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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质问,对上苟梁的桃花眼的时候,韩战忽然收了声。
  苟梁的眼睛很特别,没有了眼皮子上那堆斑点的遮掩而变得十分抢眼,哪怕此时正装着紧张和忐忑,仍然难掩那双桃花眼里勾人的魅力。
  这让韩战不由自主就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全无好感的人。
  狐疑地看了苟梁片刻,韩战猛地站起身来。他表情冷凝,出手捏住苟梁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细细地看,越看,眼里凝聚的风暴就越冷冽。
  “我道是谁,”韩战冷笑,“原来是魏大少爷,韩某失敬了。”
  他曾经见过魏宣明,被他那少女怀情的妹妹拉着远远地看过她的心上人,从妹妹口中听过无数对他的风华才智的赞誉。哪怕当时仅是惊鸿一瞥,时隔多年,他还是认出了对方。
  韩战缓缓放开手,一向淡漠而深邃的眉眼里风起云涌。
  苟梁清了清嗓子,对韩战行了一个世家礼,称道:“韩兄客气了,小弟请世兄安。”
  他微微一笑,看着韩战的眼睛仿若眼生桃花,带着暖香沁入人心一样让人心尖发痒,不受控制地被蛊惑。
  怎奈,韩世兄完全不动如山。
  他坐下来喝了一杯冷茶——事实上,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心里早就翻滚着惊涛骇浪,又怒又惊又气又恼,完全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连喝了三口茶水,韩战才抬眸看向苟梁,嗤笑道:“我道你躲在哪里,竟似泥牛入海不见踪迹,原来一直就在我眼皮底下。魏宣明,我该赞你智计无双还是该说你不知死活,嗯?”
  他气场全开,那冰刀子一样的眼神杀向苟梁,让苟梁差点心跳破表捂脸尖叫——好、好帅!!不能呼吸了!!!
  好在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苟梁稍微对主神大人的气质杀免疫,坐到韩战身旁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韩战,我们之前是有点误会,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有气也该消一消了。你看,咱们现在也是他乡遇故知,实乃人生一件幸事,不如就一插泯恩仇,怎么样?”
  韩战把他硬塞过来的茶杯重重地丢在了桌上。
  “哐当”一声,韩战出手如电一把揪住他的领口车过来,压低声音冷冷地说:“看来你是真的不知死活。”
  “魏宣明,当年你那般戏弄我妹妹,给我戍阳侯府的羞辱韩战没齿难忘。既然你现在迷途知返,知道要回京城了,那你就乖乖和我妹妹成婚。”顿了顿,韩战松开苟梁的衣领,道:“只要你知错能改,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
  苟梁眉头一皱,抓住他要离开的手,诧异道:“韩战,你没病吧?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竟然还要我和你妹妹成婚?你这么做,置我于何地?又置你自己于何地?!”
  被苟梁的真实身份刺激到的韩战刚才都没想起这件荒唐事来,现在被提醒,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喜欢我?”韩战用力抽回手,冷笑道:“我远在边关对你魏大少的风流事也有耳闻,你招惹的人还少吗?既无心,为何偏要给人念想?魏宣明,相识这么多年,我竟不知你也是这般不负责任的人。”
  “冤枉啊!”
  苟梁叫屈:“除了你,我招谁惹谁了?不说别人,就是你妹妹,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就成了我的错了?我真是比窦娥还冤,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给过你妹妹什么念想了?戍阳侯府提出来的时候,我早就表态否决了,是你们全当我放屁。为了这事,这些年我连家都不敢回,难道还不够说明我的态度吗?”
  “韩战,我从来没骗过你,今天我就把话和你说明白了。”
  “我魏宣明就是不爱红颜,就算没有遇见你,我也绝不可能娶一个女人。更何况,今生今世,我的心里只装得下你一个人!韩战,这种话以后都不许再说了,我……也是会难过的。”
  韩战眸光微沉,拿起茶碗又要喝水,但见刚才一番举动茶碗里的水已经不剩多少了,苟梁很有眼色地给他重新倒了一碗,满脸的讨好。
  韩战嘴角一抽,一点都不想喝了。
  这些年戍阳侯府从未放弃过搜捕魏宣明,哪怕时过境迁,但只要小郡主一天忘不了他,一天不成婚,戍阳侯府上下就和他死磕到底。谁曾想魏宣明够狠,说走就走,这五年来竟从未有一次回府探亲,和所有和他有关的人都断了联系,就像是完全消失在这是世界上一样。
  韩战私心里就一直想着,找到魏宣明之后他一定打断那小子的腿把他押送回京。
  可面对苟梁——这个出生入死的同袍,这个心意相通的知己,这个有勇有谋的下属,这个为他挡箭的救命恩人,这个恋慕痴缠他整整五年的疯子——韩战却束手无策了。
  打?
  这些年他就没少打,皮肉上的教训对这混小子而言完全是浪费功夫。
  骂?
