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夫人自然拒绝。
唐婉一分的心疑顿时上升到七分了,“祖母,你不会真的想把家主的位子给唐辞吧?”
唐老夫人气,“老爷一日不醒,我一日不会许下你们家主位子!我有无偏心小辞,我自有说法,不劳姑娘你猜来猜去。”
唐婉冷笑,“对家主的选择,你已经开始不公了,就不要怪我了。”
旋身离去前,她甜蜜一笑,“老夫人,你猜爷爷跟前的唐德是谁?他是十七年前被你们抛弃的孙儿!”
老夫人抿着唇不语,面色却煞白,像是天塌了一般倒坐下去。耳边嗡嗡嗡的,听唐婉吩咐,“老夫人要照顾爷爷,把这院子封起来吧。”
她得不到老夫人的支持,唐辞也别想得到!
魏云当晚就偷偷潜回姑娘身边,把唐德的真实身份告知姑娘。
唐辞只惊讶一下,扬眉笑一笑,却没说什么。
明光忧虑道,“这不会对姑娘的计划有影响吧?”
唐辞胸有成竹,“不会。”
魏云又道,“我方才过来时,见到二爷和唐婉姑娘在园子里吵了许久,唐婉姑娘气得脸都青了。我看唐婉姑娘那眼神,我觉得,”他顿一下,“唐婉姑娘不想留二爷了。”
唐辞道,“好机会。”
第二日,嘉定各大势力的不安变动,便被唐家察觉了。唐婉心中不安,派人去警告了一番,心底更是冷笑:看来他们知道她近日要掌家,纷纷坐不住了。好吧,攘外必先安内,她得把家族里的不安分因素全都剔除了。
本来按照唐婉的习惯,她是第一个要对付唐辞了。因为唐家就两个姑娘啊,有身份跟她夺权的,就一个唐辞啊。但经历了之前唐辞告白的事,她本能不想见唐辞。于是就在大脑里先把唐辞排到一边,决定先对付二叔唐宴。
唐宴还不知情,他如往日一般,跑去调戏唐辞。
在花园里的花廊里,他见唐辞走进来歇脚,一把从后面把她抱个满怀,笑嘻嘻地言,“小辞,有没有想二叔啊?”
这是他第一次对唐辞动手动脚,因为之前两人的相处中,唐辞暗示过她不介意这些。
唐辞回头,冲他一笑,笑容冰冷。
唐宴一僵,觉得有什么不对,正要退开时,后颈一麻,眼前发黑,人就缓缓倒下了,额头上往下渗出血滴子。
唐辞抬眸,看着站在唐宴身后面无表情的明光。她嗔他一眼,“我只是让你把他打晕,你好像把他打死了?”
“他冒犯姑娘,”明光冷声,眸光深深地看着她,“任何人都不能冒犯姑娘。”
“……”唐辞面对明光,第一次哑口无言。
她在明光心里是什么样子的?
是像圣女一样高高在上,不容侵犯吗?
明光垂下眼,压抑自己的怒气。他接受姑娘大部分的胡闹,但他不能接受姑娘这样毫无底线的胡闹。她明明可以避开,怎么能让人随便抱?
抱可以,那亲也可以,去床上也可以?
可在明光这里,是绝对不可以的。
明光心想,如果姑娘守不住她的底线,那他帮她守。
唐辞诧异地笑:干嘛?要帮她建立新的人生观吗?
