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来时正好瞧见他这股活力劲儿,老远嘴巴就咧的老大,仍不忘了与人道晋哥儿的好,“这孩子刚生下来就这样,声音洪亮的都可震聋了耳朵,越大越活力,整日像是不知疲一样。”
众人听她这样吹嘘,有些瞧不惯的都暗里撇了嘴,待她们一瞧了晋哥儿,方知王氏所说之话俱都属实,这就是个活泼顶了天的!
好容易进了院子,娇杏抱着晋哥儿坐在庭院里的古树下,晋哥儿已经玩累睡着了,王氏、杨氏并三个丫头一个小厮正在隔间扫尘刷地,瞿元霍与瞿良材两个去了他大伯家里。
才扫来半间,王氏便气喘吁吁地出来了,一屁股坐到竹椅上,拿了手做扇扇着风,她看一眼边上抱着晋哥儿,安稳坐到起的娇杏,道了一句,“这真是长久不做活了,扫个屋子都快要了老命。”
娇杏闻言笑一声,“婆母这是有福气,扫不来便叫丫头们扫就是,左右不过是多候些时辰。”
王氏难得有心情与她说道几句,“也是这个理,哥儿肚上的毯子搭好了,我去喝口水,忙活了半日连口茶都未喝成。”
走几步,又想起来灶下还未收拾,进了屋子便逮了敏姐儿边上伺候的玉兰出来,“先搁下这块儿,快到灶下去打理打理,赶紧烧壶水出来,一会儿哥儿醒来也要喝的。”
玉兰听了,连忙放下手头,去了灶下打理,先将炊壶洗了干净,灌满了水搁在灶上,待生了火,才又架回炉上烧。一面等着水沸,一面打了井水将锅碗瓢盆一应洗了个净。
待晋哥儿醒来喝了回水,屋里也被收拾的一尘不染,玉珠、秋萍、玉兰并青松几个浑身又是灰尘又是汗渍,衣裳、面上也是花一块,白一块。
娇杏见了便叫她们去井口边打了水洗洗,又指了那间木头小屋,叫她们可去里头洗身子,待几人换了身衣裳出来,瞿元霍并瞿良材两个也家来了。
瞿元霍几步走近,接过了晋哥儿便朝外走,“走,将院门锁上,咱们到大伯家里去吃午饭。”
王氏听了,忙回屋拎了两盒京里的特产提在手上,又包了些小儿爱吃的果子点心装进油纸包里,拿了红绳捆紧了一块儿拎到大嫂家去。
原先四个下人并不敢去,还是王氏放了话,“既跟着来,便是我瞿家的人,你便是不上桌,捧了碗蹲在院里吃也是行的。”
如此,四人才一块儿跟去。
待吃完了午饭家来,一个个也有些疲了,娇杏首先第一个扛不住,倒在丫头铺好的榻上就是眯了过去。
瞿元霍无奈地摇摇头,将一道睡去的晋哥儿放在榻里边,便自行出了屋,合计着去趟崔大哥家里,明日便要去镇上寻起宅子来。
作者有话要说:( gt﹏lt )
呜呜呜……乃们都抛弃娇娇了吗???
哼哼哼!!!
都不留言了!!!
☆、乔迁之喜
晚饭是在自个院里吃的,未再跑到大伯家去。
一家子离了乡,这菜地也未尽荒着,不说远处山脚底下的土地,单说院子后头那块,就种了满满一地的时下果蔬,说来这也是大嫂经营的好。
玉兰毕竟嫁过人,手艺确实很有一番。
晚饭便是她操弄的,清炒了几碟儿时下的新鲜蔬菜,再切了一截自大嫂家提回来的腊肉,切了片和着菊花菜放到锅里盖了盖儿蒸软了吃。
那头在蒸肉,她这头又剖了几尾小鱼,这鱼是青松刚插回来的,个头不算大,刺儿倒是不少,适才玉珠进来说了,让做个清淡的鱼汤,姨奶奶爱吃。
话带到,人便走了,倒是秋萍肯吃苦,这会儿正在灶后头帮着烧柴火。
玉兰没做过姨奶奶的饭食,不知她口味,为了不惹主子的厌,做了她不爱吃的味儿,少不得要问问秋萍,“姨奶奶可有甚么不爱吃的佐料?”
