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平淡淡的话语,顿时让方宏心里咯噔一下,冷汗直流。
他怎么忘了,这游景殊可是从皇都来的人,又要办学堂,必然满腹诗书,到时候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他大字不识一个,如何辩驳得过游景殊。
想到此,方宏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大家乡里乡亲的,哪用得着闹到衙门去呢……”方宏搓了搓手说道。
“方宏!你小子又惹是生非!”里正中午和游景殊喝了点小酒,原本正在午睡,就被人叫醒,说出事了。
跑过来一看,这还得了,这方宏竟然讹上了游家,他们村以后孩子读书的事儿可全靠游景殊和游明远,要是把人得罪了,这事儿黄了,那可真的是罪过。
里正过来和稀泥,又叫来张桂枝把方柳儿带回去,事情才算是平息。
里正亲自把游景殊推回家,路上又说尽了好话,让游景殊他们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那方家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逼着自己弟弟去死。”温琅好奇的问道。
里正叹了一口气说:“那方柳儿也是可怜,他娘眼里只有方宏一个,爹又是个醉鬼,不成事,家里都靠着方柳儿隔三差五到镇上去卖鱼,捡柴火赚点钱。他大哥是个混的,见方柳儿大了,就想着把人给卖了换点钱,但方柳儿家的情况,咱们村的人都清楚,谁敢和他们家结亲啊。”
游景玥在旁边听了,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狠心的人家。
这根本不把人当人啊。
游景玥一进家门就被宋绫婉推着进屋去洗澡换衣服,等洗完澡出来,又给他把姜汤塞进手里,一碗姜汤下肚,游景玥想起今天被他捞起来的方柳儿,不禁红了眼眶。
“怎么了?怎么哭了?哪儿不舒服吗?”宋绫婉见状有些慌张的问道。
游景玥将脑袋埋进宋绫婉的怀里,闷闷地说:“没有,就是觉得我好幸福啊。”
“傻孩子。”宋绫婉摸摸他的脑袋说。
游景玥和宋绫婉说了方柳儿的事情,愤愤不平的说:“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真是可怜。”宋绫婉听着也觉得心里难受,自家的哥儿怎么疼都觉得不够,哪有这样把人不当人的,那可是自家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温琅和游景殊谈了会儿办学堂的事情。
“屋子都有,就是破了点,里正说会召集村民尽快修好,打扫出来。”游景殊舀了一口冰粉放进嘴里,冰冰凉凉的味道很舒服。
他不爱吃甜食,也觉得这冰粉实在是不错,消暑解渴正好。
“桌椅板凳都有吗?”温琅坐在他对面喝着冰粉问道。
“都有。”游景殊点点头。
“那你愁什么?”温琅见他愁眉不展问道。
“束脩我承诺过不会收太多,但也不可能入不敷出。”游景殊算了算,主要是笔墨纸砚比较贵,就算不算他的教学费用,买完这些也剩不了多少钱。
“这倒是。”在现代生活了二十五年的温琅,这才想起,他现在处于一个纸张昂贵的时代。
但认字,只是看不动手是不行的,笔墨纸砚肯定是少不了。
这个问题游景殊今天也和里正说了,里正说会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点门路,尽量买到便宜点的纸笔。
“对了,我今天猎到了一头狍子。”温琅见他一直愁眉不展,故意转移话题。
果然游景殊闻言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猎到的?”
“嗯,还挺大,明儿就拿到镇上去卖掉。”温琅得意的扬起下巴说。
“你会射箭?”游景殊脱口而出,旋即他就后悔了,温琅有太多秘密,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去深究,现在这么一问,岂不是在为难温琅。
温琅不以为意的点头说:“嗯,等你腿好了,我们比一比。”
游景殊的神情顿了顿,敛了敛唇角,“好。”
“景玥和你说的我会射箭?”游景殊自己没提过,应该是游景玥和温琅说的,毕竟温琅和游景玥关系看起来挺不错的。
温琅摇摇头说:“你手上的茧子挺明显的。”
游景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以前在皇都的时候,他经常和同窗好友外出狩猎,每次都能拔得头筹,那时鲜衣怒马,春风得意,现在想来,竟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那么久远。
温琅见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沉浸在回忆中,也没有打扰他,起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