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锦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她猛的抬起头来,“你娘亲姓左?”
楚离原本处于十分黯然低迷的情绪中,此时听到苏慕锦这样的话,微微蹙了眉,“什么我娘亲!现在也是你娘亲了!”
苏慕锦脸色一黑,“快回答我!”
“嗯,我娘亲姓左!”
“和左相府是什么关系?”
“左相府的老相爷是我外祖父!”
原来竟然真的是这样!
楚离侧首看她,扶着她的胳膊把她从蒲团上扶起身,“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慕锦就把上次碧落和黄泉跟踪碧玉的时候发现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楚离的面色有些凝重,“你是说碧玉的主人要在左相府安插暗桩?!”
“嗯,不过本来说是让琴瑟和碧玉去做暗桩的,她们的事情却被碧落和黄泉给撞破了,也许换人了也说不定……”
楚离的面色依旧凝重。
苏慕锦也没有打扰他,静静的等着他回神。
半晌,楚离才动了动眼睛,瞧着苏慕锦严肃的表情,他反而失笑,摸了摸她冰凉的手心,放在手心中轻轻摩擦,地笑道,“放心吧,没什么大事儿,我会处理好的!”
他的眸子落在那暗色的牌位上,眸子里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精光。
“锦儿……我娘亲临终之前最不放心的就是我了,人若是有灵魂的话我娘亲的灵魂一定在我身边守着我,看着我,看着我幸福了她才能安心去投胎的……”
苏慕锦心中一酸,情不自禁的抱住他的脑袋。
“娘亲一定在你身边守着你的!”
“可我不想让她守着我,耽误她投胎……”
“嗯?”
“所以我要让她安心……”
“嗯?”
“所以……苏慕锦,你亲亲我吧……”
☆、第十三章 温情
“所以……苏慕锦,你亲亲我吧!”
苏慕锦的脸“唰”的一下红个通透,她下意识的推开楚离去探究他的面部表情,想看看他这一番话究竟是出于调戏她的目的,还是真的是想让他娘亲安心的话!
但是楚离何等人物,别说是戴上了面具,就是不戴面具脸上的表情都不带让人看出来的,所以苏慕锦认真研究了许久都不知道他所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一垂眸,瞧见他略微黯然的眸子。
苏慕锦顿时愧疚难当。
她怎么能怀疑楚离呢?这个时候还在楚王府的祠堂里,还在他娘亲和两个哥哥的灵位前,他怎么可能有心要调戏她……
苏慕锦咬咬唇。
“对不起……”
“没事!”楚离苦笑道,“你不同意也是应该的,本就是我的要求过分了……”
楚离越是这样说,苏慕锦就越是内疚自责!
他都够伤心的了,她竟然还怀疑他的用心,苏慕锦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坏了。
难不成自己真的身边太多会算计的人,连给旁人一个信任的机会都没了?苏慕锦咬咬唇,对楚离她是感同身受的同情外加怜惜的,当年她以为娘亲去了,也成天的想着娘亲或许没有死,或者就算是死了灵魂肯定也陪在她的身边,可是说来说去,不过都是安慰自己的话罢了。
就算是重生一世,她也不太相信灵魂会在人间存活的。
可他既然这样说了……
她咬咬牙,狠狠心,捧起他的脸轻轻的在他眉心印下一吻。
十分神圣的吻。
她闭上眼睛,没瞧见楚离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他微微有些失望,本来以为她要吻他的唇的……
其实苏慕锦是打算亲吻他的脸颊的,但是他脸上戴着面具,她实在不好亲近,因此就选中了额头的地方!
她在心里默默的念道。
楚离现在过的很幸福,如果你在他的身边就好好一直保佑他吧!
楚离却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娘亲,我会抓住自己的幸福的。
两个人结伴从祠堂里走了出来,一眼瞧见守在祠堂外的墨魇和笙箫不知道在因为什么而争吵,瞧见他们两个从祠堂里走出来,两个人又同时默契的住口,只是笙箫好像气的不轻的样子,脸都憋红了。
苏慕锦抿唇一笑,当作没有瞧见两个人的表情。
天气渐渐的转冷了,中午有太阳还稍稍的好一些,到了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十分的寒冷了,风已经有些刺骨了。
苏慕锦搓搓冻的冰凉的手,推着楚离的轮椅往前走,感叹道,“这天变得还真是快的紧!”
昨个儿还挺暖和的,今天就冷成了这个模样。
风中出传来诱人的桂花清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真好!”
“哪里好?”
“哪里都好!”她呵呵一笑,推着轮椅感受着轮椅的车轮碾着石板的轱辘声,还有远处传来的清脆鸟语,鼻尖嗅着淡淡的花香,眸子有些迷离,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儿又幸福的事儿,脸上柔和的一塌糊涂。
“其实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寻一处地方,在依山傍水的地方建一处小小的主屋,用竹竿围起篱笆墙,家里所有的柜子椅子桌子全都是竹子编制的,院子后面是一块空地,种上许许多多的果树,最多是桃树和梨树,桃树和梨树交叉着种,到了春天的时候桃花开了梨花也开了,风一吹红色的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沾了满身……果林里还要空出一片地方来,可以晒到太阳,在空地里安置一个躺椅,再弄上一个矮几,闲暇的时候可以抚琴观月,天儿暖和的时候还可以躺在藤椅上晒太阳……”
她越说越有兴致,没发现楚离侧首看了过来,眸子里全都是深思和温暖。
“……竹屋不用太大,要面对着溪水,溪水的旁边栽一棵枣树,到了秋天的时候可以用竹竿来打枣子吃,院子里养上几只鸡,几只鸭子,不用太多的人,在那样的地方,没有银子用了就绣些绣品拿到附近的镇子上变卖掉,然后换一些米粮回来。安安静静的不用人伺候,也不用和太多的人打交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每天想着怎么怎么去对付别人,也不用每天都防备着谁谁谁来害我,害我的家人……那该多好啊。”
这些念头存在脑海中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前世的时候就曾经想过,那时候如果宁煜同意,她肯定会带着睿儿离开宁王府,然后找一处小院子,可以清贫,可以食不果腹,甚至可以流落街头,只要能陪着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就好了。
她这辈子已经不指望有人能陪着她一起隐居了,却想着如果有一天能把太后给扳倒了,把娘亲给找回来。而自己还能活个几日的话,最好就在所剩无多的日子里可以没有悲伤,没有眼泪的和大家这样告别。
安安静静的……多好……
楚离听着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高。
他有一个愿望……和她一样!
