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书见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眼中露出欣喜之色,然而,突然间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眸子中流露出痛苦之色,嘴角抽动了几下,一丝血迹便从他的嘴角蜿蜒流下。下一息,只见他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嘴巴,一滩鲜血便从他口中喷出,溅在了地上。随即整个人摇晃了几下便倒了下去。
“青书!”
王扬见此,顿时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惊慌,赶忙出手捞住了他,一面焦急地问道:“你没事吧?”一面便将自身的灵气输进对方的体内探查伤势。
然而灵气一探入,他便知晓对方体内灵气激荡冲撞得厉害,经络当中还有好几处损伤。只有炼气期的修为却施展筑基期以上的法术终究还是太过勉强,往往不能够彻底发挥法术的威力,更会伤及自身。更何况,当时傅青书见情况危急,更是拼死一搏,不惜耗费体内全部的灵气,结果虽然如他所愿,但是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王扬心里更加担忧,害怕他这次受伤会落下什么病根阻碍到以后的修炼,二话不说赶紧将自己体内的灵力输进对方体内,为他抚平激荡的灵气,修补破损的筋脉。傅青书见此却是眉头微拧,想要推开他,他知道虽然破了阵,但是敌人并未离开,王扬如果光顾着给自己疗伤从而削减了灵力,恐怕待会儿很难突破重围。
他的心情也有些沉重,知道是他们修为太低,才会任人打压。他也知道,修真界与俗世一样都是凭实力说话的地方,实力越强,就越能够掌握生杀大权。他当初拜入云天门的目的就是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不再受人欺凌。虽然入门五年,成就显著,可惜,在比他修为高的人眼中就什么都不是。
阵法一旦被破开,遮天蔽日的沙尘逐渐退去,重新化作了原来那一把小小的黑沙,停留在半空之中。蓝衫男子大为惊骇,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够破开这威力强大的黑沙阵,他刚刚在使用傀儡符和黑沙时就已经耗费不少灵气,现在已没有办法再次布阵。况这把黑沙遭到剑气与炎火的攻击,附着的煞气已然削减几分,令他大为心疼,为避免步玄阴剑的后尘,赶忙便要召回。
而他身后的黑衣女郎却是又惊又喜,她本来就知道云天门的弟子根骨不差,其中更不乏有天资聪颖,根骨绝佳者,而眼前这三人能够在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手下撑到现在,显然有相当的手段,假以时日,必定会有更高的成就。
真是老天助她,假如她能够夺舍那具纯阳之体,再寻一个灵气充沛的隐秘处闭关,把其他两人祭炼成傀儡,修炼进度必定会突飞猛进,事半功倍。一想到自己终于找到了一具合适的肉身,不必再呆在女人的身体当中,她被黑纱蒙住的面孔上就止不住地露出喜悦之色,对王扬三人是势在必得。
就在蓝衫男子要召回黑沙的时候,不久前那只消失的毛团再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只见它伸长小脖子,粉红色的鼻子不住地在空气当中嗅着,突然间向上一纵,本来依它这小胳膊小腿,根本纵不高一尺。
但是它这一跳却令人大开眼界,嗖地一下便腾空而起,跃到了停留在半空中的黑沙跟前,一张嘴,啊呜一口就把这团凝在一起的球形物体给吞进了嘴巴里,随即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不论是蓝衫男子还是王扬他们都是大吃一惊,蓝衫男子更是勃然大怒,这狗毁了他的玄阴剑不说,这回还吞了他的黑沙,一天之内,一下子失去了两样重要的宝贝,肉痛程度可想而知。虽然知道能够咬断飞剑和吞吃黑沙,绝对不会是普通的狗,但是仍旧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想要抓住这只狗,剖开肚子将黑沙取出来。
“阿黄!”然而待在王扬身边为他们护法的李重元则更快一步,预见那蓝衫男子必定会抓走阿黄,抢先将地上的毛团捞在怀里,随即一把飞剑甩出,攻向那向他们冲来的男子。
蓝衫男子旋身躲过,冷笑一声,对这炼气七层的小崽子完全不放在眼里,刚要还击,突然间他猛地一惊,恍如被什么震到,急忙朝远处望去,喊道:“不好,有人来了,修为远在我之上!”
