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换好衣服,满面春光的雷耀从房内走了出来,而他这位新郎官,可着实让院子中的那群单身汉羡慕,早就等候在外边的王二亮见到雷耀出来顺势就要扒开门,非要探头瞧瞧新娘子,而他自然是被雷耀一巴掌轰了出去。
正如雷耀所想,王二亮虽然表面看上去痞里痞气,但实际上此人不坏,如雷霸一样,别看是做着打家劫舍土匪山贼的行当,那也是在这个战乱时期为了混口饭吃,不仅是自己,下边还有几十号兄弟呢,他能再次找来已经充分的说明了这点。
按照之前的约定,王二亮回去之后立马召集了所有兄弟,先是骗得鬼子军队的户田队长一番开怀畅饮,灌醉后抓住机会下的手。用他的话来讲,上刑场的人都要吃顿好饭,即将死去之人怎么着也得管顿酒,这不分敌我,算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义气,这让雷耀听后深有感悟,在某种意义上,王二亮甚至比自己的思想境界还要高。
“欢迎欢迎,这次我们雷狼军又有人了哈哈。”听着二人谈话,雷霸忍不住跑过来插了一句,然而他却完全把这个事情理解错了。
虽然王二亮自始至终希望去参军,但他想要加入的是新四军而并非跟在雷耀手下,即便是他偶尔也有想过,可是在他心中,雷耀更像是他一生的对手,而这也全因镰刀的对决,所以以他的性子是不可能屈膝雷耀的旗下的。
“我要加入新四军,之前的时候听你跟我讲了那一席话,我觉得他们真是没错,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所以这条路我算是走定了,不过接下来得需要你帮我引荐了,兄弟。”虽然表面上这么说,可王二亮的兄弟们没有跟来,他这次前来主要是为了道明决意,随后再回山上,同最初的雷霸一样。
因为他的那些兄弟闲散惯了,他并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想参军,所以自然要先回去整顿一番,顺便做做兄弟们的思想工作。
有了这样一群有生力量的加入,抗日的根基又稳固了一分,雷耀感到很是欣慰,他的努力终究是没有白费,正合计着要好好请王二亮吃一顿饭的时候,白家门口却忽然变得吵闹了起来,而这时候不知谁突然骂了一句“李威狗东西”,雷耀的心头之火立马被这个名字勾了起来,敢情这李威又来找事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轻易溜掉了。
“谁再拦我,我一枪崩了他,别以为这里是白府,我就不敢动你们,一群屎壳郎,给老子滚得远远的!”被白府的家丁拦在门外的李威有气无力的喝骂着,而他的手中也真亮出了家伙,可瞧到他那副虚弱的样子,恐怕在场的没有人会相信他还有力气开枪。
这到底什么毒,真可怕!
对此心知肚明的人见到李威的第一眼心中都产生了这个疑问,不过幸好是这王八蛋中毒了,所以众人很是庆幸提早察觉到了对方的把戏,不然等死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瞧瞧你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看你还能够蹦跶几天?好生生在家躺着办后事就完了,非跑这里找不痛快,何必呢。”四下环顾,不见白家几位老爷的踪影,雷耀只能临时充当主人,而经过这几日的接触,白家的家丁对他的言语也是比较顺从的。
“呦呵,这不是新郎官吗,怎么样,昨夜睡得可好啊?我可是托人帮你算了一卦,良宵美景配佳人,你福气可是大得很,只是不知道你那个小娘子今天早上怎么样?”李威咧着嘴,勉强露出的坏笑中透着讽刺,虽然左右被搀扶着,但嘲笑的力气还是有的,很显然他还不知道,李之贻早已经被救了出来。
雷耀先是很有礼貌谢了一句,而后又道:“很巧,我也帮李老爷补了个卦,只是啊,哎,我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触这个霉头。”
“哦?卦象怎么讲,尽可道来,你这大喜的日子是不是真的喜庆还不一定呢。”知道雷耀没好话,李威却满不在乎的接下了这个话茬,他此次前来对于解药可是势在必得。
见李威居然还敢接话,雷耀假装叹气着说道,“既然你想知道,我自然愿意告知,就当是用我新婚的喜庆气冲冲你的晦气,算卦的说您老啊,六行缺一行,这才导致身体如此衰弱,真是……哎~”
“哈哈,我原以为雷耀兄弟哪怕学识不够,最起码也得有常识,原来不过如此,李某还是第一次听说,人有六行,你说说除了这金木水火土以外,第六行又是什么呢?”
