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个人就开始了等待,副院长和三个医生如坐针毡,龙吟和孤城却是稳如泰山。按照试验规程,需要等待两个小时,才能得到结果,副院长和三个医生频频看手表,焦急万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四只小鼠上,四只小鼠分别放在两个隔离箱中,分为试验组和对照组,试验组注射鼠疫杆菌,对照组不注射,副院长和三个医生,紧张地看着注射组的两只小鼠,一旦它们发病,事态就严重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注射组的小鼠,仍旧活蹦乱跳,没有丝毫发病的样子,副院长冲一个军医努努嘴,吩咐道:“去测量一下它们的生命体征。”
那个军医走到隔离箱近前,操纵机械臂控制住其中一只小鼠,将它放到测量区,显示屏上很快显现出了小鼠的体温、心跳等数据,这些数据与正常小鼠相比,几乎没有差别。随后又如法炮制,测量了另一只小鼠的生命体征,也是完全正常。
那个军医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欣慰,小声对副院长说道:“看来这两只注射了鼠疫杆菌的小鼠,完全正常,鼠疫杆菌在它们体内,完全没有发病。”
副院长仍旧绷着脸,阴沉说道:“如果鼠疫杆菌不发病,它们到哪里去了,立刻对两只小鼠进行解剖,检测其体内鼠疫杆菌浓度。”
三个军医一起动手,很快将两只注射了鼠疫杆菌的小鼠解剖,取出了血样和内脏等身体组织,对这种组织进行特种试剂检测,结果惊讶地发现,鼠疫杆菌已经无影无踪。
当初唐巍血样里的鼠疫杆菌,浓度非常高,几乎是一般鼠疫患者的几十倍,按照常理,浓度这么大的鼠疫杆菌,注射进入小鼠的身体,它们会很快繁殖,遍布小鼠的全身,可是在解剖检查之后,小鼠体内竟然完全找不到鼠疫杆菌。
三个军医全都懵了,瞪大眼睛看着副院长,眼神里分明在问:“鼠疫杆菌都去哪里了?”
副院长脸色变了变,缓缓说道:“看来那名同志的猜测,可能是正确的,患者体内的鼠疫杆菌,只攻击患者一个人,它不会传染别人,也不会攻击别人。为了弄清楚小鼠体内的鼠疫杆菌去了哪里,我们再给小鼠注射鼠疫杆菌,对这次注射的鼠疫杆菌,进行放射性标记。”
所谓“放射性标记”,是一种示踪技术,将放射性物质注入鼠疫杆菌,之后追踪这些放射性物质,就能看到鼠疫杆菌的去向。当然,这些放射性物质剂量很小,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三名军医很快取出六只小鼠,对鼠疫杆菌进行放射性标记,然后注入小鼠体内,随后用专门的仪器检测小鼠体内的放射性,很快发现,放射性物质开始出现在小肠位置,随后是大肠位置。
小肠是小鼠吸收营养物质的地方,大肠是储存代谢废料(也就是粪便)的地方,这样看来,进入小鼠体内的鼠疫杆菌,很快被小鼠体内的免疫细胞杀死,一部分被小鼠分解,变成了小鼠自身的营养物质,另一部分变成了代谢废料。
这一切都证明了龙吟的推测,唐巍体内的鼠疫杆菌,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它们只会攻击唐巍,除此之外,不会攻击任何人或生物。
副院长惊讶地看着龙吟,眉头紧锁,颤声说道:“鼠疫杆菌竟然没有传染性,这完全是不可能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龙吟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说道:“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们只需要做好保密就好,请千万记住,一定要绝对保密。”
副院长和三名军医连连点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龙吟笑道:“既然患者体内有鼠疫杆菌,那你们就给他注射抗生素吧,我知道很多抗生素都能杀灭鼠疫杆菌。”
副院长连声答应,安排人给唐巍注射抗生素,龙吟偷偷看了看孤城,在整个过程中,孤城都没有说话,好像他根本不存在。
孤城这种表现,让龙吟非常担心,他不禁暗暗怀疑:孤城其实是对唐巍的情况,全都清楚,他故意在这里装模作样,什么都不说。
龙吟也没有问孤城,他很清楚,如果孤城真的在装模作样,问他什么他都不会说,龙吟转头看向副院长,笑道:“患者体内既然有大量鼠疫杆菌,那我们应该可以做出推测,他的头痛,就是鼠疫杆菌引起的,为了缓解病人的疼痛,请给患者注射抗生素吧。”
副院长想了想,犹豫着说道:“这样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患者体内已经发现鼠疫杆菌了,我们不能不按照相关防护程序,对给患者注射抗生素的护士进行防护,这样一来,可能无法保密……”
龙吟微笑着站起身来,“谁保守不住秘密,我就把谁送上军事法庭,我们是军人,保密是高压线,没有条件可讲。”
副院长脸色一变,微微露出惧色,轻叹一声,低低说道:“我明白!”