秋萍正在烧火,听言,抬了脑袋看她一眼,“姨奶奶不爱吃蒜,还有汤里别要放辣,旁的菜也尽量别做得太辣。”
玉兰点了头,心里却在想,照这话是一家子都得依着她了,不过她又想起姨奶奶那娇气的性子,知道都是大爷默许了的,也就没再多想,手头上也动作了起来。
到了饭点,几个丫头摆上了饭,一家老小依次坐下,瞿良材坐定后,感叹一句,“到底还是家里好哇,金窝银窝总归是比不上自个的狗窝。”
话一说完,就遭王氏横一眼,夹一筷子肉丢进他碗里,“既如此,当日大郎差人来接咱们进京时,你咋没说不去,这会儿子倒是放起了马后炮。”
瞿良材也不气,捻起自个的小酒杯,浅浅酌了口,才道:“这不是没去过,心里头稀罕嘛,一旦见着了,倒也觉着没甚个好,半点没有乡间田园的轻松快活。”
王氏也同意这话,警告他少吃些酒,别一会儿醉了发酒疯,便不再管他。
转头来关心起晋哥儿来,对着娇杏说道:“你也莫专顾着自个吃,这鱼汤鲜的很,盛一碗出来凉着给哥儿也喂上两口,如今要慢慢试着喂些别的,再过些时日也该断奶了,现今时不时喂上两口别的,到时也就不会哭的太厉害。”
娇杏叫她说的红了脸,她面前盛了一碗出来,就是想着放得温了喂点与晋哥儿吃,这婆母到底是乡下人不知避讳,当着一桌子人说什么断奶,真是羞死她了。
心里有些瞧不上,面上还是得答话,“是这个理,平日我也在喂他吃些辅食,他也是乖得很,半点不哭闹。”
王氏点了头,“该是这样。”
几个下人被打发到厨房去用饭,席上几人俱都吃得欢,娇杏抱着晋哥儿却是吃的不怎么安稳。
小家伙喜欢抢筷子,喂他汤喝,身子也是动个不停,下巴上流了不少下来,才刚换的干净小袄子都叫他给糊脏了。
碍着众人在,娇杏不好打他,只暗暗拧了下他的小屁屁,倒是乖觉了不少。
待瞿元霍几口吃罢饭,便接了过来抱着,娇杏手上才得空,才自顾自的吃起来。
到了晚上,屋里只留了盏豆粒般大小的油灯,光线暗弱,夜里的凉风轻轻拂动床前垂挂的帐帘,母子两个俱都睡相沉沉。
瞿元霍立在床前瞧了半会儿,才自行去洗浴,待洗毕,回来也是歇下不说。
次日一早瞿元霍便赶了牛车去镇上,他那大姐夫陈仕平也是早闻到风声,就在镇口上候着他,两人都还未过早,在街道两旁的摊子铺上过了早,便商议着置办宅子一事。
陈仕平正拿了签儿剔着卡在牙缝儿里的肉,两人絮叨了半日,才转入正题,“大郎准备置个几进的宅子?”
“若想一家子住进不闲拥挤,起码得是三进的宅子。”瞿元霍正喝着茶,又道,“日后晋哥儿大了,便是讨了媳妇儿,也不会觉着施展不开。”
“你倒是想的周全,连晋哥儿讨媳妇儿的事都想上了。”陈仕平笑一声,“我前几日还在可惜,我有一个同窗家里便是三进的宅子,他考起了进士,已在京中为官,这几日便听到消息说是要家来,与你当初一样,接了父母到京城安置,许是不准备回乡了,便思着将宅子卖了,也好得些盘缠。”
瞿元霍听了,有些意动,“这既是读书人的宅子,想来各方面都是不差,倒不知卖出去没有。”
“没有。”陈仕平摆了手,“镇上富户并不多,便是自家真的有银钱,也是自行买了地建起来,他这消息放出老久,都未有人上门打听。还有一个,他宅子虽是不小,可那院墙檐瓦却是上了年数,你若真买了过来,想是还需一番修整,毕竟你是要长久住下去,还是整的牢实些比较靠谱。”
“这是自然。”瞿元霍接着说,“既如此,咱们便早些去看看,若是合适,早置办早了事。”
“好,待我结了账。”说着就是要掏钱。
瞿元霍快他一步把了早饭钱,两人方一道去看宅子。
待看了宅子出来,陈仕平又相邀他家去吃酒,瞿元霍本想家去,但思着劳烦人家一上午,若是推辞倒显得失了礼数,便跟着去了。
走在街道上,看着了书店,还是进去买了两块砚出来,想着一会儿送给两个小外甥,这年岁正是奋力练字的时候。
陈仕平见了,也不讲客气,还与他说笑起来,“我这两个儿子倒是比我聪明一些,字写的比我小时候也好看的多,大的四书五经也都通读过几遍,小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也可倒背如流,日后怕是要比我这个老子强上百倍。”
瞿元霍闻言也笑一回,“这倒是甚好。”
谈笑间已到了家门口,陈瞿氏见着弟弟自是红了眼圈,倒被自家丈夫给笑一回,“这多大岁数了,还兴这一套,赶紧酒肉准备着,今日要与大郎一醉方休。”
陈瞿氏也不是个甘愿受气的人,伺候他俩坐下了,倒了茶水送到两人手边,才驳一句,“你自个整日浸在酒缸子里,可别将我弟弟带坏了,他一会儿还得家去,若是一身酒气,不定又得吃了我娘的骂。”
“明白明白,你倒是快去,尽在这磨磨蹭蹭,孩子都快家来了。”陈仕平不耐烦起来。
陈瞿氏拿了弟弟买来的两块砚送进了书房,才进了灶下忙活起来。
