是檀寂的死对头,也可能是鲲鹏一族的敌人。”
她顿了顿,又道,“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那就是檀寂的逍遥海和湘丝的麒麟阁,有个神奇的共同点。”
子熏闻言顿时双眸一亮,“没错,他们都是窃据了别人的地盘,无论是逍遥海还是麒麟阁,实际上都不属于他们自己。”
这样一来,另一个问题就冒了出来:
这两个地方原来的主子去哪里了?
为什么他们千万年都不回来,他们知道自己的家被人占据了吗?
君轻暖的面色在这一刻变了变!
因为她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最初的她,是哪里来的?
要知道,在拜师风帝之前,她和素女是流浪的,没有家,没有父母,什么都没有。
甚至,没有关于父母家人的记忆和概念,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君轻暖双眸腾起亮光——
难道说,她们的父母,也像是麒麟阁和逍遥海原本的主子一样消失了吗?
那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是否和九皇叔有关?是否又和派来墨昊这一波麒麟六使的人有关?
君轻暖面色几番变化,不知为何,竟是在这样的危局当中,萌生了某种向往。
她不知道未来的灯塔在哪里,但是,这一刻她确信,自己一定感觉到了一条属于她自己的路。
只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她将再也不会是那个历经千万年磨难,总是为别人作嫁衣裳,却又长长迷失自己的人了。
她忽而道,“南慕,你去喊扶卿和景云来!”
她突然想要了解一下扶卿和景云来的那个世界。
她跳跃的思维让南慕感到不解,只是按照吩咐去做。
但是子熏眼中,却闪出一道灵犀,竟是起身出门,站在屋檐下,仰头看向头顶漫天的星子。
这一夜,君轻暖和扶卿等人都没睡。
三人就着胭脂泪,吃了几枚碧春丹,促膝夜谈到天明。
旭日东升时,君轻暖站在君临殿外面,迎上前方刺目的光明,恍若在一片光怪陆离之间,看到了另一片天地……
……
对于燕都的百姓而言,这是一个神奇的夜晚,下了足足半夜的流星雨。
这场流星雨没有引发任何陨星降临,仿佛凭空出现却又凭空消失,只是把最美的记忆留在了人们心中。
尾随着子熏而来的那道气息仿佛消失的无影无踪。
君轻暖从金銮殿出来的时候,有种昨晚的紧张全都是错觉的感觉。
但午睡的时候,她又做了那个神奇的梦!
君轻暖已经记不起自己多少次梦到自己的孩子了。
这一次,他笑的特别开心,脆脆的嗓音带着孩子特有的软糯,“阿娘,谢谢阿娘……”
君轻暖醒来后半天都没动,脑子里一直回味着这个嗓音,心下想着,孩子说谢谢,是因为她让子熏救出了呆大人和小夫人这件事情吗?
她微微笑了笑,眼底染上母性特有的温柔光辉,起身下床。
但是在穿鞋的时候,不知为何就想到子熏昨夜说蚩尤可能已经重生的事情!
而雪稚是蚩尤曾经的将,蚩尤关心雪稚的子嗣,似乎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