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湘温柔善良,最不擅长拒绝。
此刻她不敢面对南宫宸炙热的目光,只好低着头,不安地绞着手,内心无比纠结。
若是十多年前,听到南宫宸的表白,她会欣喜若狂,奋不顾身地跟随他。但如今她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除了情爱,还需要考虑生计的问题,还有她的几个孩子。
如果综合来考虑,南宫宸提出的条件着实诱人。住在南宫府里,她和孩子们的生活和安全都有了保障,也不会给楚楚添麻烦,其次桓儿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他又喜欢南宫宸,继续呆在府中,对他的成长而言,无疑是最佳选择;再者待她腹中的孩子出生,她便可常常陪在孩子身边。
只是这样的话,她这辈子恐怕就留在这里,跟南宫府之间的牵连再也剪不断了。芙湘不觉皱起眉头,不过好在南宫宸也说了,即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也会不打扰她。
撇开感情不论,她始终信南宫宸的话,他是正人君子,说到就能做到的。
只是离开南宫府是她多年来的夙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下定决心的。
“王爷,能否给妾身一点时间考虑。”芙湘望着南宫宸,亮晶晶的眼眸比夜空中的星星还明亮。
“好”南宫宸答应得很干脆,“夜深了,你好生休息,我先离开了。”
他起身离开,背对着芙湘长舒了口气,比起等待的煎熬,他更害怕她会斩钉截铁地拒绝自己。
平日里自信满满的镇国大将军,竟也有这么窝囊的一天。
南宫宸苦笑一声,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今夜,注定是难眠的一夜。
芙湘在床上辗转反侧,夜越静,她心跳的声音就越明显。
她渐渐回味过来,南宫宸竟然说喜欢她,还就当年的事情道歉。就像做梦一般,但确实真的发生了。
芙湘心中感慨万千,南宫宸的喜欢曾是少女时代追逐的梦,纵使时过境迁,听到他的表白,她还是会忍不住面红心跳,明明过了这么些年,自己还是那么没出息。也许因为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吸引人,又或者是他真诚地就当年的事情道歉。
一想起当年的事和这些年受过的苦,她抿着唇,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永远也忘不了洞房那夜他凌厉的眼神,这么多年,已幻化成心头的刺。在无数个漫长的深夜,那一缕薄凉进入她的梦中,醒来时泪湿了枕巾。
她从未恨过他,只恨自己错付了感情。她不该对他抱有奢望,应该老老实实嫁给门当户对的读书子弟,和和美美地过一生。
芙湘轻轻叹息一声,也许这就是命吧,命中注定她和他的纠缠,兜兜转转了多年。
她起身披了件外衫,打开衣柜,搬出最角落的箱子,在箱底翻出一个木匣子。
这里面装着的是她对他深深的爱意。
芙湘打开匣子,陈年的味道扑鼻而来,唤醒那些过往点滴记忆。
在昏黄的烛灯下,她将过往认真翻看起来。
泛黄的宣纸上,她用娟秀的小楷写着他的名字,一笔一划,不厌其烦,写满了整张纸;她也曾偷偷观察他,在纸上描摹着他的侧脸;绣着松柏青竹的丝帕,给他准备的生辰礼物;缝好的崭新荷包,想在上元节送给他的;还有做到一半的鞋垫……
芙湘抚摸着这些零散的物什,当年千回百转的心路历程跃然心底,一边笑自己又傻又天真,一边又忍不住流着泪。
在南宫家受了多年的苦楚,她的心如死灰,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情爱而悸动,甚至已经麻木到忘了爱人的滋味。
可直到今日她发现,爱一人的甜蜜,即使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的那份孤勇,她还存在心底的角落,并且再一次被唤醒。
翌日清晨,南宫宸难得没去军营。
桓儿跟安安也留在了府中,芙湘带着两个小家伙在院子里嬉闹着。
南宫宸听到欢声笑语,犹豫了片刻,还是下定决心寻了过来。
“二叔!”桓儿看到南宫宸,笑着跑过去拉着他的衣角,“今日为什么不去军营呀,皇上说他想骑马!”
“哦?”南宫宸俊眉一挑,抱起桓儿,笑着问道:“老实说,是不是你自己想去?”
桓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搂着男人的脖子,“那为何不去呢?”
因为今日没这心思,南宫宸瞄了芙湘一眼,早就心不在焉了。
他吩咐一旁的孙钊带着两小孩去后院的马场骑马,这样院子里只剩他跟芙湘二人了。
“昨夜睡得可好?”南宫宸思索了下,像个毛头小子对着心上人,嘴笨不知道说些什么。
“嗯”芙湘点了点头,昨夜知道了他的心思,一面对他就有些不自在,脸颊微微有些发红。
她的异样被南宫宸看到了,他关切地问道:“你发烧了吗?脸有些红,我去叫大夫来。”
“不用了。”芙湘急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我没事的,是胭脂涂多了。”
她可不想害羞了还被众人知道,随意扯了个借口。
南宫宸看她小手拉着自己,脸蛋更红了,一瞬间恍然大悟,嘴角不禁勾起了笑意。二人之间有些轻微的暧昧在涌动。
“王爷,我想好了。谢谢您给我们母子提供居所,以后还有劳您多多照拂。”
南宫宸望向芙湘,难掩脸上的高兴,“这样甚好!”
他期待着望着她,再叁确认她是愿意了后,忍不住握住她的柔夷,激动地说道:“谢谢你,愿意不计前嫌。”
“王爷说笑了,妾身从没有怨过您。”芙湘笑着摇摇头,她是在放过自己。
她望着晴朗的日光,真是个好天气。
枯木能逢春,而她也有重获新生,选择幸福的权利。
二叔还有得被虐,但在下一波暴风雨前,可以让他吃点肉渣吗?哈哈哈哈