黑衣女子也不复之前施施然悠哉的神态,纤秀的眉头拧在一起,刚才她也确实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威能施加在他俩身上,仿佛在震慑着他们,甚至令他们不能够生出丝毫反抗之力,这股威压远不是筑基期修士可以比拟的。
要他这么白白离去,蓝衫男子怎能甘心,然而那道从远处扫视过来的强大灵识却已经警告过他,他不想暴露身份被正道修士盯上,砸了掌门交代的任务,可不是回去受罚那么简单。甚至心里已经十分懊悔听从那个松师叔的话,追杀云天门的弟子不成,反倒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张符箓出现在蓝衫男子跟前,瞬间化作一个漆黑的洞口,黑衣女郎咬了咬牙,虽然满心不甘,但是凭她现在炼气五层的修为根本掀不起风浪,只得跟在蓝衫男子身后跃进了洞口。两人一跃进,黑幽幽的洞口即刻关闭,随即在王扬三人眼前消失无踪。
这大概便是所谓的传送门,王扬想着,与传送阵相似,可以将人从所在的地方传送到指定地点,不过能够传送多远,指定地点是否精确,就要看符箓的等级以及使用者的修为了。
看到追杀他们的一男一女走了,三人都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肩头沉重的担子。他们三人刚刚也感受到了来自远方的一道灵识,但是那道强大的灵识只在他们身上扫了一下便移开了。到底是何方人物,能够将那一男一女吓走?希望别是像刚才那一男一女一样的邪魔歪道,否则他们岂不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阿黄,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重元捧着狗,不住地朝它询问着,阿黄则瞪着一双茫然的眼睛歪着脑袋看着他,仿佛在问你在说啥。它张张嘴巴,像人似地打了个嗝,李重元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疾手快地赶忙躲开,果然一团淡淡的黑气从它嘴里冒出,不过顷刻间就消失了。
阿黄吐出一团黑气之后,砸吧了几下嘴巴,晃了晃了小脑袋,便跑回王扬身边,倏地一下不见了。
片刻之后,三人便能够看到有人御剑出现在他们的头顶上,及待飞剑近了,他们终于看清楚了站在飞剑上的两人,站在前头是个头发花白,六旬开外的老者,颌下垂着三尺长髯,衣袂翻飞,飘逸出尘。而后头站着一个与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一身与他们相同款式的道袍,身形修长,眉目清俊。
“九延,是九延!”李重元率先喊出声来,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飞剑在他们跟前停住,老者携着那少年向他们施施然走来,王扬扶起受伤的傅青书赶忙起身迎接:“弟子参加陆长老。”
原来这老者正是五年前在王扬他们入门的时候给他们测试灵根的老者,姓陆名容,是云天门的六位长老之一,是王扬他们的师父谢玄的师弟,与谢玄一样都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也是张九延的师父。
陆容一打量他们,便知三人体内灵气涣散,必是经历过一番打斗,出声道:“怎么回事,刚才你们跟谁出手了?”一面说着,一面移步到傅青书跟前,一道精纯的灵气缓缓输入到他的体内。
不愧是金丹期修为的高手,疗伤的效果远比炼气期的要强上不知多少倍,傅青书只觉得一股清流涌进他的体内,顺着四肢百骸的经络不断地游走着,抚平了体内的疼痛,虚弱之感退去,瞬间便觉灵台清明。
他心中暗暗吃惊,这就是金丹期的神通,与炼气期简直是云泥之别,在老者面前,他的那点道行宛如沧海一粟,渺小不堪。我一定要变强!在羡慕与向往之情的背后,是他暗自下定的决心,回到门派一定要更加刻苦修炼,突破筑基,决不能再像今天一样任人摆布。
王扬知道不能够隐瞒这位陆长老,便将刚才发生的变故一五一十地说了,只是略去了阿黄出现的那一段。
“哦?”陆容微微挑眉,手一伸,蓝衫男子撇下的那柄断剑便落在了他掌心,他灵识一扫,剑身忽然泛起丝丝黑气,被陆容手指一弹顷刻间便消失了。
“魔气,”老者原本淡然的面孔露出些许凝重,对围在身边的四个孩子道,“是魔修。”
四人面面相觑,其中的王扬心中却有些底,果然接下来老者对魔修的解释与他在原著当中看到的差不多。魔修是相对于道修而言,正道修士是引天地间的灵气来锻造己身,以达到延年益寿、脱胎换骨的目的,追求的是天道;而魔修则堕入歧途,引阴秽污浊之气来改造自身,修炼过程中往往会性情大变,嗜血滥杀。有些魔修追求速成之法,甚至去猎杀正道修士,吸取他们体内的灵气来提高自身的修为。
30第三十章 :幸好不是纯阴之体
陆容说完,视线由掌心的断剑转到对面三个小辈身上,忽然问道:“这剑是你们斩断的?”