她温柔道,“别怕,明光,随意干涉我的人生,在我这里你可以畅所欲言。”
明光深深看她一眼,“当然可以畅所欲言了,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的。”
唐辞笑得更惊讶了:居然已经这么了解她了。
和姑娘的调侃告一段落,明光冷静下来,才想起被自己一掌拍死的唐宴,又心虚起来,“……我是不是给姑娘惹麻烦了?” 唐辞蹲□扒开唐宴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看了两眼,“不是,你能给我惹什么麻烦。不就死一个人么,你杀一百一千个,我都能给你兜得住。”
“呃。”他不是杀人狂魔好吧。
黄昏时刻,唐婉刚和一家望门的族长谈完,心事重重地坐马车回家。天下着小雨,天空阴暗,已经快要黑了,什么都看不大清楚。她靠着马车壁想心事,外面马一声长嘶,前行的马车突然失控,向前冲去。
唐婉的头“咚”地撞上车壁,她听到外头车夫的惊慌声,一直努力地拉马,骂骂咧咧的。
也许是被撞了一下,唐婉头昏昏沉沉的,心底的不安被放大了一万倍。好像在这样的雨夜,一定要发生点什么似的。
等马车终于停了,唐婉跳下马车,却见那车夫的脸色还是惨败,冲着她打哆嗦,“大、大、大姑娘,我们撞死人了!”
“什么?!”唐婉的心一突,跟着车夫一起去看。
那个被马车撞死的人血肉模糊,面目不堪。可是唐婉猛地蹲□,扯过那人腰间的玉佩。
那上面刻着一个“宴”字。
车夫看到大姑娘的脸色一下子白如纸。
好一会儿,才看到唐婉起身,声音强作镇定,“挖个坑,把他埋了。”转眸冷眼看车夫,“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是。”车夫立刻照唐婉吩咐的去做,而跟着唐婉下马车的侍女已经彻底吓呆了。
唐婉烦恼地看他们一眼,垂着眼。看来回去后,得想个办法把这些人都弄死了。
好在,死的人是唐宴,除了她,应该没人看出来。
唐婉心中可惜。
她本来就想杀唐宴,唐宴果真死在她手里,这是天意吗?
重新坐上马车回去的唐婉,心神依然不宁:她虽然想杀唐宴,但她还没来得及布置,唐宴那里要是留有什么诸如她的把柄之类的后手,那她就糟糕了。
她恨恨地想着:唐宴死的真不是时候!得想个法子先把事情给兜过去。
而黑夜雨中,一阁楼上,明光披着漆黑雨衣,默默看着那辆马车远去。他站在黑暗中,一点儿声息也没出,根本无人察觉这个雨夜,他也同样在现场。
第二日,唐宴失踪的消息,就传遍了唐家。唐婉赶去议事厅,刚进门,就换来人不冷不热的发问,“婉姑娘,听说二爷死了,你知道吧?”
“我不知道,”唐婉道,目光将这里面的人看一遍,“你们找我来,是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是不是玩笑不是凭姑娘你随口说,”那人冷笑,拍手让一人进来,“清晨时,我的人发现姑娘你的人偷偷摸摸要处死一个人。处于好奇,我便把人救了下来,然后……呵呵诸位,你们知道么,我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唐婉眯眸看他,“三爷,我知道你也一直肖想家主的位置。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信口雌黄。二叔昨天不还好端端的,怎么今天就死了?焉知不是你动的手?”
对方微笑,“我便知道婉姑娘惯会倒打一耙,”他拍手让人进来。
唐婉眼眸一暗:竟是昨天的车夫和侍女,都没死!
当然没死,有明光武功那么好的人在暗处相助,他们自然死不了。
这车夫和侍女到了这时候,自然也知道唐婉姑娘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要杀自己。见到这么多平时见不到的大人物都在,登时吓傻了,对方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
唐婉的面色,在一问一答中,一点点白了下去。最后紧紧抿着唇,指甲掐进手心的肉里。
众人一同跟着车夫,把昨天的死人挖了出来。那人确实是唐宴,虽然被马车压得看不出人形了,可唐家人自然有千百种法子认出自家人。
诸人望着唐婉,心冷意灰,“我们早知道近日婉姑娘和二爷不和,可以为只是吵两句,谁知姑娘你竟然狠下心杀人!你连唐宴都敢杀,我们这些人,你岂不是要啥个遍?!”