  这些年他骂的还少吗?这泼才的脸皮比戍阳城的城墙还耐摔打。
  这厮的厉害,韩战早就领教够了。
  其实,苟梁说的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这天底下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妹妹能够找到合乎自己心意的那个人着实不易。而他妹妹这些年越发执拗,非魏宣明不嫁,他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可到底不愿意唯一的妹妹郁郁寡欢,孤苦一生。
  可当久寻不到的魏大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又不确定了。
  他是打从心眼里欣赏对方,但不说苟梁那爱男色的毛病,就是苟梁真的不愿意,韩战也不下去手去逼迫他。
  心中千头万绪,韩战还没相出办法来,就见苟梁支着下巴笑眯眯地同他说:“韩战,你还是趁早放弃吧,这件事没得商量。要是你敢逼我,我就亲你,当着你妹妹,当着全天下的人面,说我爱你爱的发疯,说你对我始乱终弃。”
  韩战原本有些松动的表情一下子又冷回了冰点。
  “你敢。”
  “我怎么不敢?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就愿意活的坦荡!”
  苟梁说着还怕他不信似得,凑过去就要亲他,韩战早防着他这一手,一抬手就捏住了他巴掌大的脸,冷声说:“给我老实点。”
  “疼疼疼。”
  苟梁在他掌心里瓮声瓮气地叫。
  韩战松开手,看他白皙的脸上印了几个指印,眼角都沁出水色,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心里顿时生出些许别扭。
  换了一张脸倒是变娇气了?
  他一分心,苟梁抓住机会朝他扑了过去。韩战冷不防被他扑在地上,嘴唇一痛被他啃了个正着,没等发作,就见被撞翻的桌子朝苟梁背上砸了过来。苟梁一门心思只管占他便宜,逮着他两片唇瓣又吸又吮,明明已经知道危险迫近却是不管不顾。
  韩战也不知是该气该骂,只得抬脚踹开桌子,正要掀翻苟梁,水壶又紧接着朝他们砸过来,韩战抬手去抓,苟梁的舌头莽撞地闯进他口中缠住他的舌头就不放了,韩战眸色骤变,刹那间竟觉得自己的心尖也被这软热的小东西勾住了一样。
  【叮,目标好感度更新,当前好感度:+75!】
  错眼去看满眼迷离的苟梁,以致于一时失手,竟只来得及抓住水壶柄,水壶盖子掉了下来,苟梁吃痛地唔了一声,随即一壶水兜头泼下来。
  韩战也受了池鱼之殃,心里的怒火都被这壶水浇灭了,推开苟梁坐了起来。
  苟梁一边擦水,一边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见韩战竟然没揍他,嘿嘿傻笑起来,挨过去还想求欢。
  韩战看他头发和衣裳都湿透,一副孙子样,什么脾气也发不出来,只挡开他不要脸的攻势,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一边擦脸,一边往内室走,从屏风上取下一块干布擦脸上脖子上的水。
  苟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说:“韩将军,你现在可不就是对我始乱终弃嘛,还不承认——唔。”
  韩战把布摔他脸上,“再胡言乱语,拔了你的舌头。”
  “谢了,就知道你心疼我。”
  苟梁全当没听见他的警告,满脸笑容地甩了甩布帛,散了头发一边擦一边不客气地坐在韩战的床上。看他脱了被打湿的外袍扬手丢在屏风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被一件单薄深衣遮掩的健美身材,手痒地想扑过去撕了。
  不过他没胆撩得太狠,韩战也没给他这个机会,迅速就换好了外袍,转身就轰他走。
  苟梁把湿衣服一扒,往被子里一钻,无赖道:“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呢,你又换了衣裳,如果我和他们说我兽性大发犯上不成反被将军大人给办了,你说,他们会不会信?”
  韩战:“……”
  苟梁看他满脸无语的样子,噗嗤一笑,趴在韩战的枕头上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在韩战发作前裹着被子坐起来道:“韩战,不是我说,你妹妹真是被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宠坏了。天底下的事情哪能都是她想怎样便得怎样?”
  “你看我,老天爷得有多厚爱我,才会把我生得这般风流倜傥文武双全。就算是这样,我说我爱你,你不点头我也只能和你干耗着。感情这种事,求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你得谢谢我有原则,否则也不用多折腾,直接娶了你妹妹,随便把她往哪个院子里一丢,你觉得这样的日子她就过的快活了?”
  韩战被他这一番作弄,早就歇了把他和自己妹妹绑在一块的心思,“废话少说,戍阳侯府的郡主不是你能编排的。”
  “怎么不能了。”苟梁把韩战的枕头抱在怀里,笑吟吟地说:“假以时日,我就是他的哥夫,迟早都是一家人。”
  韩战扶额,看他衣冠不整头发披散地躺在自己床上露出两颊惹眼的酒窝,反驳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苟梁一乐,掀开被子就朝他扑:“韩战,你是默认了吗!”