看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和他注定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他按住她的手,看着她投过来的惊讶眼神,柔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会的!”
她抿唇一笑。
心中却没有抱多少希望的。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她自己又不愿意调理身子,所以只能慢慢的等着身体垮掉了。而东方大夫也说了,她应该还可以再撑几年的,在太后倒台之前她是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出问题的。
墨魇和笙箫离得远远的,谁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去打扰那一对新婚夫妻!
王府太大了,苏慕锦就是参观上三天都不可能参观的过来,她也没有想着要参观,王府的情况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旁的地方她需要小心的地方太多了,必须要对每一个环境都十分熟悉,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楚王府里没有其他的女主人,后院里全都是她的天下,就是有几个胆子大的丫鬟仆人她看不惯打发出去也就是了,所以实在没有去参观的必要。把一些重要的人和事都给记住了也就行了。
王府里她需要好好打交道的也就是楚王爷和楚管家罢了。
想到楚管家,她不禁轻笑,“楚伯是个挺有趣儿的人的。”老顽童似的,瞧见谁都笑眯眯的!
“那个老人家你可不能小看了。”楚离也笑,只是笑的有些高深莫测的,“那个老头子精着呢,瞧着挺好说话的,那是没有触及他的底线,真的惹恼了他,上移刻还在跟你说说笑笑,下一刻立马就能跟你翻脸!不过那个老头子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单单喜欢舞刀弄剑的,也最是喜欢收集一些精致的兵器,只是因为腿受了伤所以用起武器来稍稍有些不那么轻松了。”
“他以前是和父王一起打仗的将士么?”
“嗯,他以前是父王身边的副将,后来父王回了京城,他的腿也受了伤,本来朝廷要封他做将军的,只是他怎么也不肯同意,非要到我们府上做管家来,他名义上是我们府上的管家,实则,也只听父王一个人的命令,有时候连父王的话都不听的,是个挺正直的老头子。”
苏慕锦斜睨他一眼,“听你口气好像挺喜欢楚伯的?”不会是她听错了吧。
她一直觉得楚离冷血无情来着。
“我小时候楚伯对我十分关照。”
她顿时明了。
其实她很想问,既然楚伯那样正直,那么怎么会待在楚王爷的身边,一直都没有离开的?难不成他不知道楚王爷对楚离的所作所为么?不可能的,他应当是楚王爷的心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的。
不禁十分疑惑的看着楚离。
楚离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冰冷,忍不住握住她的手给她取暖,“他跟我父王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早就被他彻底的收买了,虽然不赞同他的所作所为,可是也不至于就离开了楚王府。楚伯一辈子都没有娶亲,也没有子嗣,因为年纪轻轻就去参军,和家里的亲人也都不走动了,他在楚王府生活了那么多年,楚王府就是他的家了。”
她点点头,表示明了。
她想起楚王爷的所作所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想不透,究竟是多么的喜欢一个女人,才会为了那个人,不闻不问自己的妻子,而且还放任着那人伤害了他的三个儿子,和妻子。
她想起方才楚王爷给她的墨玉,忽然从怀中掏出那墨玉交给楚离,“这块玉还是你收着吧,这么珍贵的东西,万一被我打碎了就不好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进了屋子。
楚离瞧见她从怀中去掏玉石,忍不住蹙了蹙眉,按住她的手,“你别摘了,等会儿我给你找根绳子你穿起来挂在脖子上,你不是身体不好么,就戴着吧,再珍贵的玉也是留给人戴的,真的碎了也就碎了!”
苏慕锦轻叹,她不是怕玉碎了,而是想着早上楚王爷给她墨玉时郑重其事的样子,想着这块玉一定是个十分珍贵的玩意儿,指不定是人家的传家宝呢,真的给她了岂不是亏了?
她以后不可能在楚王府久待的啊。
楚离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面具下的面容十分的阴沉。
不过苏慕锦没瞧见也就罢了。
新房中已经收拾过了,还残留着喜色,屋里大多还是大红色的东西,一层一层的红色帷幔已经被金钩挂起来了,他们两个人刚进屋秋月就给送上了一壶热茶进来,苏慕锦倒了一杯给楚离,自己也倒了一杯放在手心里捧着,低声道,“今年的天好冷,这还没十月便已经这般的冷了,听说再北的地方已经下雪了,想着都觉得冷的慌。”
“你就是身子骨不行,这才哪到哪?真正冷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话虽然这样说,可还是推着轮椅体贴的关上了门窗。
门窗一关上,寒气进不来,立马就觉得暖和许多。
苏慕锦想着答应给楚伯做的护膝,起身去吩咐秋月,“你给我去厨房弄一些鸭绒来,就是上次我做护膝时弄的那样的鸭绒,要柔软些的,细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