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还没长齐就来笑话你妈,”柳茹伸手揉揉安承泽的头,将儿子柔软的头发弄乱“我还不至于被那老王八蛋给骗了。他可不知道我找了他有多久,也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有多难熬,这么点小恩小惠可还不清。就算真还清,也只是他不再欠我两清了,那我更可以找第二春。”
“第二春啊,看来过不了多久我就要改口了。”安承泽揶揄道。
“滚蛋!你不是要着手买地投资么,京市这边我们没有人脉和消息,抢不过安穆阳的。等上市后资金充足,就先把建省那片高层买下来,接着再从京市下手。”柳茹挥挥手把儿子撵走,她倒也放心让安承泽做这些事情。
“遵命。”安承泽笑着离开,一出门脸色就变了。
安穆阳这么大张旗鼓地追人,安家肯定会察觉到,那时他的身世就瞒不住了。安穆阳将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实际上他在京市有几个外室苏玉婷都知道,女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以他前世对苏玉婷的观察来看,这个女人早就对安穆阳绝望了,一心一意扑在儿子身上。本来她不在乎安穆阳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可是儿子不行,安承泽前世威胁到了安志恒的存在,所以这对母子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毁了他,而如果在军营中没有遇到石毅,他们只怕都得手了。
其实他也不想被认回安家,可惜事情不会由着他来。
正如安承泽所料,没几天苏玉婷就察觉到安穆阳的举动有异,便偷偷找人调查了他,这一查查出十几年前的旧债,一看到柳茹居然有个十七岁的儿子,苏玉婷气得全身都发抖。她握着手里的资料,指甲几乎扣进自己的肉里,资料中写着安承泽真是个无比优秀的孩子,从小学到高中,从建省到京市,从学习到体育无一不是拔尖的,安承泽就像个最完美的人,相识的人中没有不夸他的,他外在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没有死角。
安老将军是个重视血统的人,当年安承泽染上毒瘾狼狈不堪的时候他都没想过要放弃这个孩子,将他送进军营断绝毒品。今世如果知道自己在外面还有个这么优秀的孙子,又怎么可能会放任他在别人家生活,是一定要认回来的。柳茹是否与石磊成婚,除了安穆阳这个色心不灭的家伙,其余人都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安家会不会多出一个分家产的人。
不行,必须在安家认回安承泽之前,毁了他!
前生苏玉婷之所以点头同意认回安承泽,是因为那时他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还是伤了人在建省活不下去的孩子。这样的人有很大的可塑性,她完全有信心将这个孩子养得一无是处,事实上他们也差一点成功了。前生安承泽之所以没对苏玉婷那点可怜的财产下手,一来是因为安志恒被判无期,苏玉婷的天踏了,没有什么惩罚比这更残酷;二来也是因为当初离间他们母子关系,欺骗他的从头到尾都是安志恒,苏玉婷最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太为难他,也没有对柳茹下过手。
可是这辈子,苏玉婷却是打算瞒着所有人先下手了。
杀人吗?她当然没有那么蠢,将把柄就这样送到别人手中,万一查出来还将自己搭进去。她只需要制造一点点小事故,让安承泽下半辈子都躺在床上起不来,这样就足够了,让安家养一个废人,就算是她也很大度呢。
事实证明,能够养出安志恒那样的孩子,苏玉婷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前生她也只是懒得管而已。安承泽由于柳茹的关系,本能地会对母亲心软,可是旁人却不会对他心软。
即便是重生,安承泽也不可能洞悉一切。他每一步都按部就班地走着,在柳茹公司工作,潜移默化地教会柳茹企业规范化管理的办法,暑假期间每天正常上班下班,他和柳茹并不是一路的。柳茹加班安承泽一般不会陪着,因为有石磊在,他可不想做电灯泡。下班后石磊一般会接柳茹回石家,而安承泽则会回自己家,家里有石毅在。
石磊自从成功把准老婆骗上床后,就不太管石毅在哪里住了。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傻儿子目前还什么都不懂,而安承泽却丝毫那方面的迹象都没有。小泽是个稳当的孩子,就算傻儿子真走歪路,还有小泽这个正常的孩子,肯定没问题的。
可怜石师长识人不明,现在根本就是所谓“稳当”的孩子在勾搭你们家黑小子啊!