龙吟看了看手表,笑道:“我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不短了,请不要浪费时间了,立刻给患者注射抗生素吧。”
副院长立刻开始准备,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抗生素这才注入唐巍的体内,在这一个小时时间里,龙吟和孤城已经向唐巍讲述了鼠疫杆菌的事情,听得唐巍目瞪口呆。
唐巍惊讶的,并不是身份验证在和鼠疫杆菌战斗,像鼠疫杆菌这么恐怖的东西,入侵唐巍的身体,身份验证绝对不会袖手不管,任由鼠疫杆菌将唐巍杀死。
唐巍惊讶的是:鼠疫杆菌是从哪里进入他身体的,又为什么只攻击他一个人,其他人都不会感染。
唐巍很快想到了泡温泉的时候,遇到的那只旱獭,可是那只旱獭看起来毛色光鲜、精气神十足,一点都不像感染了鼠疫杆菌的样子(鼠疫杆菌也能让旱獭发病、死亡)。
更重要的是,当时唐巍与旱獭完全没有接触,唐巍只是看到了它,它在向唐巍身边游了一段之后,就转身游走了。
如果说那只旱獭身上真有鼠疫杆菌,鼠疫杆菌先进入温泉,再感染唐巍的话,也不太可能,温泉中含有大量硫,这些硫对人体造成不了什么危害,可是对鼠疫杆菌却是致命的,别看鼠疫杆菌在进入人体之后纵横捭阖、大杀四方,可在自然界,它却非常脆弱,没有宿主的时候很容易死亡。
唐巍思来想去,觉得鼠疫杆菌不可能是在他泡温泉的时候感染的,那会是在什么时候呢?唐巍很快想到,他的头开始痛的前一天晚上,正是被云雾困在天池湖面,遭遇天池怪兽的时间,鼠疫杆菌会不会是天池怪兽传染给他的?
可是天池怪兽为什么能传染鼠疫杆菌,难道传说数百年的天池怪兽,竟然是一只能传播鼠疫杆菌的旱獭?
唐巍和龙吟、孤城商量这些事情,他们也没有说出个子午卯酉来,正在这时,先前给唐巍抽血化验的护士长,穿着全套防护服走进病房,给唐巍输液。
人体内的鼠疫杆菌和其他细菌一样,面对抗生素无能为力,只能引颈受戮,所以在现代社会,鼠疫是可以治愈的,病死率已经不像几百年前那么高了。
唐巍看着抗生素一点点流入静脉,心中有些狐疑,他体内的鼠疫杆菌很显然不是普通鼠疫杆菌,抗生素不知道对它们有没有作用。
唐巍随口问护士长:“这个药什么时间能起效?”
护士长脾气还不太好,没好气地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不是研究药的。”
唐巍仔细想想,护士长说的也对,要想知道药多少时间起效,需要问药理学家,至于护士,她们只负责注射药物。
护士长说完就走了,随着抗生素注入唐巍的身体,他开始感觉到,头痛减弱了,看来他的头痛,真的是鼠疫杆菌引起的,抗生素进入他的身体,杀死了鼠疫杆菌,头痛自然减轻了。
龙吟和孤城看到唐巍头痛好转,也轻松了不少,此时天色已晚,两人让唐巍休息,从病房里出来。
龙吟和孤城没有什么交情,这么多天在一起工作,两人都没有说过除了工作之外的话题,龙吟有些探查孤城的事情,笑道:“饿了吧,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孤城眼神微微一变,对龙吟的目的,已经了然于胸,他也想借机会试探龙吟,于是微笑道:“好啊,我请客。”
两人正在并肩往餐厅走,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唐巍的病房之中,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就是唐巍发出来的,孤城的脸色顿时变了,他从来没有听过,唐巍发出那样的惨叫声。
孤城不知道唐巍出了什么事情,一个箭步冲到病房门口,伸手拉开房门,冲了进去,龙吟也觉得事态紧急,跟在孤城后面,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