“婉姑娘,这个家主位子,无论如何都不适合你坐了。”也有人幸灾乐祸,连唐老夫人都被隔离了,唐婉真是把自己逼到绝路了。
唐婉浑身颤抖,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得。
正此时,有人匆匆来报,“不好了,林家人马悄悄过了城东街!”
“什么?他们不是跟唐家承诺绝对不过界吗?!”
又有人来,“张家的人把我们安排在那边的探子都打了出来……”
“……”
内忧外患,所有人都急了。
唐婉直直地抬目,看到不远处的桃树下,紫衣姑娘嫣然含笑,温柔地看着她。
唐、辞。
唐婉身子冰冷。
她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她气得咬牙:以为这样她就会认输,把家主位子让给唐辞你?做梦!唐辞你做梦!
唐辞扬眉:你能怎样?
唐婉渐渐定下来,眼底浮上一抹冷笑:她手里有一条唐辞的大秘密,这个秘密,只要她说出去,唐辞就别想在唐家呆下去!
☆、第50章 我才是亲你亲姐姐啊
夜漆如乌,嘉定各大势力躁动起来,唐家一团乱,有心要镇压以服众,但唐家诸人谁也不服谁,谁也不听谁的,只能各玩各的,致使嘉定的各大望族依然乱着。
是夜,唐婉姑娘提着美酒佳酿来和唐辞对饮。
到唐辞这边,她看到屋中摆设拙朴,之前的许多华美家具都不见了,整个屋子一望到底,干干净净。顿时有些吃惊,“你这是要做什么?”
唐辞手支下巴,“我要离开嘉定,自然要收拾些东西。我都跟你们说了很多遍了,怎么,姐姐一直不相信吗?”
“以前是不敢相信,”唐婉话语冷淡,看着唐辞的目光却意味深长,“现在则是不能相信。”
她手中玉杯往桌上重重一扣,发出咚的一声。
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样,门哗啦被推开,一群侍卫围上他们。一直站在唐辞身后的明光手按在腰间剑上,刚要出手,就被唐辞在桌下的手按住。
唐辞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立马明白了唐辞的意思,将自己的武功往下降了好几个档次,去和那些侍卫拼打。同时,在打斗中,他也察觉体中真气乱走,难受控制,自然明白这是唐婉之前就下了毒。
幸好他听姑娘的安排根本没拼命,所以体内的毒气流走得很慢,被他不动声色就逼到了手臂上。自己却装作中毒的样子,被人步步逼退,最后只能站在唐辞身前护着姑娘。
他脸色嘴唇都苍白无比,虽是轻声,声音却足够不懂武艺的唐婉也能听到,“姑娘,我中了毒。”
“你自然中了毒,”唐婉愉悦道,“我方才进屋时,就不动声色地用香气下了毒。另外,酒中也有毒。”她垂眸,笑盈盈地看着仍撑着下巴靠坐桌前的唐辞,“妹妹是不是觉得头很晕?”
唐辞抿唇一笑,却不说话。
唐婉自然知道酒中毒药的分量,便道,“妹妹放心,这毒并不致命。我只是报之前你玩弄我的大仇……干什么要离开嘉定,为了我们唐家,你该进宫去!”
唐辞低笑,“因为我是郡主?姐姐,你错了……”
话未说完,她便闭上了眼。
唐婉一怔,看着唐辞就在自己面前,那么晕了过去。但唐辞话里面的不对劲,却让她不由警觉。唐辞是知道了什么?
她当然不是要杀掉唐辞,在这个时候,唐辞死了不划算。她只是要把唐辞丢到宫里去,彻底和唐家划清界限。可是听唐辞昏迷之前那句话,唐婉又不敢就这么让唐辞走了——她真怕唐辞在宫人面前胡说八道,反而害了唐家。
于是,再次醒来的唐辞,发现自己在地牢中,旁边守着明光。见到她醒来,明光握住她的手,不动声色地将内力传给她,好让她神智清醒些。
但是明光唇色发紫,气息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