以不当电灯泡为借口,和石毅两人住在自己家,三室一厅的房子,两个大小伙子还住在一张床上。趁着天热没事洗个澡穿着四角内裤在屋子里乱跑,一双长腿不断在石毅面前交叠,黑小子这个夏天怎么训练都缓解不了年轻的火力,每天晚上都要被迫冲凉水澡的日子简直太凶残了!
石毅在上学期和杨峰接上头,两人在安承泽的公正下大打一场,最终石毅险胜。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比杨峰强,两人所擅长的不同,换到水里,石毅个北方旱鸭子估计腿都伸不出来就被杨峰给灭了。
早就脱离中二期的杨峰这一架虽然输了,但他已经明白各有所长的道路,十分佩服石毅陆战的本事。石毅也是对杨峰丰富海战知识相当感兴趣,两个人握手言和不说,还跑出去跟杨峰的同学喝了一顿,醉醺醺回来的石毅也交到许多好兄弟,可以相信那种兄弟。
无论前生今世,石毅的性格都决定了他注定是众人信任的老大,不像安承泽,是聪明到没朋友的典型,两人的性格恰好互补。
假期石毅没去艰苦地区训练,而是不知怎么得到杨峰的老师青眼,假期混进他们那里跟着训练,不过他晚上会回家住。安承泽总是正常上下班,比石毅回来的早,每天石毅一身大汗回来后,家里饭已经做好了。
这种日子简直太幸福,石毅仿佛回到过去建省的日子。只要回到家中他总是粘着安承泽,像只甩不掉的大猫,一直跟在安承泽身后,粘的他差点想把人扑到办了。
石毅血气方刚,半夜爬起撸几个回合都没关系。安承泽却不一样,他向来就喜欢隐忍,换句话说就是比较擅长装x,怎么好意思石毅用完卫生间他再跑进去解决。他比较克制,而这种克制却恰恰让他憋得更难受,这大概就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吧。
这一天他照例回到家,照例做好饭,饭摆上桌后趁着等石毅回家的功夫照例下楼去买东西。超市离他家走路需要五分钟,过一条横道,安承泽出门的时候,一辆跟了他好几天的车,摇摇晃晃地开了出去。
第49章
安承泽过横道一向小心,今天也是如此,看着前后都没有车了,才规规矩矩从斑马线上过。结果才走出两步一辆车就逆行着朝他冲过来,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好在安承泽身手不错,连忙后退几步,那辆车几乎以160的速度从他身边擦过,安承泽被气流刮得转了半个圈才稳住,才一站定就要立时退回路边,谁知在他被惯性牵着转圈时,那辆车居然又倒车撞回来了!
由于惯性他站立不稳,此时再后退已经不可能了,以这人的速度撞上去不死也是重伤,危及情况下安承泽只能向后倒,这样至少保证头部不被撞到,可是这么一来,腰部以下肯定是会被车给碾过去的!
然而他已经没有选择了,这是最好的办法。安承泽咬牙向后倒,电光火石间一个人冲过来将他推到路边,那人动作极快,在推开安承泽的同时自己跳起来,他跳的极高,在半空中踩着车尾又跳了一下,竟然跃到疾行的轿车顶端。车开得速度非常快,那人牢牢趴在车上,用一只手将自己固定在车顶,同时另外一只手垂下,刚好落在驾驶座旁边的窗子旁。这辆车侧窗并不是防弹玻璃,那时钢化玻璃技术也不好,那人握紧拳头用力捶了几下,竟然生生将玻璃砸碎。
一只被玻璃割伤血肉模糊的大手伸进车窗,一把抓住司机的胳膊,大喝道:“停车!”
司机吓出一身冷汗,之前为了壮胆灌下一瓶白酒此时也变成汗挥发出去,他登时清醒,踩了刹车。
此时车已经开出几十米,安承泽毫发无伤,他定定心神,立刻追了上去。只是这数十秒他便清楚地意识到,这辆车并不是酒后驾驶那么简单,是有人想他出事。
等安承泽追上来,石毅已经将人从车里揪出来,他的左手上满是玻璃随便,流着血却依旧牢牢抓住司机。石毅眼眶通红,一把将司机的脸按到破碎的玻璃窗上:“说,谁让你撞他的!”