李威心中暗讽雷耀这个山野村夫,连最基本的常识定理都不懂,这般说话无非是自讨无趣罢了。
直接忽略掉李威的嘲讽,雷耀毫不在意地解释道,“这不说吗,我也纳闷啊,所以就问了那位高人,结果您猜他怎么说?”雷耀顿了顿,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冷言继续道:“高人说您六行缺一行,缺的是德。”
此番话出,周围顿时爆发了一阵不可抑制的狂笑,瞧着连白家的下人都在肆无忌惮的嘲笑自己,原本身体就已经虚弱到极致的李威顿时感觉眼前一花,喉咙里涌上来了一股不可抑制的腥甜,不过他却生生将这股甜意咽了下去。
“你,你……”李威哆哆嗦嗦地指着雷耀,他此刻恨不得一枪将其杀掉,但他又转念一想,此刻他的手中还没得到解药,那些言语上的羞辱也只能强行忍住。
在左右下人的搀扶下缓了片刻以后,他索性直接了当的说道:“咱也别拐弯抹角了,你那如花似玉的媳妇在我手里,解药你给我拿出来,我立马放人,不然我可保证不了你那个小娇妻的安全。”
原以为在这般威胁下雷耀一定惊慌失措,可李威却万万没想到,他脸上的得意还未等扩散,一句毫不留情的回怼使得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不然呢,你觉得你回去以后能撑多久?”
来到雷耀身边,李之贻挽起了他的手臂,随后故意朝李威挤眉弄眼,就瞧着对方老脸苦涩难堪,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似乎找不准自己到底是该悲还是该心如死灰。
“难不成,你还盼着等那位大人归来吗,你剩下的时间够吗?”虽然雷耀不是那种趁势张狂之人,但这李威太过卑鄙,就算是借此机会凌辱一番都难解他心头之恨。
“先别说时间够不够的,那个小鬼子能不能留他都是问题。”众人转头,花兰举着一封信件从雷耀后边走了过来,见到李之贻时,二人不禁偷偷交换了一下目光。
花兰双指轻拈着信封,“拿去瞧瞧吧,有人向上边举报,说你李威借白家大摆婚宴之际,在酒中下毒,害死了前来道喜的所有宾客,其中包含城中众多的商业大佬,更有军中官员,这份罪名可是杀你十次都不过啊。”说罢,花兰将正面写着“举报”字样的信件甩了过去。
实际上,这是伪造的,在雷耀出门之际,李之贻和花兰就商量好了,李威此时还不能死,他的存在才能保证白隐的顺利出现,只不过得让他站对立场。
见李威成功接过信封,花兰又添油加醋地说道:“这信分明就是提早杜撰好的,只是没想到事情没有照里边所写的发展,那试问有谁会这样做,又是谁会对你最初的计划了解的这么清楚,李家大老爷,你可真是糊涂啊。”
花兰的语气抑扬顿挫又掷地有声,指引着李威顺上自己的思路,此时虚弱的李威在见到李之贻后已经方寸大乱,思路很容易跟着别人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双手颤抖着看着信上的内容,再加上花兰的话语,李威第一时间想到了白隐,全盘计划都是此人吩咐的,这件事除了他们李家兄弟和薛胖子以外,谁也不知道,薛胖子胆小怕事,即便是将自己的事情捅给别人,也不敢做出这种举报的事情,而自己的亲弟弟也断然不可能做这种举报自家人的蠢事。
那仔细想来,唯一一个举报他的,就只有白隐了,虽然他的嘴上仍然拒绝承认这个事实,但他的心里已经在暗暗嘀咕,这位大人究竟在想什么?
瞧着对方已经中了套,李之贻忙转身招了招手,一名下人捧来了一个木制的箱子,打开箱子,里面尽是各式各样的药剂,李之贻接过箱子如同施舍一般地扔到了李威眼前,紧接着李之贻扬着下巴说道:“瞧瞧吧,这就是你那位尊敬的大人留下的解药,你应该见过,但我们也不确定能不能解毒,你如果信他,你就尽管喝。”
说着,李之贻重新回到了雷耀的身边,在场的所有人就那么站在那里注视着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