  韩战没好气地拨开他,正色道:“就我所知,魏老大人的身体很好,今日家书中也没有提及他老人家身体有妨碍,应是误传。所以,你还是留下来吧。”
  苟梁自然不愿:“老皇帝打的什么主意你会不知道?今天让他回京尽孝,明天就能把你随便指一个女人,成婚袭爵,好把你这个功高震主的戍阳侯世子留在京城。”
  “慎言。”
  韩战呵斥了声。
  苟梁撇嘴,哼声道:“你也没比老皇帝好在哪里,把我留下来给你卖命,还得看着你让别人染指?想都不要想,这京城我是回定了。”
  韩战听了也不和他计较,只和他分析边关的现状。
  眼下已经入冬,滴水成冰的西北疆域进入休战期,但他二叔要来接掌戍阳兵,终究是个变数。明年的战事可以预见非常激烈,戍阳军的操练一刻也不能放松,军心更不能乱,必须要一个可以稳住全局的人掌舵他才安心。
  而苟梁,是最好的人选。
  这道理苟梁当然明白,他摆手道:“不是我不体谅你的难处,你当知道京城里的局势不比这里轻松。说句难听的,老皇帝也没两年好活的了——好好,别瞪我,我说话不敬我认错。”
  在韩战的瞪视下,苟梁敷衍地对京城的方向拱拱手算是赔罪,而后招呼韩战过来压低声音道:“你此番回京,心里当有数。你父亲旧伤累身,这些年身子骨一直不健朗,戍阳侯府得有一个立得住的人。三王爷和五王爷风头过盛,太子爷一直被压制着,日子不好过。但老皇帝还是属意他接掌江山,你们戍阳侯府一直是保皇党,谁的边也不靠,但我可是听说,皇帝已经有意让你妹妹嫁入东宫,做太孙妃,这其中用意,你应当明白。”
  这件事韩战还是初次听闻,脸色微微一变:“此事当真?”
  “我既和你说了,自然有几分把握。虽然皇帝还没表态,但我想等你回京,上面就该有动作了。”
  原主从小不丁点的时候就开始建情报网,自有他的消息渠道,不过这种连戍阳侯府都没探听到的秘辛当然是系统的功劳。
  苟梁沉吟道:“我师父既然送信说祖父病重,应是和他老人家商量过,打算急流勇退了。用不了多久,他就该病一场,而后向陛下乞骸。从龙之功不是什么人都能享的,不管是谁登基,魏府,夏侯将军府还有戍阳侯府都不会被慢待。你家里要是没有太大的野心,还是早作打算。”
  见韩战陷入沉思,苟梁挪到他身边,搭着他的肩膀说:“目前最快最稳的办法,就是趁皇帝还没回表态之前,趁早把小郡主嫁出去。”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韩战推开他,苟梁顺势倒在他床上,笑着说:“知我者莫若将军也。”
  韩战一点都不想要这样的惺惺相惜,可看着苟梁的酒窝,看着他心口上那道疤,到底没像以前一样教训他。
  苟梁得意地说:“韩战,你逃不掉的。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这辈子,老子和你耗定了。”
  韩战嗤了一声,“随你。”
  他起身,打算让副将召集人开会,既然苟梁无法留在戍阳城,他还得另做一番安排。
  副将牧杭受召而来,得韩战如此这般的吩咐,正领命要走,就见苟梁从屏风后走出来。
  他穿了一身韩将军的贴身衣裳,正拢着半干的头发,还是那张大胡子脸,但那表情怎么看都是一副事后餍足的样子。
  牧杭瞠目:常校尉,您这作的又是哪门子的妖?
  第220章 榴莲味的战神攻(5)
  原主完美地演绎了“狼来了”的故事。
  苟梁穿着韩战的衣裳在军营里招摇过市地窜门子, 炫耀地嘚瑟一番,愣是没有一个人向他询问和将军大人的二三事, 反而纷纷劝他莫作死, 趁将军没发现之前赶紧物归原主, 免一顿好打。
  苟梁只好带着众人都醉我独醒的沧桑扫兴而归。
  韩战临行在即,军帐里总有议事声。苟梁先他一步离开戍阳城, 对外称他得了韩将军的授意执行秘密任务。
  这是苟梁和韩战商量过后的结果,戍阳军上下都知道苟梁的手段, 相信韩荣——也就是韩战的二叔到了这里就会知道厉害,正是没有人知道韩战对苟梁做了什么样的安排,才能让他投鼠忌器。
  时值皇权接替,京中局势紧张。苟梁身为相府的嫡孙,身负功名, 又是夏侯将军过了明路的关门弟子, 若是再和戍阳军有过多牵连, 回京后就是明晃晃的靶子, 说不定老皇帝没能把戍阳郡主指成太孙妃, 就得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