李重元心里咯噔一声响,脸上露出些微惊慌,赶忙垂下头不让老者发现蹊跷,王扬正欲说话,谁知一向沉默寡言的傅青书突然抢在他前头说道:“长老说得没错,当时师兄的血溅到这柄剑上,剑上的黑芒顿时减弱,我和重元师弟害怕师兄受伤,合力斩向此剑,哪里知道这剑之前威力强大,但是沾了师兄的血后威力顿减,才使得我二人侥幸之下能够将此剑斩断。”
他神色平静,语气沉稳,条理清晰,说起谎来真是脸不红气不喘,看得王扬心中暗暗吃惊,不禁想笑,他这个模样谁又能看得出来他是在说谎话还是在说真话?心理素质实在太好。
王扬也感到奇怪,似乎自己一点都不担心三个人内部会出现叛徒将阿黄的存在供出来。也许正是因为三人从小相依为命长大,彼此感情深厚,关键时刻就能够拧成一股绳,就像刚才被人围攻,谁也没有抛下谁,独自逃走。
陆容听完傅青书的话,摸了摸颌下的长须,神情未有变化,只不过在扫视傅青书一眼之后,眼底隐隐闪过一丝精光。王扬看在眼里,思忖道,难道老头儿看出什么端倪来了?也是,活了三百多岁的老头,早成了人精,估计一点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只不过这老头没再发话追问,王扬只当蒙混过关,他也有私心,阿黄和扳指都是属于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秘密,一旦被陆容知晓,恐怕离被谢玄知道的时间也不晚了。到时候被那个冷面师父收走,他还不得跳脚死。
却听陆容再度发问道:“是你施展‘万剑朝宗’的剑法破了黑沙阵?”
被问到的傅青书默默点头。
陆容抚须颌首,这回眼中却流露出赞赏之色来,万剑朝宗虽说是筑基期就可以施展的剑法,但是剑势威猛,即使筑基初期施展也很勉强,此子在还未筑基的情况下就能够成功施展,并且破了那布满煞气的黑沙阵,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真奇才,怪不得内伤颇重,却也是难能可贵。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成为云天门的中流砥柱,前途无量。
只可惜……陆容似想到了什么,神情微黯,摇了摇头,随即招来自己的飞剑,让王扬三人上到飞剑上,带他们一起回云天门去。
张九延与王扬他们许久未见,这回难得遇上,便觉分外亲热,话也不知不觉地多了起来,王扬和李重元本来碍着有门派里的长老在,不敢造次,不过看到端坐在他们跟前的老头儿始终一副笑眯眯,慈眉善目的模样,不知不觉中便去掉了心里的拘谨,跟张九延话也多了起来。
原来陆容在外面有个散修挚友,两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相聚一回,切磋修为,品茗论道。这一次陆容去赴约会,正巧自己的小徒弟张九延也要回家探亲,他便将其一同带出云天门送至家中,等赴完约,两人便一同启程回来。
金丹期的高手,灵识一旦扩散出去,方圆百里之内的风吹草动都能够察觉得清清楚楚,陆容在回来的路上,不仅察觉到了附近有修士在打斗,而且还感应到了魔气的存在,所以才会调转方向朝王扬他们飞来。要不是那一男一女溜得太快,恐怕已经被他抓住了。
听到张九延询问其间的细节,王扬想了想,便将该说的都说了出来,话虽然是讲给张九延听的,但实则是借此传进陆容的耳朵里,好引起他的警惕。王扬隐约觉得那一男一女不会因此而罢休,先不说那男子失掉了两样宝贝,心里肯定对他们恨之入骨,再说那黑衣女子言语甚为奇怪,得知他是纯阳之体后竟然会那么兴奋,说什么要自己的身体。
王扬结合自己曾经看过的小说,琢磨着她的言下之意不是想夺舍就是想拿这具身体派什么用场,比如炼丹炼器什么的。只不过,一个女人却想着去夺舍一具男人的躯体,即使这具身体灵根再好,修为再高,难道她不会觉得膈应吗?王扬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味,只不过后头的话只在心里默默吐槽,并没有说出来。
王扬的想法得到了陆容的认可,只见老头儿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娓娓道来:“纯阳之体与纯阴之体一样,在修真界当中稀少罕见,有这两种体质的人多是修真奇才,而且与人双……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