“我、我是……我是喝、喝多,没、没注意到!”司机的脸已经被玻璃划伤,石毅将他的眼球贴在一块尖锐的碎片上,稍一用力,司机的眼睛就会被刺破,他吓得浑身发抖,却依旧一口咬定是自己喝多开车不稳。
“等下!”安承泽连忙跑过来制止石毅,到目前为止石毅的行为都可以说是自卫或者帮助别人,司机脸上的划痕他也可以一口咬定是砸玻璃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可要是就这么把人眼睛毁了,石毅已经超过十六岁,而且马上要到十八岁,极有可能会以故意伤人罪论处。
“我已经报警了,”安承泽挥挥手中的小灵通,国内00年手机才流行起来,不过小灵通却是96年就已经使用了,“你堂哥不是派出所的吗,总能打听一下这件事,到时候慢慢问,他跑不了。你的手,得赶快处理一下。”
安承泽视线扫过石毅全身,皱眉道:“还有你的脚,你需要做个全身检查。”
石毅猛地看向安承泽,眼中血色渐渐褪去,这才放松了手腕,将司机拎起来:“你也去做个检查。”
他受伤的那只手拽着司机不让他跑,自己则是轻轻抚摸安承泽的面颊,手指竟然在微微颤抖。
安承泽抬手,将他那只手贴到自己脸上,偏过头,脸侧轻轻在他掌心蹭了蹭。
石毅一把搂过安承泽,单臂抱着他。靠在石毅肩头,安承泽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急促的呼吸,他的手臂牢牢扼住自己的腰,力道大的安承泽觉得有些疼。安承泽听到石毅在自己耳边低声自语:“幸亏、幸亏我今天早一点回来,幸亏……”
大手从腰侧移到安承泽的后脑,轻轻地摩挲着,安承泽将头埋进石毅肩膀中,露出一只耳朵。他清楚地感觉到,石毅柔软温热的唇贴在自己的耳际,嘴唇碰了下耳垂,似乎一个停顿后,石毅的唇毫不犹豫地将他的耳垂含了进去,轻轻地吮吸。
安承泽只觉得全身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明明他刚刚还在后怕,明明他在后怕的同时还能冷静思考究竟是谁指使这家伙做的,明明他还能分神去关心石毅会不会过度防御触犯法律……而这一刻,向来冷静自持的他竟然一动不动,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任由石毅那好似啃咬的吮吻将自己的耳朵弄得又红又热又胀。
好在没过几分钟交警就到了,将司机带走,石毅和安承泽先是被护送去医院检查,接着才去交警大队录口供。由于他们两个都未成年,交警打电话通知家属,石毅将自己堂哥石诚的号码也报了上去。
石毅的手没什么大碍,都是皮肉伤,两处创口较大需要缝针,其余都只是简单的破皮出血,清洗后包扎就好。不过他的左腿在跳上车前被擦到,刮掉一大块皮肉,鲜血淋漓的,看起来很是吓人。不过这些伤再重也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外伤总是好得快,几天结疤,不到一个月就又能活碰乱跳了。安承泽第一次被擦过的时候手臂受了点轻伤,也不要紧,只要擦点药水注意不感染就行。
两人都没什么事,这才是万幸。
石毅进处置室缝针时,安承泽坐在外面等,此时他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去思考方才发生的事情最有可能是哪方在动手,谁知他的脑子就不往这上面靠,反而不断地回想起前生造成石毅终身瘫痪的那次事故。
那时他在京市,已经收集了安志恒的罪证,利用这些罪证要挟苏玉婷将她手上鸿世的股份低价转让给自己,苏玉婷答应了。后来他利用这些罪证双方要挟,得到苏玉婷和安志恒的股份后,又收购了不少股东的散股,持有股份超过51%后,便立刻将安志恒的罪证报送检察院。安志恒把柄太多,他用安志恒曾经故意伤人的罪证得到苏玉婷的股份,又用安志恒商业贿赂的罪证得到安志恒的股份,最后却以他藏毒运毒贩毒的罪证将安志恒绳之以法。
那时候苏玉婷一开始并没有答应将股份卖给他,而是沉默了数日。安承泽等待期间,去视察工地时曾出过一场事故。上百公斤工业建材从吊车上掉下去,他当时和不知道为什么来叙旧的石毅一起正打算请石毅吃个饭,最后他逃过一劫,而石毅却被压在建材下,脊骨受损,无法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