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云子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白皙的身子因为被捆扎的缘故生勒出了很多痕迹,但也凸显出她身体动人心魄的美丽和凹凸,在手下的帮助和注视下,南造云子挣脱了束缚,随后狠狠地扇了帮自己解开身上绳索的部署,才冷着脸换好衣服走出浴室。
再次出现的南造云子已经一身戎装,面对大批赶来的日军士兵,以及摆在地上的十几具尸体,她俊俏的面孔变得越发冰冷起来。
“一群混蛋,废物,笨蛋,蠢货!”日语里几乎所有的骂人词汇都被南造云子用个遍,而纤细的手更是轮番打在所有人的脸上,直到手指通红无力,她才终于平息了那口被雷耀压抑的怒气。
“加强整个机场的防御以及巡查,将原本只有两队一轮的巡逻队,增加到了四队。永远不要轻视你的敌人,那些中国军人或许表现的很孱弱,但在他们的民众中间,永远会有一些桀骜不驯的家伙不甘心放弃,今日未能如愿,他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放弃,定会卷土重来。因此,机场重新布防之事重中之重,万不能让机场和战斗机出现任何损坏,哪怕一个螺丝都不能松动。”冷静下来之后,南造云子大声对所有的警卫部队说道,随后挥了挥手,带着部属们迅速向机场外走去。
坐上开往上海的汽车,身后的机场很快被甩的很远,而此刻,江湾机场,已经呈现出一副紧张的状态,空气中弥漫着萧杀之气,刺眼的强光探照灯已经从原来的两架增添到了四架。
来回晃动间,机场每一处都一览无遗。全副武装的日军巡逻队,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双手持枪,来回交叉巡夜。每一个人的眼神都犀利如刀,扫视着视线所能抵达的每一处地方,面容严谨肃穆,神情紧绷。
所有日军都聚精会神的值守着,甚至在瞭望台上负责摇灯的哨兵,都眼睛不敢眨一下地寻索着四周,虽然不知道南造云子所说的人会否卷土重来,但对于中国人的轻视却因为昨晚的一切而被一扫而空。
此刻,唯一仍然将雷耀记在心上的,似乎只有南造云子了,那个顶着一身污渍的人,到底是谁?又到底在哪?坐在车里的南造云子,一遍遍回忆着她和雷耀遭遇的每一个瞬间和画面,试图找到雷耀可能留下的一点点线索。
深夜。
阵阵冷风不时刮过,将无根的落叶吹起至空中,随后打着旋慢慢飘落而下。
一道黑影从远处匆匆赶来,在赶到租界门口的时候,趁着睡眼惺忪的巡捕一个愣神,黑影已经将一把银元塞在对方手里,随后头也不回地向租界里面跑了进去。
银元瞬间让巡捕清醒过来,在努力用牙齿咬了一下,并且确定是银子之后,巡捕迅速四下张望了一圈,趁着同伴打盹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将这一笔天降横财塞进怀里。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常有,尤其这么大一张馅饼,更是罕见,唯一让巡捕有点奇怪的是,这一把的银元,隐约有一股淡淡的臭味。
不过臭钱臭钱,不臭,又怎么能是钱呢?巡捕想到这里,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认真地站起岗来,而在心里,他早已经盘算着要如何把这钱花出去的问题了。
黑影在飞快穿过租界之后,很快来到租界另外一边的一户四合院门前,在警惕地左右打量了一圈之后,黑影却推门进去,而是绕到后墙一个翻身跳了进去。
黑影自然就是雷耀,因为穿了女人的和服,让雷耀几乎费劲了所有的力气和智慧,才从江湾机场跑了回来。
进了院子,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在窥到四下无人之后,雷耀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准备了好久,才终于走出来。
厢房里,早就听到声音的李之贻第一时间来到房门口,在雷耀刚刚推门出来的瞬间,就一脸担心地迎了过去。
“你没事吧?”看到雷耀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李之贻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就在她刚要迎上去的时候,却被雷耀轻巧躲开。
“家里的警戒太低了,我进来都没人发现,还有,一会让小五给我烧一锅水,我要洗个澡,跑了一路,身上都是臭汗!”看到李之贻,雷耀有点不自然地说道。之前因为逃命无所顾忌,但回想起自己竟然跳进粪坑的事情,仍然让雷耀有点不能接受,回来路上,他特意用南造云子和服里的香粉擦了全身,但身上的臭味却总是肉又若无地萦绕着。
只要想到昨天晚上在粪池子里面游了一圈儿,雷耀就觉得身上的香味再香,也就是和那股臭气混合在一起,成了一股奇特的香臭混合的味道罢了。
洗完澡,刚走出浴室的门,李之贻就走了过来,正站在门外面吹风雷耀还特意和她打了个招呼,李之贻却是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推进了房间里。