陈仕平咧咧几句,倒还不忘了正事,“明日还是一般时辰吧,我还到镇口去等你,银两甚的揣稳当了,明日就去将手续办了。”
瞿元霍点了头,“倒是劳烦姐夫了。”
陈仕平哪里肯承这声谢,嘿嘿笑两声带过,待陈瞿氏摆了席面,两人浅酌一杯,倒也说了些近两年来生的趣事,自然也过问一番他为何辞官离京。
即便是亲大姐夫,瞿元霍也答得谨慎,无外乎说了些京中二老待不惯,往日自己想的不甚周全,倒是桎梏了二老,使得二老晚年不快活。
虽然还是疑惑,到底知道他不愿明说,陈仕平也就没再提这茬儿,顾着他还要回村,便也没再劝酒,再用了一碗饭,也就散了席。
瞿元霍辞别了两人,赶在日落之前回了村。
两个老人家听说他选好了宅子,还是个三进的院子,瞿良材就摆了手,“我与你娘商议妥了,现今反正已回了村里,镇上隔得也不算远,我们两个老的就不跟去住了。”又叹口气,“要我说你也不需费那个银钱,家里也是住得下的。”
王氏听言,也是赞同,“如今家来了,你若是闲院子小了,大可推翻了重盖就是,家里地大人多,你想盖个多大的都成。”
瞿元霍早有主意,自然不会就此动摇,“二老不必操心,儿子自有打算,不过家里的院墙倒是要抽个时间修整一番,几处都开始裂缝了。”
两人见他如此,也不好再说,只点了下头。
夜里吃过晚饭,回了屋一合上门,瞿元霍就毫无征兆地自身后抱紧了她,箍在怀里揉/捏起她的身子来。
薄唇沿着她白嫩的脖颈一路往下,哑了声,“想不想?”
“不想。”娇杏嘻笑一声,伸了手推开他,“晋哥儿还在呢。”
“我将他抱走了……”瞿元霍捉了她的手按在后头,急不可耐地褪尽了她的遮羞布,大掌急切的活动起来,“一个多月了……你真不想?”
娇杏被他弄得周身泛软,跌进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心里还是担忧着晋哥儿,“你……你将他……抱去了哪里?”
瞧见她已经话音不畅,瞿元霍嘴角带了笑意,手上更加肆虐起来。
娇杏止不住的求他,到最后答案未得着,自己倒是又被他吃了个干净。
次日一早,瞿元霍便去了镇上,手续办妥后,便将地契藏进了袖笼。
昨日一听有人要买,宅子的原东家就激动起来,他们可是放出消息好久,这才来了个要买的人,且还是一锤定音,半点不啰嗦。
原东家急着进京,自然也是希望早卖早了事,待手续一办妥,便开了箱笼收拾起行囊来,直说自己行囊已拣拾了大半,只剩一些零杂小物件,不需费多长时间,今日便能离了屋,明日他们就可住进来。
瞿元霍并不急着住进,待原东家走了,他便请了瓦泥匠工前来修整,将原先的园子重整了一番,又命人在东厢房挖了一口小池,植下不少芙蕖,养进了几尾锦鲤,瞧着倒也有些意趣。
一角设了小厨房,一角植了不少蔓藤,又命人搭了棚子,种下许多葡萄藤,待它慢慢生长了爬到棚子上去,正好取个阴凉的地方,还设个秋千挂在那里,逛荡个不停。
寝屋里也是置得美妙,一应天水碧的纱帐窗帘,娇杏不爱燃熏香,却也在角落里置了一尊雕百花的青铜香炉,梳妆用的镜台也是她喜爱的透雕百蝶穿花红木镜台。
她住的屋子,瞿元霍俱是照着她的喜好来置,娇杏自然欢喜的不行。
待一切布置妥当,选了个黄道吉日,已经是一个月后。
算是乔迁之喜,自然办了几桌酒席,这次瞿元霍的二姐也来了,她嫁的远,早先爹娘去了京城自己就未来相送,如今弟弟家来了,置了新屋,好说好歹才求了丈夫一道来,几个娃儿也叫带来了。
一家子并好些亲朋好友俱都前来捧场,分了男席女席,王氏领头的这一桌自然都是家里人,她见自个二闺女比往常当姑娘时瘦了不少,少不得心疼一番,“多拣些肉吃,瞧你瘦的,往日在家时你可是最胖的一个。”
王氏只以为说了句关心话,不想却叫瞿二姐掉了泪,“家里这两年收成不好,几个娃儿又大了,日日操劳着心,哪里有不瘦的道理。”
瞿二姐年龄比自己大姐小两岁,瞧着却要比她显老,眼角也是带了细纹,她一时没控制住落了泪,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瞧我,真是的,大好的日子倒是叫我扫了兴。”
“兴!兴!”晋哥儿嘴里吃着东西还不忘了学舌,“娘,兴!”
晋哥儿如今会说几个字儿,旁的不说,爹爹娘亲,爷爷奶奶倒是喊的流利,往日在家里还未有什么,可这席上总有些平日没见着的亲戚,听了这声“娘”,气氛倒是有些古怪。
“兴!娘兴!”晋哥儿一点儿也不知收敛,反倒越加得意起来。
娇杏暗自定了下神,也就安之若素地坐着,不去理会众人异样的眼光。
她心里也是有底,这是瞿元霍默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