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队伍中突然出现的爆破,使得张排长的心脏也跟随着这声巨响狠狠地震颤了一下,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数十个残缺不全的小鬼子纷纷向四周飞散,而这惊恐的一幕直接在日军中引起了一阵骚乱。
因马受惊而掉下来的日军指挥官慌张地爬了起来,一边大声地说着一些人听不懂的鸟语,一边紧张地看着四周的山峦,正当所有日军的视线刚要转移到炸点的时候,在队伍后方紧跟着出现了第二次爆炸。
转瞬之际,日军的四面八方几乎同一时间全部爆出了火焰,本还乌压压一片的小鬼子,眨眼之间被冲天的火光和弥漫的烟雾掩埋,震耳的炸响混合着连绵不绝地惨叫声带着令人心神振奋的感觉传入了张排长他们的耳朵中,虽然耳朵被震得发鸣,但所有人的脸上,此刻都洋溢着无法言喻的兴奋。
而在一旁瞧见这一幕的彭玲更是惊得朱唇大启,在以往的战争中她也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但像今天这般的却从未有过,最关键的是这个场面仅仅是由一个人完成的。
令人头脑发晕的爆炸声持续了片刻,紧接着就是一股浓烈的硝烟味混合着血肉的焦臭味不断地闯入张排长等人的鼻腔之中,而在场的人即便是傻子都明白这种味道意味着什么。
冲天的火舌带着滚滚的浓烟已经将整个山口全部遮掩住了,山口内的情况变得晦涩不清,原本连绵不绝地惨叫此刻也完全失去了踪影,整个山谷在此刻彻底变成了修罗场。
目光所及之处,先前还气势昂扬的日本部队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原本平整的山口此时已经铺满了残缺不全的尸体,不少尸体上还遗留着爆炸所留下的焦黑,只剩下一些比较好运的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呼吸声,但看上去也已经活不久了。
而日军引以为傲的坦克,在那般狂轰乱炸下也被损坏的七七八八,被掀飞的铁皮和坦克履带横七竖八地散布在山口的四周。
待得烟雾消散了一些,爆炸所造成的惨烈景象也隐约展现在了所有新四军成员的面前,即便他们久经沙场,在见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都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所有人此刻都没有缓过神来,方才还能瞧见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日军,却在片刻之际没了动静,而就在这时候,因大范围的起爆带起的火势也随着风势攀涨了起来,灼热的温度继爆炸之后吞噬着山口中仅存的生命。
“这……这他娘的也太恐怖了!”在张排长旁边的一个队员不禁爆了粗口,雷耀所创造的画面,已经超出了队员们的想象力,那种场面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
“别发呆了,冲,将剩下的小鬼子解决掉。”率先反应过来的张排长,紧忙叫醒了其他陷入震撼之中的队员,敌人并没有全部阵亡,在爆炸消散以后,不少还活着的鬼子正渐渐地从尸体之下爬出来。
并且由于爆炸覆盖的范围并不是特别全面,所以日军从封锁线前端已经撤出去了一小部分,因没有闯进雷耀的雷区范围而得于幸免,如今已经掉头返回,跟爆炸中心的部队会合,似乎是被震坏了脑子,也可能是没有了指挥官失去了思考能力,竟忘记了这里还有埋伏。
由于距离敌人并不是很远,这次已经等不及再做伏击,更何况惊弓之鸟何须畏惧。在吹号员的冲锋号下,张排长首当其冲,率先带着炸药包冲了下去,后方的队员们带着呐喊之势立即跟上,向仅剩的鬼子狂袭而去。
而在鬼子部队的后方,早已经爬出地道的雷耀在缓解了一下脑中的眩晕感后,忍受着硝烟的折磨,又拿起了之前准备好的炸药包。
已经懵圈的敌人并没有注意到他,这就给他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小鬼子,你雷爷爷还没玩够呢。”雷耀点燃手中的一个炸药包向着前方的小鬼子狠狠扔了过去,正在汇合的小鬼子哪想到后方还有埋伏,猝不及防间又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一时间可怜的小鬼子进退两难,随后开始朝侧方逃窜。
“一班做阻截,一个也不要放跑了。”将自己手下的鬼子扭断脖子后,张排朝侧方位的战士们喊道,鬼子逃去的方向,正好可以由他们拦住。
受到前后的突然袭击,残留的敌人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减,很快只剩下七八十人不到,而到了这种穷途末路,小鬼子也停下了逃跑步伐。此刻他们开始执行他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举着手中的火舌,拼命地朝新四军的战士们发起了猛烈地反击。
而这边的新四军战士们,根本没有预料到小鬼子会发起突如其来的反击,所以在倾刻间,便有几名新四军战士猝不及防倒在了地上,剩余反应过来的赶紧借助着周围的山石做掩体,随后借用手中的枪支两边拉起了短暂的枪战。
困兽犹斗的小鬼子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新四军战士也时不时倒下一个。
失去了理智的鬼子像疯子一样做出了更加疯狂的事,就瞧着有一名被炸断了一条手臂的鬼子竟然暴怒地拉了引信,带着手榴弹扑了过来,看那模样分明是想要和新四军战士同归于尽。
发现了这一幕,张排长不顾敌人密集的子弹,探身出来对准那个小鬼子的膝盖就是一枪,清脆的骨碎声传出,在那个小鬼子面目狰狞地跪下的时候,紧接着不知道哪名战士又是精准的一枪打在了这个小鬼子的脑袋上,这才终结了对方,随后在那个小鬼子倒下时,他的尸体被身下的手榴弹分解成了漫天的碎肉散落在周围。
可张排长由于将半个身子露了出来,在他击中那名小鬼子的时候,他的右臂猛的一顿,等他赶紧缩回来时右臂已经开始麻木,肩膀下处渗出的血液眨眼间就浸润了他的半边身子。
“嘶~他娘的!”