只是扑面而来的一股怪味让她再次远离了雷耀。“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儿啊?”李之贻皱了皱眉头。
雷耀有苦说不出,脸蛋儿臊红的抓了抓后脑勺上的乱发,也是心里觉得一个大男人家的涂了女人的香粉会让李之贻瞧不起,雷耀拍了拍巴掌,一屁股墩在房间的板凳上。
“哥,你没事吧?”得知雷耀回来的陈默,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在看到雷耀之后,连忙要凑过来,可他刚走没两步,却被雷耀躲开。
“嗯,挺好的,你也没事吧?”雷耀含糊地问道。
“我,当然没事了,对了,哥你咋出来的?”陈默好奇地问道。
“什么怎么出来的?走着就出来了呗?”雷耀觉得,自己的黑历史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摆手随便说道。
“嘿……”陈默还想再说,却被雷耀用眼神制止,旁边,看着吞吞吐的两人,李之贻依稀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她现在没心思管这些,雷耀能平安回来就好,虽然不知道他弄出了多大的乱子,但之前一大早,里长过来发出的通知,却让李之贻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
同一时间,特高课指挥部内灯火通明一片。
南造云子依旧一身军装,未曾换上柔软的和服,双眼冷冽如刀的看着跪倒在地的机场警卫部队的指挥官。
南造云子薄唇紧抿,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的压抑而轻微颤抖着,眼珠转动间,丝丝杀意流转而出。
“今夜,如果不是反应及时,只怕机场里面的所有战机,都会被那个中国人摧毁了,而你作为守备部队的指挥官,恐怕难辞其咎吧?尤其对方在的重兵围剿下,竟然能从整个巡逻队的包围之下逃走,你还有何脸面面对远赴前线奋战的帝国勇士以及天皇陛下?”南造云子一手搭在刀柄上,缓缓抽出长刀,目光则死死盯着对方。
“在下自知犯下不可饶恕之罪,只求以死平息天皇陛下以及奋战勇士们的怒火。”跪倒在地的指挥官此时面沉如水,神情却十分平静,他很清楚自己面临的结局是什么,但他却并不恐惧,自杀是一种荣誉,自己身上的屈辱,必然需要自己的鲜血来清洗。在冷静地说完之后,他随手拿起放在面前的肋差,自上而下刺向自己腹部,一股血腥瞬间在刀子刺入腹部的瞬间弥散开来,强忍着剧痛的指挥官在再次调转刀锋,彻底断绝了自己的生机。
“你是一名勇士,你的勇敢已经洗涤了你的失职,你的家人会收到你光荣战死的电报 ,并以你为荣,而你的骨灰也会被供奉在靖国神社,世代受人敬仰,你永远是大日本帝国的勇士。”看着对方勉力支撑的身体,以及周围的一片血泊,南造云子喃喃自语地抽出长刀,轻轻举起,随后用力挥动下去。
对方的头颅在这一瞬间飞起,带着满足的意味翻滚着落在地上。
虽然没有听到对方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但南造云子可以清晰地感受道。
“大日本帝国,万岁!”南造云子轻轻地回应了一句,随后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刺耳的电话铃声在房门外响起,南造云子将长刀递给身边人,随后拿起话筒。
“哈依……”
电话是松井石根打来的,作为统领前线指挥部的司令长官,松井石根已经第一时间知道了发生的事情,而对于警戒部队指挥官的处置命令也是他下达的。
“他死掉了?”听到南造云子的声音,松井石根淡淡地问道。
“是的,阁下,他很英勇地战死了!”南造云子低声回答道。
“他洗刷了自己的耻辱,但我们的耻辱又有谁来洗刷呢?有的时候,我都开始怀疑,上海,到底是不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统治的疆域,短短几日,这些中国人先是绑架帝国重要人士,又潜入机场,险些毁掉帝国的战机,虽然我责罚了他,但是我问你,责罚能换来上海的安定,能换来帝国军人的荣誉吗?”松井石根冷冷地质问道,电话这边,南造云子却无话可说。
面对松井石根的询问,她也无从回答,雷耀所做的一切,早已经超脱了南造云子所知道的范畴,这个人已经不能用不怕死和大胆来形容了,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狂妄,要如何抓住一个狂妄的人?南造云子不知道,但她却很清楚,自己必然要给松井石根一个回答。
“大人,请您放心,我定尽快抓住这些胆大妄为的贼人,还上海安定!”
“哼!”
松井石根没有言语,冷哼一声,随手挂断了电话,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被切断,南造云子一直憋着的气终于长长呼了出来。虽然应付过了松井石根的调查,但她也很清楚,如果不能尽快抓住雷耀的话,只怕下一次,司令长官就不是这样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