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父的毒,是我下的,你母后是我叫人绑走的,但是你父皇,可不关我的事情!”
祁连云让他躺回床上,转身背对着他,“你父皇已经毒入肺腑多年,只需要一样药引子便可以让他一命呜呼,这药引子,便是皇后专用的一味奇香……”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母后还在宫中,那……那她就成了害死父皇的元凶?”
百里雪震惊。
如果那样的话,国丈府和东宫怕是会被牵连!
弑君之罪,株连九族,他这个太子将立即成为众矢之的……
而皇帝驾崩,国不可一日无主,到时候……
“所以,百里初匆匆赶来,是来继承皇位的?”
百里雪骤然挣扎着爬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祁连云的背影!
“不然你以为呢?”
祁连云嗓音清冷,“不过现在,皇后既然早就失踪,那这毒,便必然不是皇后下的。而国丈府和你全都中毒,显然对皇上出手的人也不是你百里雪和国丈府的人,你们都是受害者。”
“你……在保护我?”百里雪嗓音轻颤,忽而哽咽了!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那一道青色身影上面,久久移不开眼睛!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堵永远不会倒塌的墙一样,将他前方的腥风血雨全数挡住!
他却没有回答他的话,紧接着刚刚的话,“而百里初赶回来的时间太巧了,眼下他应该做的,是攻入湘海湾,而不是回到京城来!”
所以,毒杀皇帝,发动宫变,毒害太子,陷害国丈府,绑架皇后,这种种罪名,全都要百里初自食其果!
百里雪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从夜市初遇到现在,他看到的祁连云都是清冷淡漠的男人。
虽然霸道专治,但也只是针对他而已。
他以为,这个男人只是不知为何和他看对了眼,便在东宫逗留一段时间,顺便充当他贴身侍卫。
可没想到的是……
在他什么也不清楚的情况下,他只手翻云覆雨,竟不着痕迹为他谋划了如此恐怖的局面!
百里雪不敢想象,如果没有祁连云,自己会面对什么!
皇上驾崩,皇后成为罪魁祸首,他这个东宫太子难逃其咎,国丈府被牵连,百里初登基为帝……
这是一场十面埋伏的绝杀之局!
所以,之前祁连云同意让他去皇宫,那浩浩荡荡的车队,是做给百姓看的!
那是证明他清白的一个局!
如今,百里初归来,就是自投罗网!
他回来的太不是时候了,给人一种,他急着赶回来,便是来继承皇位的错觉!
屋里沉寂着,百里雪呆呆的看着祁连云,脑子里翻滚着很多事情,却又像是一片空白!
可不知为何,他的心跳却越来越快,眼眶越来越红!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才哽咽着问,“你……为何对我……这么好?东宫积弱,什么都给不了你……”
他转过身来,目光投向床上苍白的少年,嘴角忽而勾了勾,眼底皆是意味深长,“是么,我的殿下!”
“……”心跳掩埋了百里雪的思绪,他忽而紧张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起来,换身衣服,去面对你的战场!”
祁连云上前来,将他从床上拉起来。
“我的战场?”百里雪有些失神,任由他摆弄着,“可朝臣……都不站在我这边!”
“他们会的,所有人都会站在你这边。”
他用湿润的手帕擦净少年容颜,将一粒乳白色的丹药松紧他嘴巴里,“吃了这个,你会有力气面对这一切的,我未来的王!”
“……”百里雪脑子里,被他最后一个字刺激的几乎要炸裂!
那种奇异的温柔,让他措手不及,却又无法抵挡!
百里雪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衣,因为毒药还没有解开,他的脸色分外苍白,但因为刚刚吃下的丹药,体力却在迅速恢复!
“你……给我吃了什么!”和祁连云一起进入马车时,他忍不住问。
祁连云眯了眯眼睛,歪着头打量他半晌。
许久之后,驴头不对马嘴的道,“东海局势稳定之后,我会给你解毒。”
百里雪忽而感觉,那一双眼眸中似乎噙着某种难言复杂的情绪!
“你……在害怕什么?”敏感的他,清晰捕捉到了他的异常!
祁连云瞳孔狠狠地缩了缩,没说话。
他给百里雪吃的是蛊丹。
他不敢说出来,害怕那小小的少年承受不了被操控的事实!
可,他也别无选择。
十七年来,那少年的天下只是一方被囚禁的院落,他自己根本就压不住眼下这种局面,而他是个江湖中人,无法名正言顺的去替他面对这一切!
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借助他这具小小的身体,帮他压制住局面,威慑群臣,帮他登上皇位!
可,操控就是操控。
他若是知道了,怕是会恨死他吧?
转念,又觉得可笑。
他祁连云这一生骄傲睥睨,何曾害怕一个小小的少年恨!
“祁连,我有些紧张。”他心思沉浮时,那少年牵住他的衣袖,澄澈双眸看向他!
“别怕,有我。”他拍拍他的手,淡淡道。
如今的东海朝堂像是一场狂风骤雨。
积弱的太子,恍若一树白梨,若没有人遮风挡雨,只能零落成泥碾作尘!
“那你……你一直留在东宫吗?”他本能的依赖。
他认真的看他,“不会。”
突兀的失落袭来,少年垂下头去。
冷不丁,又传来那人清冷的嗓音,“我会留在你的皇宫……”
少年沉入黑暗的一颗心,又如同旭日一样,冉冉升起……
……
狂风暴雨当中,君轻暖抬脚,踏上了东海的土地!
慕容骋的手就在她肩头,另一手上,握着一柄黑色的伞,将雨水挡在外面,垂眸看她,“感觉如何?”
“很奇妙,很豪迈的感觉……”她有些激动,小脸微微发红。
他闻言轻笑,“看来,朕的暖儿已经体会到了开疆拓土的豪情!”
“但还是不及有你。”
她扭头来,认真看向他的眼,“夫皇,你在,便一切都是好的。”
“我一直都在。走吧。”他轻笑,眼眸轻阖间,柔情深敛。
君轻暖嘴角勾了勾,转身面对东海的海军,“整军,围困京城,沿途不得骚扰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