见到张排长中弹,离他最近的一个新四军战士立马大吼道,“救护员!救护员在哪,排长中弹了!”
“排长坚持一下!”
在听到张排长中弹的消息后,彭玲第一时间就想过来治疗,虽然这是她的本职所在,可是眼下大家正处于枪林弹雨之中,此刻轻易暴露,无异于是自寻死路,为此排长忍痛咬着牙大喊,示意彭玲藏好不要乱动。
可彭玲却不是这么想,战场之上,救助伤员这是医护人员的责任所在,她不能眼睁睁瞧着排长血流不止,耽搁的太久,很有可能那条胳膊就废了。
“麻烦你们几个掩护我一下。”
快速的和身边的几名新四军战士告知了一句,还不等那几名战士同意,她瞅准敌人上子弹的空当迅速地向着张排长所在的位置躬身奔了过去。
在这种危急情况之下,彭玲认为自己所担负的责任大于生死,往往在战场之上抱着这种想法的救护员,士兵们都称之为傻女人,其实她们更懂得自己存在的意义,所以生死她们并没有看得太重。
但一心救治张排长的彭玲,终究是有些小看了此时战势的险峻,小鬼子本来就由于被逼到末路已经丧失了理智,在经过之前的交锋后新四军战士这边也是逐渐稳住了阵脚,饶是小鬼子的武器精良,却也奈何不得新四军战士身前的一块块巨石。
而彭玲的出现刚好给了小鬼子一个新的目标,原本四处散布的枪弹倾刻间汇聚到了彭玲的身上,虽然沿途也有临时搭建的工事,但那石头间的漏洞却给子弹留了空子,才跑出去没几步的彭玲就让人揪心的倒在了地上。
“彭玲!”
张排长一边堵着胳膊上的血洞一边焦急地喊着,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平时柔柔弱弱的小丫头居然为了救他连命都不顾了。
但幸好,在倒下后彭玲很快又站了起来,张排长见到这一幕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摔倒了,这个傻姑娘真的是吓死我了。”
紧接着,张排长冲着彭玲的方向大喊道,“抓住时机别着急,小鬼子的子弹可不会长眼睛。”
彭玲做出了个“ok”的手势,猛的向前又跑了一段距离,随后她在第二轮射击到来以前赶紧靠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但任谁都没有看出来她刚刚行进间的趔趄。
倚靠在石头后面,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的彭玲从一名已经阵亡的新四军战士身上撕下一块布裹在了自己的腿上,随后又扯下一块草草地塞到了自己的衣服下面。
“再给我五分钟,我马上就过去!”
冲着张排长所在的地方鼓足力气后大喊了一句,可这时候她腰腹间的疼痛又剧烈了起来,轻微颤抖了一阵,彭玲听着耳边的枪声开始小声的叨念了起来。
“3……2……1!”
随着最后喊出的数字,原本萦绕在耳边的枪响忽然一滞,彭玲猛地站起来,随后不要命似的向着张排长所在的方向开始弓身狂奔。
但她却忘了自己身上多了什么样的累赘,在她离张排长还有五米左右的时候,新一轮的扫射直接让她倒在了张排长的面前。
“彭玲!”亲眼瞧着彭玲身上迸射出的鲜血,张排长顿时心痛不已,他忍着剧痛冲过去和其他两名新四军战士把彭玲拖到了一块相对安全的巨石后面,当他瞧见彭玲被血液所浸润的整个身子,心中的愧疚不可压抑地爆发了出来。
“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
“没什么对不起的,大家本来就是一家……咳咳!”
不断从喉咙间溢出的血液止住了彭玲的话语,她哆嗦着从怀中把已经被血完全染红的纱布掏了出来,试图继续给张排长包扎,可鲜血的迅速流失导致她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无以为继,在挣扎了片刻后,彭玲一边艰难地喘息一边把已经没有力气的手放下了。
“纱布有点……有点脏,先将就……一下吧。”
这微弱的关心话语使得张排长把彭玲紧紧抱在怀里,堂堂七尺男儿在此刻流出了滚烫的热泪,若不是因为他,眼前这个美丽的姑娘,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小鬼子,我艹你奶奶!”
眼下,彭玲的生死已然成了一个未知数,而其他战士看到平日里能给他们生活带来些许色彩的彭玲居然变成了这般模样,心中的怒火在此刻彻底爆发了,相继有几个战士直接跳了出来,毫不借助掩体对着敌人疯狂地开火,这种不计后果的进攻立刻造成了十分惨烈的后果。
“冷静,别乱动!”望着倒下的几名战士,张排长将所有力气集中在了这一嗓门之上,借助山谷回荡不断扩散,传到了位于后方雷耀的耳中。
而雷耀本来还在清理后方那些没有完全断气的鬼子兵,听到张排长的喊声,他也意识到了前方所发生的不妙状况,就在脚下随手捡起一挺机枪,又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弹夹,然后急速前往支援,可就在这时候,还未散去的硝烟之中传来了嗡嗡作响的轰鸣声。
听到这不祥的声音,雷耀当下心中一紧,很显然,有还能喘气的小鬼子开动了坦克,不过据他目测,这辆坦克赶过去还需要一段时间,眼下之际要先去援救张排长他们,雷耀一边借助烟雾山石地庇护一边向着张排长所在的位置快速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